年侧福晋眼睁睁看着四爷走了,别说她病着的这几日,就算从前没有生病的时候,四爷也几乎没有这般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走的先例。 年侧福晋心里是更难受了。 弘昼却是开心极了,也顾不得等收拾东西的瓜尔佳嬷嬷,径直跑回缓福轩,一进门更是嚷嚷到:“额娘!额娘!我回来了!” 耿格格这些日子身子强了许多,正由常嬷嬷扶着在院子里转一转,猛地听到弘昼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再定睛一看,这不是弘昼是谁? 弘昼很快跑到耿格格面前,一把就将她抱住:“额娘,我回来了。” 耿格格脸上的笑挡都挡不住。 一旁的常嬷嬷笑道:“这下好了,叫奴才说,五阿哥比什么神丹妙药都要管用,您这一回来,格格好的就更快了。” 四爷很快也过来了。 不光今日四爷过来了,接下来的好几日,他更是时常过来,一来是看看正在病中的耿格格,二来是看看弘昼,毕竟这小崽子在年侧福晋的院子里像变了个人似的,他也担心弘昼会不会留下心里阴影。 很快四爷就觉得自己纯粹是多虑了。 弘昼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因他长大了些,比从前闹腾了许多。 可四爷却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对弘昼吹鼻子瞪眼,挑三拣四的,就连耿格格等人都觉得奇怪。 随着四爷出入缓福轩的次数增多,耿格格再次成为雍亲王府的热灶,且不说福晋等人隔三岔五派人送了补品过来,就连府中的几个姨娘也有意无意想凑过来套近乎。 这几个姨娘们身份不算高贵,也不得四爷喜欢,但鼠有鼠道蛇有蛇路,这几个姨娘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一听说耿格格再次得四爷青睐,便时常来缓福轩凑凑近乎。 这一日,弘昼正抱着橘子陪耿格格说话,杏儿就进来道:“格格,松佳姨娘过来了,说是她刚做了盒云片糕想给格格尝尝了。” 耿格格在王府中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的,近来也就是与钮祜禄格格走的近些,对于旁人,她也不愿深交,当即就摆手道:“你替我谢谢松佳姨娘一声,就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如今我正在养病,不便见她……” 松佳姨娘? 弘昼正绞尽脑汁想着法子去接近松佳姨娘了,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这人就送上门来了。 他连忙道:“额娘,我想吃云片糕。” 耿格格柔声道:“好,待会儿就要梅儿与大厨房说一声,叫他们做云片糕给你吃。” “不嘛!”弘昼摇摇头,索性就耍赖起来:“我现在就要吃。” 耿格格知道这孩子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说这会子要吃云片糕,晚一会都不成的,索性差人请了松佳姨娘进来。 松佳姨娘只觉得最近自己倒霉透了,好不容易攀上年侧福晋这棵大树,替年侧福晋鞍前马后这么些日子,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可却因其中出了岔子,年侧福晋却是翻脸不认人。 至于年侧福晋答应她的事儿,就更不必说了,她自知人微言轻,也不敢找年侧福晋去闹,默默吃下这个闷亏,想着年侧福晋靠不住,索性再另寻靠山。 近来得宠且瞧着不大聪明的耿格格就入了她的眼,她在德妃娘娘身边伺候多年,自诩论心计、手段、容貌都是数一数二,可就是不得四爷喜欢,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只是差了个机会而已。 弘昼看着眼前与耿格格谈笑风生的松佳姨娘,嗯,觉得这人心理素质真不错,前几日还在害耿格格,如今言语间像没事人似的。 松佳姨娘心理素质的确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如今坐在锦凳上笑眯眯道:“……前几日我还与武姨娘说了,说您真是厉害,您送进宫的屏风得了德妃娘娘青睐,妾身在德妃娘娘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对德妃娘娘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若是寻常之物,她可是看不中的。” 说着,她脸上笑意更甚:“妾身若有机会要多来与您讨教一二,妾身笨的很,进宫多年别的本事没有,就跟着永和宫的厨娘学会做云片糕,来,耿格格,您尝尝好不好吃,若是好吃妾身改日再给您送些过来……” 只是她一扫眼,却瞧见搁在案几上的云片糕被弘昼霍霍的不像样子。 云片糕的做法虽看似简单,但越是简单的食物就越考验手艺。 从研磨糯米,挑选芝麻,到上笼蒸熟,她没有假手于人,做出来的云片糕白如雪,薄如纸不说,松软绵密,入口即化,更巧的是里头还加了些松子仁,一口下去不仅不觉寡淡腻味,满是松子的香气。 这云片糕乃是她的拿手绝活,别说宫中的德妃娘娘赞不绝口,就连四爷吃过都说好。 如今她瞧着弘昼只把里头的松子仁选出来吃了,想着自己今日一大早就起来忙活,觉得很是难受。 耿格格虽将弘昼看的娇,却也觉得弘昼此举不合适,低声道:“弘昼,你怎可如此糟蹋食物?这云片糕可是松佳姨娘亲手做的……” 弘昼信不过松佳姨娘,也信不过松佳姨娘送来的东西,却也没道理将好好的云片糕丢出去,就想出这样一个折中的法子来。 如今他从炕上蹦了下来,奶声奶气道:“松佳姨娘,对不起,我不该如此的。” 松佳姨娘强撑着笑道:“没事儿,不过是区区糕点,明日妾身再做了送过来就是。” 到了第二日松佳姨娘又提着云片糕来了。 谁知弘昼防着她的同时,她也防着弘昼,毕竟这云片糕可是她的心血,如今眼神时不时落在云片糕上,更偶尔吃上两块。 弘昼这才放心。 他差小豆子去打听过了,这几日来松佳姨娘与年侧福晋那边没什么来往,想想也是,松佳姨娘事情没办成,又有谁愿意搭理她? 只是,松佳姨娘攀附年侧福晋不成,如今又想来攀附耿格格,弘昼是头一个不答应。 接下来的几日里,松佳姨娘每日都会来缓福轩陪耿格格说话,话里话外都都在给自己贴金,说耿格格喜欢吃她做的云片糕,立下一个谦卑友爱且与人为善的形象。 弘昼听了这话直瘪嘴,觉得这人忒不要脸了些。 这一日,四爷前来缓福轩时松佳姨娘照旧在,他一进去,这松佳姨娘的眼神就落在他身上,他索性出来站在廊下看弘昼玩“跳房子”。 虽说都是做游戏,但弘昼在缓福轩是笑容满面,不仅拉着小豆子,小瓶子一起,甚至连那只被他取名“橘子”的猫儿都抱了出来一起玩,笑声传的整个院子都听得见。 四爷瞧见,心里也舒坦了些。 如今虽已至初秋,弘昼却玩的一脑子门汗,瞧见四爷的身影,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来:“阿玛怎么不进去?” 说着,他更是嘟囔道:“哦,我知道了,因为松佳姨娘在里面。” 童言无忌。 也就小孩子心地淳善,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 四爷背手看着他:“松佳姨娘在里面,我为何不敢进去?” “因为阿玛不喜欢松佳姨娘啊!”弘昼抬头看向四爷,眼里亮晶晶的,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小米牙来:“不过,我也不喜欢松佳姨娘。” “松佳姨娘每次过来都要陪额娘说好久好久的话,惹得额娘都不能好好休息,我与常嬷嬷说不要她来了,可额娘却说我不懂事,说松佳姨娘是好心来看她。” “阿玛,我听钮祜禄额娘教过哥哥,说做人要有分寸,那为什么松佳姨娘明知道额娘病着,偏偏要在咱们院子里一坐一整天?她不知道额娘要好好养病吗?”
第34章 四爷是何等聪明之人, 弘昼略提上一句,他就知道其中的缘由。 松佳姨娘曾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几年前,德妃娘娘以他膝下子嗣不丰将这人赐给他做侍妾, 这等事在高门大户中并不少见, 可四爷每每想起这件事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按理说, 他该感念德妃娘娘才是, 可他知道,德妃娘娘对老十四并不是如此武断, 想当初老十四刚成亲时,十四福晋肚子一年没有动静, 德妃娘娘又是四处打听偏方,又是时不时差太医给十四福晋瞧瞧, 更是替十四福晋吃斋念佛,保佑老十四早日添个嫡子…… 可到了他这里,德妃娘娘就一个大宫女赏了下来,好像在说——你看,我这个当额娘的见你孩子不多, 连身边宫女都赏给你了, 看我这个额娘当的多称职? 这等事发生过太多太多次, 按理说都是小事,可就是这等小事会闹得人如鲠在喉, 不大舒服。 松佳姨娘就是四爷喉头的一根刺,偏偏这根刺还不大安分, 仗着自己伺候过德妃娘娘情分不一般, 可越是如此,他就会越冷着这人。 弘昼见四爷没说话, 知道自己这话说到四爷心坎上去了,奶声奶气道:“阿玛,我说的对吗?” 四爷敲了敲他的小脑门:“你有时候还点小聪明。” 弘昼面上笑容更深,觉得四爷这是默认了。 他不是没想过替耿格格报仇,只是“报仇”两字说的简单,做起来却是难得很,一来是敌人太过于强大,二来是如今他年纪尚小。 不过弘昼觉得没有关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叫年侧福晋等人还回来的。 至于如今嘛,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四爷跟前上上眼药。 四爷带着弘昼走进去时,松佳姨娘虽看似在与耿格格说话,但眼神却时不时朝门口瞟,一瞧见四爷进来了,连语气都欢快了几分:“……没想到您还喜欢吃咸鸭蛋,这下可真是歪打正着。” “您怕是不知道了,妾身云片糕做的好,咸鸭蛋做的更好,妾身是高邮人,打从记事儿起就帮着家人做咸鸭蛋,只是喜欢吃咸鸭蛋的人不多,妾身做的也少。” “如今您正病着,嘴里没什么滋味,妾身做些咸鸭蛋送过来给您尝尝,平日里佐粥是极好的。” 她明明瞧见了四爷,可四爷过来时她却装作惊愕的模样,柔声请安:“王爷。” 其实论容貌,她长得并不差,因今日仔细打扮过的缘故,瞧着不说比耿格格更美,勉强也与年侧福晋不相上下,若仔细瞧来,她身上更有年侧福晋的影子,想必是仿着年侧福晋在打扮。 四爷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小心思,是愈发不满。 平日里四爷在朝堂上与一众兄弟斗的是你死我活,一句话恨不得拐十八个弯,回到家就巴不得能舒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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