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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拢玉京春

作者:留春令   状态:完结   时间:2023-08-14 17:14:54

  “不!我不同意!”还未等母亲说完,程玉姝便不假思索地出言打断。只是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放低声音,放缓语气,道:“母亲莫要将慕容公子的父亲和长姐所做的事,与他混淆在一起。您不也说,就连皇上都对他予以嘉奖,还再次将他擢升么?”

  “唉~”程夫人叹了口气,轻拍着程玉姝的手背,愁思染面:“道理虽是这个道理,不过朝中也有人说,这一次他是踩着他长姐的尸身上位,但凡他有所顾念一些,也不至于弄到如此地步,可见这人有多么冷心冷意。母亲实在担心,你嫁给他之后,万一受了委屈……”

  “母亲,您……您不要说了……”程玉姝本来还想再争辩几句,可当她听到母亲说到“受了委屈”,心底骤然涌上一阵酸楚。在朔州近一年的时间里,她眼见着慕容琅和陈墨语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景,所受的委屈还少么?可现在,她好不容易熬到了与慕容琅定亲,眼下只差一步就能够与他长相厮守,她怎么可能就此前功尽弃?

  对于女儿的心思,程夫人是再了解不过了。程玉姝对慕容琅情根深种,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何况她和夫君对女儿的这桩婚事该如何处理,当下也没个定论。

  慕容家虽然败落,但慕容琅却得到了皇上的肯定。他揭发废太子一事,尽管伤及慕容琬,但若是从他替父报仇、为国锄奸的角度来看,他不仅没有做错,反而是尽了为人子、为人臣的本份。而从另一方面说,若是程家当下便向慕容家提出退婚,知道的,会理解他们是为了女儿的幸福考量,但不知道的,则却会认为他们是落井下石,急于与慕容家撇清干系。

  看着程玉姝泪眼迷蒙的双眸,程夫人以为她是因乍然听到退婚而无法接受,连忙心疼地安慰道:“此事还未就此定下,母亲只是先探探你的态度。既然你不愿意,那……那便再议吧。”她想着,朝中的这场动荡刚过去没多久,程玉姝又刚从朔州回来,不便操之过急。老话说,事缓则圆。也许等过一段时间,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

  转眼几个月过去。

  “嘶~~~”绣花针将水葱似的手指扎出了血,几滴血珠从粉嫩的指尖掉落到玉白色的绸缎上,染红了刚刚绣好的大半朵海棠花。程玉姝心中起了一阵烦躁,索性将绣绷一丢,命雪叶给她上一盏菊花茶,她想静静心。

  她回到玉京已有不短的时间,慕容琅却一次都没有来过。她兀自为慕容琅开脱了一遍又一遍,或许是他事多人忙,亦或许是他多有不便,还有可能是他家遭变故、心情不佳……她还想过央告母亲去探望慕容夫人,到时她一道跟着,便能谋个机会见到慕容琅。但母亲却告诉她,如今朝中官员对慕容家的态度十分微妙。

  一方面,大家不想和与慕容狄有关的一切扯上干系,避免被说是与“乱臣贼子”过从甚密,慕容夫人因此被高门贵妇集体踢出了朋友圈,所以这时候程家不宜往前凑。另一方面,朝臣们眼见慕容琅在朝中的地位日益稳固,原先对他的那些非议早已无影无踪,转而都想去巴结这位大周历史上的第一位“金吾将军”。大家恨不能给他盖一座宅邸,让他从慕容府搬出来,另立门户。

  见不到慕容琅,程玉姝的心便一直都不安稳。好在,她听说陈墨语准备回叠翠庵带发修行,不日就将启程,这对她来讲无疑是个好消息。无论此前这两人的感情已经到了何等程度,但他们之间有家仇血恨横亘在面前,再怎样都不可能转圜。

  想到这里,程玉姝略略松了口气,只要陈墨语不再回来,慕容琅早晚会将这段感情淡忘。

  “小姐,奴婢今日听说了个笑话,很是有趣呢!”雪叶见程玉姝握着茶盏出神,以为她又在胡思乱想,便打趣道:“您可还记得定北侯戚大人家的三小姐戚芷澜?”

  程玉姝想了想,道:“你说的,可是那位曾在慕容府的赏荷宴上作诗,被人当场揭穿其实是抄袭唐朝诗人李商隐诗作的那位姑娘?”

  “小姐好记性,奴婢说的就是她!”雪叶伸手取了程玉姝手中的茶盏,重新给她换了盏茶水,继而道:“我听她家府上的丫鬟说,这位戚小姐对大将军一直念念不忘。这不,她见您和大将军的婚事没有下文,便求着他父亲找媒人去向大将军提亲。您说,她是不是失心疯了?”

  程玉姝淡然一笑,低头喝了口温热的茶水,道:“是呢!我这个慕容公子未婚妻的名头还在,哪个媒人敢接这个差事?”

  不过,程玉姝清楚,虽说两人的大婚只是时间问题,但总这么悬着,难保其他家有适龄女孩儿的世家大族不会动这个心思。她凝神思虑了一会儿,随即示意雪叶向她凑近些,对她低语道:“雪叶,你可还记得我同你讲过的,我和慕容公子在勒都皇城中的那些经历?”

  “嗯,奴婢记得呢!”雪叶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她记得很清楚:“您放心,大将军和陈小姐每日夜里发生的那些,还有您去捉奸的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给别人……”

  “不,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传出去!”程玉姝盯着雪叶的眼睛,如同命令一般地道:“只是,你需要张冠李戴,把故事里的陈小姐换成我,变作是我与慕容公子做那些戏给人看……”

  “可小姐,这样会污了您的清誉的!”雪叶没料到小姐会让她如此做,马上紧张地说道:“虽说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在演戏,但您也知道,人言可畏,保不齐传着传着,就给传成什么样儿了呢!”她害怕,若是因为她的乱说伤了程玉姝的清白,程大人夫妇绝对不会饶过她。

  程玉姝当然知道她让雪叶如此行事,可能会出现怎样的后果。此举虽然有风险,但对她来讲,却是利大于弊。一来,可以将她与慕容琅牢牢地绑在一起,不仅让其他女子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也可以反过来逼一逼慕容琅。二来,故事里的她是为了大周而舍小节成大义,就算会有人议论她不知廉耻,但她相信,赞誉和钦佩的声音肯定会超过其他杂音。

  “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就好,旁的事你不用多虑。若是父亲母亲知道了,我也不会说是你传出去的。”程玉姝对雪叶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雪叶心里七上八下,但小姐的吩咐她也不敢违抗,只暗自叹道:“小姐为了能与大将军在一起,可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她先将这段离奇的“故事”在京城的丫鬟圈中传了一遍,随后这些丫鬟又通过各种方式,让各自府里的小厮、婆子、车夫、花匠等下人做到了耳熟能详。随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终于,这段发生在勒都皇城中的香艳“房|事”成了玉京各大说书人的必讲段子,在京城中广为流传开来。

  令程玉姝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有门房的小厮通传,说慕容公子的护卫御风前来求见……


第184章 睹物思人

  事实上,这几个月是慕容琅截止到目前的人生里,最为煎熬的几个月。

  揭发太子的所作所为,不管从哪方面说,都是必须而为之,但这么做势必会伤害到慕容琬。他不是没有在皇上面前为长姐求情,可仅凭太子妃的身份,就使慕容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朱瑞安的罪行中全身而退,更何况当年正是她威逼父亲就范,将慕容狄、乃至慕容家都推上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想到慕容琬未出嫁前的种种,慕容琅泪如泉涌。

  长姐自幼饱读诗书,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她仪容端丽、性情和婉,对他这个弟弟可以说是百般地疼爱照顾,甚至比母亲还要细心上几分。

  虽然府上有专门伺候针线活计的绣娘,但他一年四季的衣衫鞋袜,大部分都是出自长姐的一双巧手。即使在慕容琬即将嫁去东宫的前一日,还连夜为他赶制了一个扇袋,只因为听到他抱怨了一句“此前用的那个有些旧了”。

  作为慕容家的嫡长女,慕容琬被父母当做金枝玉叶般的养在府里,但慕容琅却知道,长姐在娴静如淑女般的外表下,有着男孩子一样的性格。在他师从武学泰斗卫青的那些年,慕容琬每次去别苑看他,都会向卫师父请教一二。而后等到四下无人之时,长姐就会拉着他比划上几下。

  尽管到最后两人总是以慕容琅的全胜和慕容琬的不服气收尾,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操练,慕容琬于名门闺秀的气质里,滋长出几分磊落飒爽的英姿,在玉京一众千金小姐之中,显得尤为耀眼。

  因此,对于长姐当年被皇后娘娘亲点为太子良娣,慕容琅一点都不意外。这么好的姐姐,不嫁给太子,还能嫁给谁呢?只是他再也想不到,太子竟会是这样一位背德逆道的储君,而慕容琬对太子却陷得那样深,甚至甘愿为他去做毫无原则和底线的事。

  慕容琅泪雨滂沱,不住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他有意避开太子,将解药直接交给谢鸿,就是不想让太子再次将慕容琬当做胁迫慕容家的工具。他不能让她又一次站在亲情和道义之间做选择。她已经错了一次,这一次,他不给她机会犯错!

  只是,长姐还是去了。据监看慕容琬自缢的太监说,太子妃万念俱灰,只想以死谢罪,寻求解脱。慕容琅不禁慨叹,她这样一位洒脱爽朗的女子,最后反被一座东宫困住,将那里变成了自己的坟墓!

  “母亲,你可怨怪孩儿?”慕容琅看着满头银白、苍老了好几岁的母亲问道。慕容夫人的眼睛因为流泪太过,已经看不清东西。即使面容俊朗的慕容琅坐在她面前,她看到也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子。

  慕容夫人缓缓摇了摇头,她靠在床栏上,手中轻捻着佛珠,开解慕容琅道:“阿弥陀佛!你没有做错什么,母亲为何要怪你!这一切不过都是报应。佛祖说得不错,果然报应不爽!”话虽这样说,但她的泪却又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二公子,夫人刚好一些,您暂时就先不要提这些伤心事了。”何妈妈在一旁用袖子拭着眼角的泪,提醒慕容琅道。

  “夫人最遗憾的,就是在大小姐临走前,没能与她见上一面。如今,更是再也见不到了……”何妈妈小声说着,没发觉自己说的正捅到了慕容夫人的痛处。

  果然,慕容夫人再也无法强装淡定,她当即掩面哀嚎,苦涩的泪水顺着指缝淌下,打湿了身上盖着的锦被。慕容琅亦被母亲的哭声感染,将她心疼地搂在怀里,两人哭在了一处。

  其实,不止慕容夫人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就连慕容琅也没能见到他的长姐。因兹事体大,皇上在毒解后,先是召他与苏墨秘密进宫,了解全部的事实经过,随后便立即下旨将东宫阖宫封锁,不容一人窜逃。因此,慕容琬直到生命的最后,都是被幽禁在她自己的宫室内,不得所出。

  由于慕容琬是戴罪之身,她死后,慕容家不能为她举行任何吊唁。慕容夫人不顾劝阻,在府内的佛堂前不眠不休地为她诵了三日经文,而后身子一个摘歪,一头晕倒在地上,从此之后便无法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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