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的手攥成拳头,垂在身侧,盯着阮银头顶上的发旋,没说话。 其实,在阮银说出那句话之后,就后悔了。 凌琛今天骗了她,但是也是因为这样,阮银才能这么快的认清事实。 不得不说,凌琛的脱敏疗法奏效了。 虽然手受了伤,甚至以后,她这个手指都没有办法灵活吹奏长笛,但是想相对于之前来说,值了。 但是她刚刚说话的态度太过恶略了些。 其实凌琛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她自己非要发疯似的,弄得满地的玻璃,还自己没出息地摔倒在地上,伤到手。 阮银本想道歉,可是她的余光看到了凌琛握起的拳头上。 这是……生气了? 也难怪,她的态度这样的恶略,正常人都是会生气的。 就只是一瞬间,阮银道歉的勇气消散。 错过了最佳的求和时期之后。 他们之间的气氛仿佛停滞了。 没有人主动说话。 凌琛守她半晌,点了外卖送到医院,打开粥碗放在阮银面前的小桌子上。 阮银垂着头,沉默地用勺子舀粥往嘴里送,凌琛就在她旁边守着她。 外卖的粥只有一份,而他们两个今天都没有吃饭。 阮银用余光看旁边沉默着的凌琛。 她没好意思让他给自己再买一份,只沉下脸,故意说道:“我不用你管,你快走。” 凌琛心中一紧,随后若无其事道:“我看你吃完再走。” “谁要你看,我是手破了,又不是残废,你快走,不要在这里。” 阮银的本意是想让凌琛回家吃饭,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她的嘴里说出啦,却好像是在嫌弃他一样。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阮银紧抿着嘴唇,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凌琛的手攥紧,声音沉痛,“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谁想看到你这个罪魁祸首。”阮银继续嘴硬,好像嘴巴不受她管一样。 “好,我走。”凌琛到了气头上,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既然这么讨厌我,那以后就不要再见面。” “好啊。”阮银的态度也开始变得恶劣,从小到大吵架几乎已经成了条件反射,她不服输道,“不见就不见,谁后悔谁是小狗。” “你不识好歹。” 凌琛恶狠狠扔下这一句,转身离开这里。 这下,终于只剩下阮银一个人。 她竖起全身的尖刺想要保护自己,但是除了将自己扎的遍体鳞伤之外,最后伤害到的,只有努力拥抱她的凌琛 阮银拿起勺子,继续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粥。 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大滴大滴掉到到面前的粥碗里,将清淡的粥都染得咸了。 凌琛在刚一离开病房的时候,就后悔刚刚一时嘴快,就这么负气的离开。 他们两个从小就针锋相对,吵架几乎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但是刚刚 阮银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心里不舒服,凌琛应该让让她的。 凌琛的后背僵直,随后,他转过身,走回病房门口,看向里面正垂着头喝粥的阮银。 他没有进去,就站在病房的门口,默默守着她。 直到阮银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凌琛才从门外走进来,沉默地守了她大半夜,直到凌晨阮银即将醒之前,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阮银醒来后自己给自己办了出院,打车独自回了家。 琴房的门半掩着,里面依然是满地的碎玻璃。 阮银盯着地板上的玻璃,沉默半晌,什么都没有动,拿着钥匙,锁上了满是狼藉的房间。 --- 后来,阮银和凌琛的关系急速的冷淡下去。 阮银再也没有见到过凌琛。 她整日在房间里不出门,拖着一只受伤的手,独自生活在这所房子里。 冰箱有阮振生定时填满,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日三餐,全都是阮银自己解决。 而阮银的母亲秋彦君,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从阮银的生活中消失。 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阮银自己一个人。 她每天晚上,都开着窗子看外面的星空,旁边是凌琛房间的窗子。 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失落。 在每次关窗睡觉的时候,阮银总是无意识向凌琛的窗户看一眼,但是,那扇窗始终紧闭着。 阮银百思不得其解,等了整整半个月,都没等到凌琛来找她。 其实她知道凌琛是为她好才这样做,她也早就原谅了他。 所以她一直等着凌琛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就算凌琛什么都不说,只是微微一笑,她想,他们都可以冰释前嫌。 可是,没有。 整整半个月,阮银没有等到。 父母离她而去,从小打到大的死对头,也因为一次争吵,自此销声匿迹。 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让阮银感觉,她像是西游记里那只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一身懵懂,满目孤独,仿佛世间所有的牵挂都与她无关。 这样下去,她整个人都要废了。 阮银深知,不能再这样了。 凌琛早已将她抛弃,就算她等到地牢天花地老天荒,也只是徒然。 于是干脆,阮银拉黑了凌琛的所有通讯方式,以便让自己断绝念想。 随后,便提着一个行李箱,踏上了大学所在城市的旅程。 直到临走之前,阮银最后看了一眼凌琛房间紧闭的窗户。 她还是想不明白。 之前说的再也不见,那不是吵架时说的气话吗? 怎么。 凌琛就当真了呢? --- 就在阮银终日绝望的时候,凌琛也同样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懊恼中。 这不是凌琛的错,但是一切意外因他而生。 于是,他们两个全都陷入这场死结中,一个人鲜血淋漓,一个人歉疚深刻。 一夜之间,他们两个仿佛从彼此的世界消失,明明只隔着一个墙壁生活,却再无交集。 阮银一直在等着凌琛来找她,根本不需要凌琛做什么,他只要站在她面前,前尘往事皆忘,他们依然是朋友。 但是同样的,凌琛始终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阮银最喜欢的长笛,就因为这样,再也没有办法吹奏一只完美的曲子。 他害怕,当他出现在阮银的面前时,可能之前遗忘的痛苦回忆,又一幕一幕地重现,给她造成第二次的伤害。 于是凌琛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房门紧闭窗户锁死,一墙之隔,却始终没有勇气和她见面。 凌琛的性格强大而神秘,在之前和阮银的斗智斗勇中,也始终是高高在上俯瞰全局,就像是逗猫一样的。 可是,现在的事态早已经脱离了凌琛的掌控之中,让凌琛陷入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中。 他终日想着如何让阮银毫无芥蒂的原谅自己。 可是,不行,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阮银怎么可能会原谅他。 终于,在他把自己关起来的第四天,他因为长时间没有吃饭,体力不支,将一个玻璃杯失手碰倒。 凌琛微微喘息着坐在地上,尖锐的玻璃尖刺就在他的面前。 晶莹剔透的,几乎要刺人眼睛。 凌琛盯着那个破碎的玻璃片。 心中突然升起一个病态的想法。 下一秒。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凌琛拿起一片碎玻璃便往手心上刺,很长的一道伤口,血色从伤口争先恐后地涌出,整只手鲜血淋漓。 大概是痛到麻木,凌琛看着鲜血淋漓的手,只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好像之前的负面情绪,愧疚、自责、难过,和鲜血一道流了出来。 紧跟着,鲜血越流越多,凌琛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最后被黑暗吞噬。 在他晕倒时最后的画面,是他的父亲破门而入,焦急地向他走来。 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几天没有吃饭的原因,凌琛被勒令住院。 凌琛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他手上裹着洁白的纱布,还是和阮银一样的左手。 突然间,凌琛的心情变得很好,甚至止不住的想笑。 他都能想象到,当阮银看到他受伤的纱布时,一定会震惊地睁大眼睛,怀疑他是在骗她。 如果阮银不相信的话,凌琛想,他甚至可以把纱布拆下来,让阮银清清楚楚看到他受伤的伤口。 ——比阮银更长更深的一条。 这样,阮银肯定不会再生他的气,甚至有可能,还会心疼地掉金豆豆。 所以,住院的时间一到,凌琛迫不及待出了院。 他直奔阮银家里。 迫不及待想要将他们的关系破冰。 但是,扑了个空。 凌琛被前来开门的阮振生告知,阮银已经走了,去大学所在的城市。 他拿起手机联系她,却发现他已经被阮银拉到了黑名单。 满腔喜悦消失殆尽,凌琛失魂落魄回了家。 凌琛想。 阮银现在一定还在气头上,所以才把他拉进黑名单。 但是阮银的气性一直很小,每次两个人吵架,没两天阮银就消气忘记之前的不愉快,背着书包欢欢喜喜来找他做作业。 凌琛强压下内心失去阮银的荒凉,努力让自己乐观起来。 等她消气,等她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他就好好跟她道歉。 所以凌琛每天都要给阮银打一个电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 电话里的提示音从“无人接听。”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直到后来成了,“您所拨打的是空号。” 这时凌琛才意识到。 阮银不要他了。 他被抛弃了。
第34章 春去 从记忆中抽身而出。 蛋糕上的火苗依旧在跳动着,房间里很安静,似乎都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声音。 阮银眼眶微微泛红。 时至今日,阮银还记得她独自等待的那半个月,每天醒来一睁眼,她就在想着凌琛今天会不会来。 当时的事情鲜活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那时等待绝望和孤独几乎将她淹没,仿佛空气都变得滞塞,叫人窒息。 所以,现在阮银痛恨的,是当时那个说绝交就绝交的凌琛。 “是,过眼烟云。”阮银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冷凝而尖锐,“你是过去了,什么前尘往事烟消云散。可是你过去了,我过不去!” 只这一眨眼的功夫,阮银竖起全身的尖刺,就像是一只因为愤怒而炸毛的猫,噼里啪啦地弓起身子,嘴里呼噜呼噜地发出威胁的声音。 “你一消失,就是四年,现在突然出现,看我过的落魄,你很开心?” 这时的阮银又有了当年偏执的影子,开始口不择言。 为了保护自己,她甚至开始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凌琛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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