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一次考核,每周末位淘汰,四周后,留下的进二队。从你们踏进冰堡城的一刻起,所有的训练都将有专人打分。” 卫国:“刚才的不算吧。” 众人纷纷响应,以示附议。 药教练从会议的第一排,走到了正坐在最后一排的卫国跟前停住。 卫国眼角抽了抽:“我就是代表大家问问,不犯法吧?” 药教练脸上平和,但目光隐着寒光。 卫国忙向前排求救:“队长,您也是这意思吧。” 杨心悦本来抱着隔岸观火之心,听到“队长”两字,打了鸡血一样的反过身。 恨恨看着不成才的队友,做了一个“闭嘴”的口型,以示警告。 队长队长,这会子叫得欢实了,拿凌哥挡枪,输人品了啊。 药教练:“哟嗬,都是冠宇出来的?”他一记眼杀看向凌骄阳,他没有反应,目光又移到杨心悦,吓得杨心悦赶紧把头扭回原位坐直了,乖巧得像个小学生。 药教练面色一冷,抬脚往卫国屁股下的椅子直接踢过去。 “娘呀!”卫国连人带椅子,摔个够呛。 杨心悦看着从地上爬起的卫国,唉,要你当出头鸟,吃屁股墩了吧。 再看那条椅子,椅腿折了,耷拉着,她嘴巴不自觉的咧了咧,这得用多大力量啊。 肌肉力量果然高出常人不是一星半点。凌骄阳选椅子时特别挑了一下,看来是有备而来。 想起凌骄阳跟她交待的,这位“冰块同志”行武出身,行事做风硬朗得跟冰一样,后来经历种种后,她才明白药教练对人认同的方式之一,就是“踢”。 “还有人置疑吗?”药教练问。 郭升眼看卫国倒下去了,仗义直言:“考核制度和内容,我们都没有看到,我们有知情权。” 平时清风不识字的某人,今天拽文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 杨心悦大为赞叹不已。 然后静待药教练的答复。 “就是,小升初都提前发考试大纲呢。”有人附和。 药教练挥了挥手中一沓表格:“九年义务教育和花滑选人,两回事。一个是你学不学都有人教育你,另一个是你值得教,才有人培养你。” 杨心悦一眼认出,那是他们进来时填写的。 这种东西,自打她进了国内的教育体系里学习开始,几乎年年要填,幼儿园里,她还填过有些关乎社会调查之类的高深知识问答。 所以,有表就填,成了大家熟门熟路的操作。 她笑了笑,难不成一进门药教练就告知会考核哪些内容吗? 笑死。 不是通常要开个大会,教练站在上面苦口婆心的对本宣科吗? 不过,杨心悦乐了没有多久,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表格的背面,数十条注意事项,考核内容,白纸黑字清晰可见。 杨心悦内心对药教练的人设立即开启了重建模式。 这就是个心眼多得跟马蜂窝一样的人。 不对,应该叫他“鬼”。 哪有大人这么坑蒙拐骗的呢? 腹诽进行中的她,忽然听见耳边响起药教练的声音:“杨心悦,注意事项第三十条,是什么?” 大家纷纷互相传递眼色。 杨心悦是没有看到身后的一群同仁,他们都在干着课堂上遇到难题,集体装聋作哑回避老师眼神状。 烦躁啊,怎么又是她。 彥燕飞脸上挂着对她不抱希望的嘲笑。 卫国和陈光唉声叹气,觉得冠宇以后可用出头鸟三个字代替了。 郭升很想站出来,但他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杨心悦似乎看到药教练的脑门上开始刻着“你们是我带过最差一界”几个大字,心中一凉。 “算了……”药教练打算放弃。 等等。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药教练带过最差的一界。 万事总有例外。 比如……我杨心悦。 “夜训十点结束,十五分钟内必须就寝,违者罚打扫排练厅卫生一次。”杨心悦大声说。 药教练目光迟疑了一会,本来他笃定没有人在填表时,有注意到表格背面的内容。 没有想到啊…… 没有教训这些娇生惯养的由头,药教练只得转变策略:“你怎么知道的?” “表格的反面上写着。” 杨心悦说完,所有人傻眼。 她这算是开了金手指吗? 其实冤枉得很,只是因为她坐在了第一排,恰好药教练拿着表格在她面前晃。 然后,她一不小心浏览了到了背面的重要信息。 凌骄阳似乎明白药教练的喜好,于是就刚好斜过身子为她打了一个掩护,让她集中注意力惊鸿一瞥的看到了某部分重要内容。 其实,她只记得这么一条。 药教练听她说得如此果断连说:“很好,很好,很好……” 大家皆松一口气。 “每一个人将表格后面的内容抄十遍。” 所有人气得骂娘。 ”我年纪大了,对你们网开一面吧。” 他在发善心。 “……” “为什么?” “我们是来上冰的,不是在高考复习的。” “抄那些,能让我跳出3T吗?” “我宁可上冰三个小时,也不做这个!” 这些内心真实读白,是没有人敢冲着药教练吼出来的。 但是大家一致一动不动的坐着,就如同排山倒海的抗议声浪,扑向了药教练的耳内。 杨心悦想起老爸说过,天冷就要抱团,不抱团那先冻死的那个人就是她。 于是她认真贯彻老爸的忠言——抱团。 药教练扫视着这群孩子,摇头叹息,一群只想权利不想义务的小家伙。 “将来有一天,你们可能代表国家出战,在填写个人信息时,也像今天这样,连背面都不看一眼。 那时有人在后面捣鬼,写上有辱你们甚至是羞辱国家的内容时,你们也像今天这样,一脸无辜,任人嘲笑,全然不自知吗? 从今天起,所有关系到试训的冰鞋、服装、伴奏音乐、食物,你们都要反复检查,不要拿过去的当现在。”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习惯由父母带领,由父母包办,由父母支配的他们,的确不知道外面的五光十色,是风雨过后的折射。 大家默然不动。 “不要以为能在冰上滑两步,就是运动员了,在没有进国家队前,你们充其量就是一群花滑爱好者,略知一些术语的皮毛,但连运动员精神是什么都没有搞懂的普通人。” 药教练的声音嗡嗡如南山之钟,敲震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我姓药,良药苦口的药,是来治你们懒病、骄病、浮病、公主病、少爷病的一剂特效药。试训营的费用由国家承担,你们就得有个运动员的样子。” 半晌,会议室内寂静无声。 大家像是被训蒙了。 又像是在集体抵制。 气氛空前压抑,杨心悦觉得再没有一个人舍身忘死的当出头鸟,大家都得阵亡在第一天。 于是,她蠢蠢欲动起来。 “喀喇”一声,她的内心活动,凌骄阳的实际行动,他站起说了一个词:“我抄。” 说完,他从一堆表格里找出他的那一张,回到位置上,一笔一划安静的开抄。 他写了一排,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眼睛端正不偏不斜的注视着横格子纸上,没有理会。 又过了一会,他移了移表格,继续。 字迹清楚工整。杨心悦眨了眨眼,这一排二十三个字,一板是四十五行,一共是九百三十五个字,抄十遍,成万言书了。 时间流动间,杨心悦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站起,走到药教练面前,找出自己的表格。 凌骄阳是第一个。 那么陪在他身边的人,一定是她。 两人都不曾言语,低下头,一起抄。 一遍抄完后,他忍不住抬头,对上正奋笔疾书的杨心悦。 以前觉得冰上的她,最性感,现在坐在身边握着笔皱着眉头,边抄边瞪眼龇牙小表情不断的她……很可爱。 当罚抄结束后,所有的人,看似被驯服的羊一样,对于药教练后面所说的话,再无反驳。 对于握有入国家队名单的人,用这种开场方式迎接他们,杨心悦充满了距离感,同时在想那点可怜的自尊和进试训营的荣誉,到底孰轻孰重? 后来她才知道,在五分钟内所有人拿了表格,但真正全部抄完的却只有二十一人。 那些没有抄完的人,被带去了另一间教室。 再后来那几个孩子被以各种理由送回了地方。 若干年后,杨心悦再遇到其中某些人时,已经转行做网红,微商什么的,总之没有在花滑的圈子里再遇上他们。 当有一天,杨心悦站上世界冰坛时,她才明白药教练的苦心,成为成功的运动员,要应付的并不只有冰上的那六分零两秒。 别人给你什么,你想当然的只看到表面,万物皆有两面,不为人知的一面才更需要去理解。 比如花滑圈子的游戏规则第一条,服从教练。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90了,放个烟花给自己打CaIl。为了几个一直留评的天使坚持下去。
第102章 中午吃过饭后,体能训练三小时。 晚上,上冰练习了三周跳。 她与凌骄阳互相凝视的时候,已近晚上十点。 排练厅的镜子前,杨心悦看到凌骄阳站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小指指节上的红绳颜色,因为汗水浸湿而比平时深了许多。 他问:“还在想受罚的事?” 杨心悦嘴里吐出一个泡泡,神色萎靡不振的抚着镜子里的脸,不太坚决的摇头。 受罚的事,她倒是消化得很很快。 但是后来的训练中,她听到一起训练的几个妹子说她太爱出风头什么的,现在双人滑并没有确认谁跟谁搭档,所以她和凌骄阳到时能不能一起进二队还不一定。 分分钟,拆对重组。 时时有狼惦记着她身边这块大肥肉。 教练组大多数的人意见是想给原来一队的男伴找一个年纪小没发育的女伴来搭。 谁被看中进入一队,是造化。 二队就是圈养的一群备胎。 之前一直挥之不去的拆队阴影,再次笼罩在她的心上。 “在我面前,做自己就好。”凌骄阳轻言慢语的说。 杨心悦憋闷的气囊一下子被这句话扎破,整个人都瘫倒在地板上,盯着天花板:“以前觉得受罚是因为做错,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们错哪了?” 体能课加了一倍的量不说,之前做肌肉支撑训练时,她都练得手脚抽筋,整个人僵硬酸痛得不想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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