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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骨处传来冰凉的触感，吊坠已经到了于心的指尖。 沈熹微盯着对方，蓦然开口唤道：“妈妈...” 于心一怔，手中的动作顿住，双眼的红光出现了片刻的波动闪烁。 “妈妈......” 沈熹微知道，这是于心最想听到的，而她一直未叫出口的称呼。 于心的脸上浮现扭曲挣扎，她看向沈熹微，头不自然地抽搐着，“微...微......” 沈熹微就这么仰面凝望着她，一声声喊着妈妈，泪水蓄满了眼眶，她的手，却伸向掉在一旁的匕首，握紧，举起，刺下...... 尽管再如何避免，她都不得不举刀挥向她啊...... “对不起，妈妈......” 于心的颈间喷涌着鲜血，可她的嘴角，却挂着释然的笑意。 沈熹微解了禁制，却顾不得悲痛难过，因为她知道，她得救她的同伴。 她迅速扯下锁骨上的吊坠，用力地砸向地面。 几乎是顷刻间，所有的攻击都停止了，NPC 眼底的红光褪尽，紧接着，他们的身体也在频闪后，化作串串数据，闪烁着淡蓝的星光飞上天空，漫入鱼眼。 ...... 与此同时，魏满眸底的淡蓝再次变得充盈，随着能量的恢复，颜色逐渐加深，最终变成明亮饱和的克莱因，禁锢着他的触手也被这股纯净的能量包裹住，一点点地净化，整个空间开始了异样的震动扭曲，似乎在被外力侵蚀吞并。 主神注视着这一幕，惊怒不已，“芯片胶囊？！原来、原来你和阿 K 早就联手了！” “我说过，我与你不同，我有同伴。”魏满没有给主神半刻的反应，抬手甩出一条被净化后的触手，劈开了祂头顶的虚空，“小景，到你了。” 主神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头顶，只见虚空中，一个身影径直而下。 他终于看清了隐藏在兜帽中的面孔，那是足以令他噩梦三天的一张脸——皮肉连接着黑袍，没有五官，只有一簇簇涌动着的数据，像爬虫一样，侵蚀着祂的身体。 但再骇人，都打消不了他心中的怒火。 他手里捏着那枚病毒芯片，毫不犹豫地将其压入主神的眉心处，想到死去的阿 K、小乔，想到沈熹微他们在另一端的遭遇，再到被迫成为系统的魏满，景黎恨不能将手中的芯片直推到底。 “吼嗷——” 芯片进入主神的眉心后，霎时迸发出湛蓝的光芒，祂嘶吼一声，仰面痉挛着，双臂不停地挥舞，想要撕扯下头顶的人。 魏满及时甩锅一根触手，将景黎拉回他身边。 “不——我不会死的——不——” 云台上的黑袍被芯片携带的净化程序撕扯到了极致，遽然炸裂四散，云台随之化作齑粉。 裂隙空间轰然震响，转眼间坍塌坠落。 紧接着，隐藏的空间暗格内被震碎，被主神困在游戏中的玩家意识纷纷散落在半空中。 魏满伸手一扬，将其收入，随即为自己和景黎竖起了透明的防护罩，手腕翻转，击穿了脚下的水幕地面，转瞬便回到了星辰之海。 刺目的裂隙空间碎成了数块，随着数据的冲刷，渐渐殆尽消散，一块蠕动着的黑色浓稠随之滑向不明的虚空...... ...... 星辰之海中，沈熹微等人早已被魏满移至进来，在柔和温煦的星海中，得到了宁静的疗愈。 离开了残破的躯壳，留在意识感知里的疼痛似乎并不那么明显了，只是那些经历，那些杀戮，到底是在心底划出了深深的烙印疤痕。 魏满带着景黎现身时，沈熹微大体上已经猜到了他做了什么。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注视着他，没有说话，思绪不混乱，也不是一片空白，只是单纯的混混沌沌，不想开口。 魏满巡视着几人的表情，也推测出他们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只不过这么一个个的沉默着，倒是他没想过的。 他原以为会迎来一番轰炸质问，他甚至都打好了腹稿，眼下却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腹稿。 唯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大概只有编外人员李昂了。 他左瞧瞧，右看看，实则是不理解这悲痛沉重的氛围由何而出，毕竟任务都完成了，人也都救出来了，怎么还这么不高兴呢？ 当然，直接开口问他是不敢了，只能拿眼睛偷偷瞟着哪里有些不一样的魏满。 “凉凉，有话可以直接说，这么含蓄，不像你。” 魏满露出一抹淡笑，恍若星辰划过，看得李昂莫名有些羞怯。 “唔...没啥，我就是想问，小祂怎么没出来？” 精准提问，精准踩雷。 魏满眉尾浅压，声音却不见多少起伏，“将系统移交给我之后，小祂便被更新迭代掉了。” 李昂愕然，这句话的信息量不大，却明确地交代了两个问题。 第一，小祂消失了，是被取缔的上任系统。 第二，魏满是现任系统。 这太离谱了！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打出来这几个人就都丧着脸，一副黑云压顶的架势。 可，如果魏满成了系统，那他岂不是... “你出不去了对吗？” 清冷的声音替他问出了卡在嘴边但不敢问的问题。 沈熹微凝望着魏满，双眸幽深不见底，所有的情绪都被封存在里面，压到深渊，暗自涌动，却如何都没有力气攀爬上来闹腾闹腾。 魏满迎向她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对望，原本玻璃晶石似的眼珠终于溢出些许波动，眉眼间笼罩着淡淡的落寞。 “我不想骗你，但有些事情没确定之前，不行...” 沈熹微眸光微闪，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景黎却立即追问道：“也就是说，并非完全不可能对吗？” 魏满微微一怔。 景黎的目光坚定而执拗，“就算是不可能，我们都会想办法把它变成可能，老tຊ大，你等着就好。” 魏满蓦地轻笑了下，笑容有些耐人寻味。 他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目光细细扫过众人的表情，最后，又落回到沈熹微这里。 四目相对，他轻吐出似是而非的叮嘱：“在那之前，不要再进入这里。” 语毕，他深深望了她最后一眼，随即仰头凝视着隐隐波动的苍穹，神情变得晦暗肃然。 “时间到了，你们该离开了。” 赶人来得异常突兀，几人甚至都没来得及表达疑惑，便嗡地一下，五感尽失，顷刻间陷入沉睡...... ...... 再次醒来时，是游戏舱开启的景象。 沈熹微扶着舱门，回想着那人的最后叮嘱，久久无法回神... 而此时的实验室内，短促而刺耳的嘀嘀声骤然响起，中控屏上频闪着警示—— 【警告！无法识别系统成分，是否恢复初始设定？】 【警告！无法识别系统成分，是否恢复初始设定？】 【警告！无法识别系统成分，是否恢复初始设定？】 ...... 翌日，W 科技发出新闻，【祂的凝视】游戏停服。
后记 时间：GS286 年，1 月 1 日 坐标：未命名新城（原鲸岛散落的大陆之一） 现状：尚未启动 新城与鲸城十分不同，肉眼可见的颜色，只有黑灰白。 街道上找不见半个往来的人影，寂静得如同一张老照片。 此时，一间咖啡馆的落地窗前，魏满倚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依旧是一身白衣，温润中透着淡淡的疏离，彷如与世隔绝的神明。 他的身后，十七走上前，为他递上一杯咖啡。 咖啡馆不远处，某人从吊车里探出脑袋，挥着安全帽朝魏满扬声高喊，“不是吧？你真打算把我一人留在这儿？” 恢复了本来面貌的阿 K，接收到十七投来的冰冷视线，默默地加上一句，“和她？” 魏满笑了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吊车上的人听清楚，“怎么？偌大的新城留给你，还不知足？” 阿 K 挠挠头，“这不是知不知足的问题，是...” 是你在这儿，至少还有个同类...... 魏满知道他的意思，然而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一切，都是各自的选择。 “那就后会有期了，下次见面时，希望你的唐氏集团洗白重建。” 阿 K：...... ...... 时空倏然间凝滞，熟悉的 BGM 响起，旋律依然是不变的抑扬顿挫—— 【眼睛瞪得像铜铃 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耳朵竖得象天线 听的一切可疑的声音 你磨快了尖齿利爪 】 【到处巡行 你给我们带来了 生活安宁】 【啊啊啊 黑猫警长 啊啊啊 黑猫警长】 【森林公民向你致敬 向你致敬 向你致敬】 ...... 天边流光溢彩，还未成型的轮廓闪动着，魏满勾起唇，看着缓缓开启的空间，轻声喃道。 魏满：“久违了。” 于此同时，M. Horizon 的实验室中，沈熹微独自站在操作台前，凝望着主屏里散落着的大陆板块，它们曾经组合在一起，是座完整的鲸岛。 嘀嘀的警报声想起，中控屏上频闪着大大的词条—— 【警告！警告！系统潜逃中——】 【警告！警告！系统潜逃中——】 【警告！警告！系统潜逃中——】 ——游戏更新中，敬请期待—— （未完待续...） -第一部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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