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暴多年,无人知晓。 “我以为那个女人是不敢报警,结果她死活拦着不让我去,后来我才知道,她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多可笑……”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被害者恐惧害怕所处的环境,却又对犯罪者产生情感和依赖,甚至反过来同情施暴者。 “当年我妈头部的创伤,也是他打的。” “是我错了,我知道的太晚了……” 无情的人是犯罪之人,讨厌的人是可怜之人。 贺离阖了眼,眉睫之间是挥之不去的寒厉。 所以他说,贺东临是死有余辜。 在殴打现任妻子时摔倒,重创了头部,手术后还是没躲过突发性脑溢血死亡,那是他的报应,是他欠他母亲的。 他一直以为,他父亲只是太过无情,离婚也只是感情不合,谁知道,隐藏在黑暗里十年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现在贺东临死了,至死也没能见到自己儿子最后一面。 也许人在经历过一次死亡后,总会在尚还弥留之际幡然醒悟前半生的种种,所以那场手术后,他给贺离写了一封信。 那是作恶者的悔悟,原谅?还是继续憎恨? 如果他默默无闻地死掉,贺离心里大概不会起半点波澜,因为他对父亲的概念是那么疏离和陌生。 但那封扬言着父爱情真的信,那封诉苦自己精神疾病的信,成了留给贺离锢心的铐镣。 世界崩塌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是当你自以为事实如此,却又不断地反转,反转,再反转,最后恨不得,爱不得,因为留在世上的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贺离想,如果他的身子也一点一点地冰凉下去,是否也是一种解脱…… 他闭眼沦陷在的破败残喘的思绪里。 沉沦吧,这个世界,他疲倦了…… 却突然,身上一暖,像是溺水濒死之际有人拼命拉他上来。 贺离心间一颤,缓缓睁开眼。 是宋暖用小小的身子抱住了他。 宋暖俯身环抱着他的脖颈,而贺离靠躺着,脸蹭在她的颈窝。 宋暖轻轻抚着他的头,像是在哄一个孩子,那么温柔。 但是她没有说话。 善和恶,哪有什么界定,恶善都是互存的,也许那人犯的错,做的恶,在世时该遭人唾骂,也不值得被原谅,但人死了,就是最大的因果报应。 她想,不能被仇恨束缚一生,活着的人,应该有个全新的开始。 此时此刻,一个的拥抱,比任何言语都来得有意义。 那双柔软的手在他凌乱的发上轻缓拍抚,他被女孩半抱在怀里,那么温暖。 恍惚间让他觉得,这不是荒凉肃杀的秋冬时节,而是花开万里的春夏时分。 静思良久,贺离低低出声:“佛经还说什么了?” 宋暖一怔,反应过来后心虚得不行,她就是一个门外汉,旁听了几回而已,哪懂什么佛理,恰巧记得两句罢了。 宋暖支吾了下,故作淡定,小声:“佛曰……不可说。” 她略微局促尴尬地琢磨着措辞,有点可爱,可爱得像是驱散阴霾的一米阳光。 贺离低低笑了声。 他温烫的呼吸喷洒的侧颈,宋暖突然觉得这么抱着怪怪的,讪讪起身,松开了他的脖颈。 宋暖将耳边落下的碎发别到耳后,也许是刚才的拥抱太过亲密,让她在羞涩中声调都变得软萌:“贺离,过去风光无限也好,不堪回首也好,你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新征程的。” 新的征程,一定会的。 她的眸中凝结着潋滟,贺离心中一动。 窗外骤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像是积蓄了一天的雨水猛地从上空倾倒下来。 哗啦啦的雨声中。 少年说,想听歌吗? 女孩点点头,说想。 他的声音低磁沉缓,太容易感染人心,让人动容。 …… Just something I can turn to, somebody I can kiss, I want 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 爱和被爱,他想要的不过是这些。 他唱完这首歌的时候,雨也渐渐停了,匆匆来去,带走了阴沉。 常言道,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宋暖坐在他身边,静静听着。 如果可以,她想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在他的心结上划一个句点。 后来,宋暖在他受伤的侧额贴了个创可贴,顺便销毁了那些洋酒。 她回去之前,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 那人说:“噢。” * 接下来几日,贺离都没什么动静。 宋暖想,他需要缓冲的时间,独自想明白如何重新接纳这个世界,所以没去打扰他。 周六没课。 宋暖一如往常,在寝室听听力,做习题,写论文。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菲菲打着呵欠,终于起床,准备和宋暖一起去食堂吃饭。 趁着她去洗漱的间隙,宋暖刷了会儿新闻资讯。 刚打开,她就怔住。 “江盛收购贺程”的新闻,宋暖一眼就瞟到了。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贺程如今没了顶梁柱,内部股东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能在奄奄一息的时候被表姐夫家的公司收购,那贺程今后根本不愁没发展。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贺程的控制权不再是贺家。 宋暖一时间不知道该哀叹还是该庆幸。 这时,手机有一通陌生来电。 宋暖犹疑了一下,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该接这通电话,铃声响了十来秒后,她接通了。 “你好,哪位?” “下来。” 宋暖握着手机,电话那端传来少年懒懒散散的嗓音,让她倏地愣住。 宋暖不敢置信,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贺离?” “嗯。”贺离从容不迫,似乎在笑:“我在你寝室楼下。” 宋暖更加错愕,懵了两秒后,忙跑到阳台往下望,三楼的高度,很容易就能看清楼下的人。 金色的阳光璀璨,洒落在天地间。 楼下那个跨倚在单车上的少年耳边握着手机,慢悠悠抬起头,对上她投来的视线。 宋暖发着愣。 只听那人慢条斯理,懒声调侃:“别发呆了小妹妹,你们这儿不让停车。” 沉淀几日,再见时,他还是那个散漫不拘的肆意少年。 宋暖突然觉得心情都亮了几个度。 她抿出笑意,顺着他的话:“自行车……可以停……” 贺离眼尾轻眯,忍不住笑了声:“那你预备让我等多久啊?我有个数。” 他的手臂慵懒搭上车柄,像是真的做好了久等的准备,宋暖不禁莞尔,说来了。 “哎暖暖你去哪儿?” 菲菲刚洗完脸回来,就看见宋暖穿好鞋匆匆往楼下跑。 “我有事,就不陪你吃饭了!” 菲菲:“……” 凭她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姑娘不对劲! 于是她相当有灵性地探身到阳台,果然一分钟后,看见宋暖上前和那个等在楼下的男生交谈。 又过了会儿,她震惊地看着宋暖坐上了男生的单车。 这还是她家不近男色的暖暖吗?! * 白色的单车行驶在林荫道上。 宋暖坐在单车后座,轻捏着他的外套衣角两边。 树叶的光影映成片片的斑驳,在她眼前一闪一烁。 宋暖觉得,这大约是校园里最美的光景。 “贺离。”她甜柔轻唤。 前边的人勾起笑痕,懒懒的:“干嘛?” 这仿佛成了他们之间的固定句式。 宋暖只是想叫叫他。 “唔……我们去哪儿?” 贺离低朗的嗓音和着暖阳中的清风,传到她的耳畔:“食堂,吃饭。” 宋暖望着他的背影,浅笑:“然后呢?” 那人理所当然的语气:“周六,补课啊。” 说到这个,宋暖想起来了,嘀咕控诉:“可你明明都会……” 澄碧的晴空下,那辆白色单车不急不徐地在清净的校园驶过。 暖冬里的柔和日光照着他的浅褐色双瞳,贺离悠然微眯眼眸,他脸上的伤消退了不少,但侧额还贴着创可贴。 其实没什么伤了,但他似乎觉得这样很酷,也可能是因为某人。 贺离漫不经心却又透着几分正经:“那我给你补,早点修完学分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乌拉! 你们的码字机突然出现! 看,一点都不虐对不对,转眼就过去了!~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
第70章 番外·约定吧② 贺离漫不经心却又透着几分正经:“那我给你补,早点修完学分怎么样?” 宋暖含笑,学着他的语气:“噢。” 噢? 小女孩学坏了。 贺离眼尾上挑,啼笑皆非:“啧,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宋暖茫然一瞬:“什么套路?” 那人幽幽叹气,仿佛是在感慨她笨,随后故意肃声:“问我为什么。” 听他的语气,宋暖以为他不高兴了,还真的乖乖问:“为什么?” 宋暖竖起耳朵,准备仔细听他说。 然而,阳光下骑车的少年半晌没有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低低笑了几声。 宋暖正觉奇怪,就听那人得逞笑说:“你也太好欺负了。” “……” 敢情是在捉弄她吗? 宋暖撇撇嘴,准备三分钟不搭理他。 柔风似水,天空飘浮着白云点点,如洗的蔚蓝帷幕下,单车驶出了G大,过了一条十字马路,慢悠悠穿行在E大校园里。 在这样闲散无事的时间里,会让人生出无限遐想。 还挺不错的。 单车在空中花园停了下来,贺离将车子停靠在了一边。 扬手一指,他问:“去过没?” 空中花园。 宋暖摇了摇头,她想上去看看很久了,但一直没去成。 贺离似乎对她的回应很满意,唇角噙笑,转身迈步走上台阶。 宋暖顿了一瞬后忙不迭跟上他。 明明说要去食堂吃饭,结果跑这儿来了,不过这天气风暖日丽,不上去看看似乎是在浪费这大好的风光。 空中花园蜿蜒的台阶盘旋而上,像螺旋一般直绕到顶层。 贺离步履稳健,不紧不慢地走在宋暖跟前一步。 “贺离,”身后的宋暖突发奇想,明亮的双眸满怀期待:“空中花园有没有什么传说之类的?” 按以往的经历来看,总会有一些奇事轶闻流传在各自的学校里,虽然大部分可能是老学长学姐们一时兴起留下的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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