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储物室里传来一阵响,夏知荔想也没想地立刻关上房门,跑去房间里看噪音制造的源头。 没空去管章今安在多想什么。 推开门就见蔺柏斜倚在墙边,身边零散落地了连片的纸箱子。 想来是迷迷昏昏地靠上了空的收纳纸箱,摞放在一起的箱子没能支撑住他的重量,他滑倒落地而箱子们飞得附近满是狼藉。 “哎呀呀——”夏知荔立马碎步跑上前,着急慌乱地想拉他起身。 却不料—— 蔺柏反扣住她的手腕,又猛地向靠近他的方向拉去,夏知荔蹲着的身子重心不稳,竟完全地就顺着他的力劲。 蔺柏另只手顺势扶上夏知荔的腰肢,钳制住她想后撤的动势。 他身上缱绻的气息比方才席卷而来得更猛烈。 悄无声息地入侵到夏知荔的腕间、脊背、发梢,让她完全地无处可躲。 夏知荔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用尽了几乎全部力量地撑着地板,才勉强拉开了些两人间的间距。 避免了只隔轻薄衣物的“肌肤相亲”。 另只手还惦念着自己的吊带裙,紧紧锢着胸前衣物。 活动幅度受限,夏知荔的视线只能落在蔺柏脸上。 他视线似是随着她紧捂胸前的动作略略下移了些,然后两颊浮上了些红晕,立马地收回视线,改至紧紧盯着夏知荔的双眸。 寸步不偏—— 夏知荔的视线才没有蔺柏那般地专注,她红着耳垂、听着胸腔里一浪比一浪震耳的心跳,却偏鼓着勇气,“不甘示弱”地细细端详着蔺柏的面容。 她见过他无数次。 曾经是隔着屏幕的、跨着人群的。 后来是偷偷打量的、悄悄抬眼的。 没有一次,这样直直地,一寸一寸掠过他颊上每一处肌肤的。 剑眉星目、挺似峰峦拔地起的鼻梁。 和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过后,分外红悠的唇瓣。 他平日里隐在细密睫毛下的眼神,在此刻暴露无遗。 眼底的全部情绪,都平平整整地摊在那里,像是高考考场上精心答好的试卷,平铺在夏知荔眼前。 ——任她翻阅品读。 和几分钟前相比,夏知荔好像又品出了些不大相同的意味。 莫名有些锋利、带些杀伤力的入侵蛮意。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蔺柏才缓然开口。 “你不是说好,不和他玩了吗?” 语气冷冰冰的,字与字之前却莫名透着几分小孩子心性的蛮不讲理。 夏知荔有些忍俊不禁。 隐约猜到了蔺柏口中的“他”指的应该是章今安口中莫名其妙提到的沈季青。 鬼迷心窍地抬手,掐了把蔺柏的耳朵。 “喝这么多——”眼看着他耳垂一点一点红烧起来,“耳朵还怪好使的呢。” “哦,”也不知道蔺柏应声个什么,“那你……别和他玩了好不好——” “好。” 夏知荔看着面前的蔺柏,只觉有趣,眉眼满笑地完全答应下来。 “没和他玩,以后也不。” 八个字说得极像幼儿园大班哄人睡午觉的幼师姐姐。 喝醉的大人才有权利做回小孩子。 小孩子才会毫无顾忌地想什么就说什么。 也不知道明天的蔺柏会不会记得今晚的一切,会不会懊恼他的每一个举动。 但这刻,夏知荔无比感谢他的醉酒。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缓缓靠近。 ——比现在两人间的物理距离还要近。
第40章 星星邮差·040 蔺柏是在夏知荔家的客卧醒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醒的, 朦胧地睁开睡眼,忍着几近炸裂的头痛,一点点地收回理智。 茂盛的睫毛下, 眼波重回黯然,寡淡地仿若没有一点情绪似地。 食指按着太阳穴, 试图驱走宿醉过后的晕眩, 也试图能找回一点昨晚的记忆片段,最后全都于事无补。 明明酒量很好来着,怎么就这一晚什么都记不起来。 蔺柏微蹙着眉头, 阳光洋洒地落在他的发梢, 轻描淡写地勾勒出少年身姿, 在此刻阳光笼罩下的温馨氛围里, 他身上的凉薄好似都少了不少。 嘴角抽搐了几下, 到底没想出来自己要怎么和夏知荔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先“逃离”这儿, 蔺柏思来想去, 最后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片刻没停地立马翻身下床, 把睡过的被褥重新收拾妥当后,火速轻步走出客房, 见夏知荔的主卧房门依旧紧闭,悬着的心缓缓放下。 蔺柏把步子放得更轻,蹑手蹑脚地溜出夏知荔的家。 留下“一夜荒唐”在原地。 本着火速逃离的想法, 刚一出门蔺柏还是没决绝地“一走了之”, 绕路跑了躺小区对面街区里夏知荔很喜欢的一家早餐铺,按照前段时间真正身任夏知荔助理时候了解到的喜好, 大大小小地买了一堆的早餐,又折返回了夏知荔的家。 夏知荔当天的通告是从下午开始的。 前天晚上又忙着“折腾”蔺柏, 忙乎到了深夜一点多才睡,等夏知荔缓缓睁开眼的时候,日头已经接近天空正当中了。 夏知荔刚一醒来,就觉察到了手臂处传来细细密密的酸痛感。 昨天半夜,“连拖带拽”、“连骗带哄”地把蔺柏从储物间带到了二楼客房,费了她好大的力气,所以才睡得这般安稳。 迷迷糊糊地清醒了一会儿后,夏知荔对着镜子稍微理了理凌乱的发丝,片刻没停地踩上拖鞋就往门外跑去。 昨晚她特意留了缝隙的客房,现在大门紧闭。 沙发背上的蔺柏外套,也了无踪影。 餐桌上甚至还工工整整地摆放着一份精致的早餐。 其实已经猜到了到这这些变化的“真凶”。 夏知荔还是不死心地推开了客房的门,里面整洁如初、完全没人留宿过的痕迹。 “就这么走了呀……” 夏知荔嘟嘟囔囔,而后把自己整个人窝进了客房地上的懒人沙发。 “把我这儿当什么地方了,”清晨方醒的少女,眉眼各处还笼着些睡意未褪的朦意滤镜,蔺柏的不辞而别又惹了她几分的愠气,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红,“有我家家门的密码了不起呀——” 想到他甚至还“贴心”地折返回来过一趟,为自己准备好了今天的早餐,夏知荔更气不打一处来。 那张嘴是个摆设吗? 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的? 至少…… 要告诉她昨晚他为什么要突然造访,为什么说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 为什么……还抱了自己。 助理有艺人家门的密码,并不新奇。 章今安就经常需要帮夏知荔拿些东西,所以在蔺柏短暂地接替了章今安的工作时,夏知荔第一时间地就把家里的密码告诉了他。 但现在—— 夏知荔嘟着嘴,压着心底的小烦躁,果断地在手机的智能锁APP上把门的密码改了。 又气嘟嘟地给章今安发了一份密码过去。 然后手指向上滑开和蔺柏的对话框,扭扭捏捏半天,最后暗狠狠地把手机彻底黑屏掉。 明明就是蔺柏主动抱的她,怎么说都应该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吧。 脑中思绪纷飞了半天,最终被一通电话打断。 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夏知荔心里还抱有几分的侥幸,接听了起来。 “是……夏知荔吗?” 对面是很清亮的男声,有些耳熟。 “您是?” “我是郭砚辞,还记得我吧?” “当然当然,是……” 虽然夏知荔在TC俱乐部训练了快一个月,但和郭砚辞之间的“共同话题”还是只有乔麦。 能让郭砚辞特意打来电话,夏知荔心里也不难猜出他是为了什么。 ——今天是乔麦离开的第七天。 “晚上有时间的话,来送她最后一程吧,”郭砚辞没提两人都心知肚明的那两个字,体面又严谨地将后半句的话续上,“我也叫了W-ind的其他人,希望你们都能来,你们能来的话,她会很开心。” “好,当然,那个……” 郭砚辞越是云淡风轻地掩饰,伤感就越能从他的字里行间溜出来,夏知荔听着电话那边郭砚辞一戳即破的伪装。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她几次三番地开口,想宽慰他几句。 又发现,在挚爱离世的面前,再多的话语都注定是徒劳。 “我没事,已经……”察觉到电话那边的夏知荔想尽力说点什么,郭砚辞适时地接住她渐渐消失的尾音,可说着说着自己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已经……习惯了。” “那个……蔺柏……” “我没和他讲,故人已逝,就别再给活着的人徒增烦恼了。” 直到对面挂断电话,夏知荔都没能从郭砚辞的几句话中缓过神来。 郭砚辞说着话来,总像是春风拂过碧水池般的温柔。 夏知荔只听乔麦提起过一次她和郭砚辞的故事,其实对他们的过往不甚了解,可听着他的话声,脑海里好像渐渐能浮现出两人相处时的模样。 她说她笑她闹,他看着她,偶尔几句也都如沐春风般地耐心。 “砚辞哥,乔麦姐是幸福的,真的是幸福的。” 好像比起劝他释怀,肯定他曾在乔麦生命里真真切切鲜活过的痕迹,更有价值。 “能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已经没有遗憾了。” 不知道是不是对面女生声音甜软,自带几分的惹人亲近,郭砚辞在心里一直憋着的话居然轻而易举便从嘴边滑出。 “她会永远在,往后几十年的光景,我会替她看遍。” 都说一个人真正的消失,是当有关他的记忆被所有人遗忘。 天崩地裂、天荒地老,都没有关系。 乔麦在郭砚辞的心里永生。 乔麦那般张扬热情的人,告别仪式也被郭砚辞安排得“声势浩大”。 乔麦生前性格开朗,和谁都能闲扯上几句,所以相熟的朋友也多,郭砚辞一邀请,大家就应声地来了。 宛若是电竞圈一场“普天同庆”的聚会赛事。 夏知荔绕路找到了W-ind战队剩下的四人,偷抬眼神横扫着周围。 很多夏知荔从前只在电视赛事直播里见过的选手都来了,很多人都早早地和电竞这个圈子了无瓜葛。 夏知荔突然很感慨。 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又一圈,最终也没如愿找到那个压低鸭舌帽的少年。 他终于是没有来。 嘴上说着不怨乔麦,心里多少还有几分芥蒂在吧。 被奉在炉里的纸钱,在大火猛浴之中,渐至灰烬。 夏知荔他们在人群的最外侧,她呆呆地看着在烈风中来回跳动着的火焰,像是黑夜里的异形怪物,张牙舞爪着大嘴吞并着零碎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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