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自以为是吗?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自以为是怎么了?我不觉得这是个完完全全的贬义词,人总该是要以自我为中心的。”她百无聊赖地拔着地上的杂草。 然后她露出一个意味明确的笑: “比如说现在,看不惯我的滚出去。” 抬头的刹那,一个立在马路旁的牌子从她眼里晃过,上面贴了一张显眼的告示,大致是说明今晚上这里会进行一场公路摩托赛,提醒无关人员绕路躲避。 无关人员…… 沈邱川敛眸垂首,大脑陡然放空。 虽然她骑车技术烂,但她尤其享受开摩托车的感觉,贪恋身心自由的错觉,肆意欺骗自己,能在无限的忙忙碌碌中划出喘息的余地。 一沉沦代入,就想入了迷,忘了还在直播。 回神后,她才发现自己手上握了实实的一束狗尾巴草,弹幕上都在夸她年纪轻轻就掌握住了一家族草的一生。 毫无预兆的,沈邱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闭了直播,不理会满屏问号,站起身后拍了拍灰尘,开始沿着公路走,顺便接了通电话。 通话对象一上来就索要她的位置,她颇为敷衍地回: “我在郊区,这里有非场地赛车,我来看看。” “有帅哥吗?” 沈邱川:“有啊。” 电话里的声音明显变激动了:“真的假的,那我可要动身了。” 等对面开始焦急催促她发地址时,她不紧不慢地道:“我不就是么?” 这话换来了漫长的寂静。 对面憋了半天才骂出一句:“你诈骗啊!” “是,怎样?”沈邱川反问,“你下国家反诈中心了吗?” “下了。”对面接得飞快,想扳回一次。 “我没下,防不了我。” 沈邱川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按了结束通话的红键,防止把人气死。 将手机放回兜里,她开启了漫无目的的路程,选择忽视不停运转的三脚钟。 尽管这条路的尽头空虚无物,窥不清止境。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她听见了不远处若有若无的熙攘声。 沈邱川刚走到人群边缘上,拥挤在红线外的一干人就躁动起来,头统一朝一个方向,有部分人打开了手机的电筒,似乎是想吸引谁的注意力。 发动机的声音振聋发聩,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终于,白光乍现。 背着光的轮廓随距离拉近愈发清晰,澄澄的黄昏近了,目明了,叙不清,道不明,后尾的尘埃席卷起,在纯净的黑幕中散漫如星河仙雾,在路灯下莹莹回环,流动。 落定了。 愈近,沈邱川就觉得那道身影愈发熟悉。 彻底看清后,她确认了车手就是她几个小时前遇到的大好人。 一如白天那般,顾盼生辉,逸态横生,恍若烈焰燃烧引出的烟,如火凤呼啸。 她由衷夸赞了一下自己,猜是专业的,果真就是专业的。 摩托车本身的颜色并不突出,因速度极快就更难看清,如急骤的旋风在黑夜中掠过。 不知是不是沈邱川的错觉,她总觉得车手的速度好像减慢了。 蓦然!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 金属和马路的碰撞声刺耳,不和谐的尖锐音调透过,宛如无数细针轻而易举扎过薄薄的膜,造成的伤害像扩散的水纹一圈圈泛开。 所有人都感到惊诧惶恐和担忧。 场外都是如此,更何况车手本人? 要是不及时控制住,摔下去得个脑震荡都是轻的。 联想到最严重的可能性。 沈邱川不免提起心,吊着胆。 这可不仅仅是一个车手的安全,更是她恩人的安全! 沈邱川全神贯注—— 万幸,车手一个贴地拐弯又重新让车身恢复了平衡。 她松了口气,但其他人就不是这个反应了。 身边的人议论纷纷,愤慨声讨:“放水了吧。”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收了钱在玩假赛。” “怪不得忽然愿意参加比赛了,之前销声匿迹那么久是干什么破财的勾当去了?” 他们都不信车龄长达八年的圈内小神能犯这种小错误。 沈邱川有种不祥的预感,便拉住了个人问:“请问结束点在哪?” 她想找到她的大恩人。 “就在那头几百米的样子,不过现在比赛完了,标志会撤走。” 得到答案后,沈邱川向终点跑去。 凭借直觉,她边跑边寻找公路边延伸出去的小道。 夕曛褪去,月色笼罩。 路灯笔直矗立,照在地板上的光像点燃的蜡烛忽明忽暗,树坛子里光秃秃的,只留有交错枯死的树根。 郊外行人并不多,一排紧挨着的树木让整条道都呈现出灰暗朦胧,显得狭窄了起来。 死活撞不上一个活人,沈邱川有点泄气,捡起脚边的玻璃酒瓶往墙角摔了过去。 和酒瓶清脆的破裂声同时响起的,是沙哑冷冽的嗓音: “谁?” 沈邱川嘴角微微上扬。 运气好简直无敌,真让她找到了。 她过了转角往里走。 昏暗的路灯顽强地发出丝丝光亮,依稀可见地上靠墙倚坐的男生。 在如此环境之下男生却格外吸引人,仿佛剪碎了光使渗进他的皮肤里。 忽明忽闪的光晕停滞了,男生正背靠在墙边大喘着粗气,右腿直直伸展出去,一手搁在屈起来的左腿膝盖上,神色晦暗不明。 见来人是沈邱川,男生敛了敛眸,低下头去: “真抱歉,让你看了笑话。” “有什么可抱歉的?输了一次而已。” 沈邱川走到男生面前,蹲了下来:“大不了我们重新定义输赢。” “看见那道车辙了吗?” 她伸出的指尖朝向马路正中央。 男生面露茫然,点头。 “从左往右数,第三条,是你刚刚留下的痕迹。” “你的那条弧度是最完美的,我该给你颁个奖。” 那条不是我的。 男生默默把这句话压了下去。 “我不为这个难过。” 他抿了下干涩苍白的嘴唇,从心底升起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道的不甘。 “那你为什么难过?” 许是她问话太直,男生于是又不说话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沈邱川不希望空气变安静,于是睁眼说瞎话:“这雨下得真大。” “今天没下雨。” 还有功夫反驳呢。 沈邱川有意逗他:“你发个誓看看。” 男生眼周泛红,直勾勾盯着她,似是不理解为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照做了:“我发誓没下雨。” ……怕不是个傻的。 为了不扰人清静,沈邱川打算离开。 迈出第一步之际,男生叫住了她:“沈邱川,我知道你。” 现在当主播都要求实名制上网,对方既然刷到过她,知道她的名字也不奇怪。 对方接着说: “我叫林靳。” “再见。” 奇异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沈邱川身形一顿,猛地感觉连心跳声都明晰了,血液肆虐乱撞。如高峰之间与疾风攀比的鹰鸟俯冲,荡在心中去。 “什么再见,不要再见。” 她顿了顿: “要再见。”
第4章 在烈火中起舞 看着自己手里提的透明塑料袋,沈邱川愣了下,随后将其放置在玄关柜上,晃了晃头试图甩掉困意。 真是魔怔了。 刚刚回来的路上,有家二十四小时药品便利店开着。 她本打算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想了想,结果又倒了回去。 于是就进去买了棉签和碘伏等一系列用于消毒的东西。 就当防范于未然吧,没准她哪天出门遇到对她深恶痛绝的黑粉就用得上了—— 比如,对方大发慈悲,在她因重伤而昏迷之后拿出她口袋里的酒精替她消个毒? 再比如,对方是个弱鸡,被她反击了,她大发慈悲的替对方消个毒? 好吧,根本用不上。 她果然就是纯发病。 沈邱川草草开了直播,连房间标题都懒得费心思取,敲了个空白格占位。 等人进来的时间,她发了会儿呆,强撑着没入睡,忽然瞥见电脑下方弹出来个用户可能感兴趣的热搜,词条中挂出来的图片瞬间给她提神醒脑了。 居然闹这么大? 顾不上太多,她赶紧点开,差点没摁住鼠标。 界面新建,屏幕上赫然出现一排显眼的鲜红色大字:【曾经连拿多个大奖赛冠军的天才赛车手是否已经陨落?亦或是遭受金钱腐蚀?……】 越看,她的表情就越凝重,脑子就越清醒,今天发生的种种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留下一笔更深的印象。 食指拉动页面往下滑着,在繁杂的字句和花哨的相关推荐里,她找到了这位“陨落”赛车手的清晰露脸图片和姓名。 其余字眼被自动尽数屏蔽虚化,只剩下通篇都围绕着的两个字——林靳。 最底下的一框照片里,男生眉目中隐含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和匪气,傲然站立在闪光灯争相爆发出的强烈光亮之间,正如流星无法割裂昼夜,俊朗的五官抵挡不住稚气浮现。 凌乱的发下,那双微敛的眸在情不自禁地暴露笑意。 当下和记忆重合。 摄像机的镜头和单臂路灯交汇,今夜未看清的面容明晰了,模糊的视线终于聚焦了,执想象为笔初步描绘出林靳长开后的模样。 至于配文,沈邱川顺带扫过一眼。 前半部分是介绍林靳的光辉成绩,后半部分则是大量的质疑,斥责他是想借失误顺理成章地放水,要求官方对其进行永久禁赛处理。 网上的风向并不稳定,路人和往日的粉丝两边倒,极端向分化严重。 沈邱川使劲闭了闭眼,待干涩不适感缓解后,她点进排在首列末尾跟了HOT红标的讨论区,浅看了几条: [该难过的应该是我们这群技术粉吧!林神他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我个人都会彻底把他加入黑名单。] [你们黑装粉和营销号真的用心良苦……我哭死,求求了,别太离谱。] [谁能保证永远不出错?一个小比赛失误都能演变成这样,还官方,公路娱乐局哪来的官方?] …… 难以预测林靳本人看到这个热搜会是什么样的人反应。 总而言之沈邱川觉得怪搞笑的。 禁赛?先禁止脑部发育不完全的人出来当祸害吧。 被冷落许久的直播间里疑惑黄豆脸满屏飞,不理解沈邱川表情为什么变了又变: [怎么?是在看自己的社交媒体软件下面被骂成什么惨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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