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你是身体强化异能者, 自愈能力出色,从丧尸堆里只剩最后一口气还能抢救回来。你身体的体力不支还有精神不济都是正常的表现。” 听完医生的话,她却升起一丝疑虑, 她的异能真是身体强化吗? 记忆里相关的事实都证明了她确实是身体强化异能者,平时都是和丧尸近身搏斗,从来没有那些神奇的金木水火土等异能。 但是她总觉得不太对,甚至借着身体虚弱故意摔了一跤,膝盖摔出的一大片淤青以近乎诡异的高速消失,随后那片皮肤光洁如初,前后用时不超半分钟。有次她还故意扯开身体的纱布,查看自己的伤情,里面的伤疤简直触目惊心,全身都有撕裂的伤痕。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指已经伸进刚愈合的伤口里,撕扯开一部分皮肉,鲜红的血液低落在雪白的瓷砖上,疼痛感顺着伤口上行,却又刺激得她的头脑一瞬间清明。 狭小的洗浴间里,镜子前面色苍白的少女,眼神空洞又恍惚。她沉默地看着锁骨出的伤口飞速愈合,血肉以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黏结复原,然后速度渐缓,停滞在伤疤状态。 她安静地打开水龙头,将手心鲜红的血渍洗尽。 当视线落到,那被一圈圈绷带环绕的双手手腕时,她的心跳不由一滞,一些碎片化的记忆闪过。 古典豪奢的别墅,磅礴大雨里的宅院,还有...... 她呼吸急促,双手紧攥住洗手台的光滑边缘,眼前一片片发黑,她想再度回想起来,却什么都抓不到。 淙淙的水流声一如刚才记忆里那些淅淅沥沥的雨。 我到底忘了什么......? 然后,她不时就找机会试探自己的身体。她可以轻而易举抬起沉重的床头柜,有时候她在无意识间,能做出各种专业的格斗动作,仿佛这些动作早已经烂熟于心。 这一切都似乎作证着,她确实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身体强化异能者。 但是她的状态却越来越不好了,每天只觉怎么都睡不够,在床上昏昏沉沉就能睡上十几个小时,她的身体和精神仿佛被分割成两部分,前者一如初升的太阳,后者却如迟暮的老人。 例行检查中,医生拿着她的脑部CT片,半是遗憾地指出她的脑部在上一次丧尸堆里生了难以恢复的病,逆行性失忆和神经衰弱便是后遗症。 似乎是为了印证对方的诊断,嗡嗡嗡的耳鸣声缠绕在耳畔,纠缠着无时无刻、始终无法停歇的疲惫感,让她的精力分崩离析,只能看见医生的嘴一张一合,那些字句钻入脑海,她却难以辨别。 昏昏然的走回病房,呆坐在病床上,她变强的听力,让她轻易捕捉到路过她门前的护士们的交流声。 “这住309的小姑娘可真可怜,满身血的送进ICU,直到今天都没有一个亲人来探望。” “是呀,我听卓医生说,她的脑袋还出了毛病,这女孩子家家一个人的,也不知道出去后怎么活。” “唉,还长得怪好看的,只怕......” 那些声音透过门板传来,随后被护士长严厉的声音叫停。 她反复回想着那几句话,恍惚间手上传来一阵湿润感。她擦干泪水,拿起床头的书开始阅读,那是护士怕她无聊,给她寻来解闷的。 可是才看了没十分钟,她的脑袋就传来抽痛感,眼前的字摇晃着,她闭上眼缓口气,等精力恢复一点,继续读下去。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硬生生地啃完了半本书。 就算身体不好,医生建议她静养,她也竭尽所能的找到机会就往病房外走。仁德病院三院在末世前便是刚建立没多久的新医院,装修不同于仁德医院的旧址,处处整洁干净,占地分外广阔。 她就住在三院单独的一栋住院部的三楼,她也想走出这栋住院部,但是都会被门前全副武装的高大保安拦住,对方礼貌地告知她,签署临时试验合同的志愿者在一个月期满前,暂时不能离开。 “特效药是关系全局的救命药,您作为志愿者,应当遵守临时试验合同的保密条款。”保安板着没什么表情的面孔,如是说道。 她呐呐地应下,末世前她便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她便坐在一楼的大厅里,安静地看着那扇紧闭大门外的风景。 也谈不上什么风景,不过是黄色警戒线拉起的隔离区,和一些排布整齐的红白路障。偶然有前来探望的志愿者家属,因为禁止外出,家属便和对方-隔着薄薄的大门交流,脸上写满显而易见的愉悦。 晚秋里,她坐在大厅里冰冷的铁质座椅上,看着门前的喜怒哀乐。 她知道,那里面没有属于她的。 尽管护士一再劝阻她注意身体,可她还是固执地,每天抽出一段时间,呆坐在一楼大厅里,看着大门出神。 直到整个视野发生震动,她以为自己的病症又加剧了,却从炸响的防空警报声和医护人员的喊叫声里,了解到这是地震了。 地板一刻不停地在颤动,她仓促回头,发现狭小的窗外,远处那密集的写字楼里传来熊熊大火和浓密的烟雾,轰隆的爆炸和建筑倒塌声遥遥传来, 她在恍惚中,被赶来的护士拽住手腕带走,对方的力道,裹挟着让她无法逃离的意味。 她恍惚间,机械地跟着对方跑动,脑海里却是那熊熊燃起的大火,那红色的火焰刺痛了她的神经,又连坐了心口。 可是断断续续的记忆,让她辨不清为什么。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荒谬,急促的警报、绿色的紧急出口标识、奔逃的人群、刺耳的尖叫,交织成难以名状的世界。 她被拉扯着往地下几层避难,她才恍觉原来这栋楼宇的地下,还别有洞天。 在人潮拥挤里,她被挤散,脑袋被疼痛拉扯,冲天的火光仿佛再现在眼前,她浑浑噩噩地误闯进一个单人病房。 病房里装饰温馨,床头前摆着娇艳欲滴的黄玫瑰,而病床上的人是一个睡容恬静的清丽女子,眼下有颗小痣,对方的面容很有古典美人的风情,然而蔓延至脸上的黑色细纹生生破坏了这种和谐。细看之下,那皮肤透着死人般的青白。 这时警报声停止,象征着危机解除。 她正想退出去这间病房,却撞上一位走进来的男人。 对方戴着金丝框眼镜,身上是造价不菲的熨帖西装,胸前别着黄玫瑰的胸针,模样很是彬彬有礼,但是眼角下却一片乌黑,精神甚是萎靡。 她看着对方的脸,一时愣住,卡壳半天才说道:“啊,我、我知道你,你是向什么的制药公司老总,我末世前,看过你的宣传片。” 对方很是礼貌地回应:“是向明制药公司,不过老总什么的,末世后都是虚名。请问您来到我夫人的病房里是?” 看到对方逐渐警惕的眼神,成梦云忙不迭地慌张解释:“抱歉,我刚刚和人走散,不小心跑到这里来了。” 对方打量了她一声的病号服,随即问了几句情况,确认她真的是误入后,才打消通知安保的想法。 见成梦云好奇的视线投向病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遭逢巨大变故内心苦闷,还是觉得跟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倾诉,才能排解心中愁闷。 男人讲了一个伉俪情深的故事。 男人从偏远的小乡村一路苦读,终于上了A大的王牌医学,自此结识了同门师妹,并一见钟情。经过几年的爱情长跑,他终于和心上人结发为夫妻。妻子出身A市当地豪门,岳丈对他这穷小子是百般看不过眼。他不忍妻子受累,经过几年的打拼创立了一家名扬全国的医药公司,自此得到岳丈的刮目相看。 可惜天不遂人愿,因为供货商的原因,新发售的保健品的品控不好,尽管及时启动召回程序,但是依然酿造了难以挽回的后果。那时病人的家属每天堵在公司前哭闹,和所有进出公司的人拉扯。当天来给他送饭的妻子心善,不忍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协调,却被群情激愤的家属们推搡,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脑袋也磕在坚硬的台阶上,血流了一地。 随后妻子进入ICU抢救,病危通知下了数次,努力抢救下,仍成为了植物人。他每天都守在妻子床前亲自照顾,盼着她会醒来。后来末世降临,妻子所在的医院爆发丧尸,植物人的妻子也被咬中,成为了随时会恶化的感染者。他也四处奔波,赞助A市基地研制特效药,以求挽救妻子的性命。 到后来,那个男人哭成泪人,故事再也讲不下去,只得狼狈地抹着眼泪。 当得知成梦云是特效药试验的志愿者,对方更是激动到握着她的手不停晃动,语无伦次道:“谢谢你们志愿者的付出,若不是你们,小桃只怕坚持不到现在!” 成梦云被赶来的护士带走时,还分外唏嘘,她回头看去,见半掩着的病房里,男人坐在病床前,一直痴痴地望着妻子。 她忽然觉得每天枯燥的临床试验,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意义。 后来,那样的地动山摇不时会传来,警报声不知响了几载,医生护士们都说是外面来了巨大的丧尸潮,很是凶残,有些还闯进A市基地里吃人。 一时住院部里人人自危,后来干脆将一些病人转到地下几层,成梦云也在其中,病房里窗外的风景,也从层层叠叠的城市高楼和废墟替换成了混凝土。 临床试验的难度也加大了点,从提取血液到刮去些许皮肉。护士用刀刮下一小片肌肤时,泪流不止,抱着成梦云不停安慰。 成梦云却是看着很快就愈合的伤口,没有说话。拍了拍对方的肩头,以示没关系。 她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每天清醒的时间也少得可怜。连说话都变成了一件极耗精力的难事。 思维像是浸泡在盐水中的齿轮,逐渐锈蚀、停摆。 她坚持着每天读书、去外面走动,却越来越无法抗衡来自精神的疲倦。 今天她照常来到食堂里吃午餐,光明几净的小食堂里人声鼎沸,许多医护人员还有病人来这吃饭,她曾想过和一些人交流,但是退化的语言系统,总会得来众人的怜悯和理解的困难,久而久之,也没多少人愿意和她说话了。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入口是难以下咽。她总是吃不惯A市本地的菜肴,印象里,饭菜不应该是这么难吃的,应当是丰盛到让人吃得一干二净。 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缓缓皱起眉头,身体的本能让她感觉到一阵窥视感,她扭头看去,就见隔壁桌一席病号服的女人趴在桌上看着她。 对方长了一张艳丽的面孔,宽大的病号服也掩盖不住对方曼妙的身躯。 成梦云知道她,住院部里不仅有临床试验的志愿者,还收容有一些精神病患者,对方便是其中之一,听说她逢人便喊老公,疯疯癫癫的,还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有时候还会发疯到处抓挠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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