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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就像是给它它上了一层黑色的、带有剧毒的铠甲，铠甲正不断腐蚀它，给它半透明的身体上腐蚀出好几个黑色的大洞。 “咸菜，”裴游说，“……我来。” 人类会对利器产生本能的恐惧，也会避开明面上的危险，裴游虽然两次面对枪炮，但其实她知道自己还是会“害怕”，是的，害怕，恐惧，躲避，这都是她需要克服的问题。 实际上，咸菜会受伤，但裴游知道自己反而不会有任何事，她此时只是共鸣状态，又不是本体。 下一秒，裴游的身体不再保持人形，她变成了巨大的黑雾，上半身与那巨人差不多，下半身如地狱的岩浆般有着黑红色的暗光，无数雾气在身下氤氲，紧接着，她一手抓住怪物的手臂，另一只手兽化的利爪直接穿透了怪物的胸膛——就像撕破一张纸。 “果然……”裴游想，“阿拿巴斯可以直接通过利爪击伤对方感染瘟疫，也能以黑雾状态笼罩对方间接感染。” 而前者，对巨化鬼物的杀伤力更大。 被穿透的同时，鬼物挣扎着后退，可穿透后黑雾的腐蚀能力显然更强了，裴游松开对方，她看到对方后退了两步，便像是萎缩一样，迅速地缩小，并正在被消化。 裴游试图将这只鬼物转化成阿拿巴斯，自己的仆从，但即使是被打成了碎片，转化也没能生效。 “砰”一声，鬼物彻底消失时，它的斧头却没有带走，而是以实体状态砸在了山林里。 直升机在半空中盘旋——看样子下山的人调来了迅速上山的工具，也许会像在樱花国时一样给她来个火箭炮。 不过裴游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因为在巨化鬼物死亡时，白雾突然消退了。 裴游：“？” 白雾向东方淡化，逐渐露出被遮蔽的度假村，而后几秒之内，便彻底消失不见，将整个被包裹的山头暴露了出来。 裴游皱了皱眉。 她不觉得自己干掉了一只巨化鬼物，就相当于破除了整个白雾。 她往白雾淡去的方向追了一段，可并没发现什么。 裴游在半空中化成人形，查看了一下检测仪，检测仪上呈浅红色，似乎代表这里的异常已经消退了。 咸菜拉了拉她的手。 裴游：“不用了，你别追过去。” 她在山顶的度假村降落，共三架直升机依旧在半空中盘旋，而后，其中一架同样落到了距离她几十米外的度假村广场的平地上。 裴游面前有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 整个度假村空空荡荡，但她一眼看到了这具尸体，尸体大致完好，只有一只手像是被融化了一样……消失了。 度假村弥漫着腐朽的味道，面前是尸体腐烂的臭味，裴游抬起头，直升机上下来的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对方举起双手，似乎在表达自己和平的态度，年龄约四十上下，直升机上还有其他人，所有人的态度都带着略微的警惕。 那人说：“您好……我是林丛，沃林山度假村多起失踪案件的新任负责人，感谢您救下了我们的同事。” 他显然是指之前那个快被人形鬼物勒死的便衣。 一人一恶魔隔着一具发臭的尸体对视，林丛镇定地朝她笑了笑。 “您是阿拿巴阁下吗？” 裴游抖了下烟斗。 咸菜彻底钻进了烟斗里，周围弥漫着的黑雾只属于裴游自己。 她把文件袋隔着尸体抛了过去。 直升机的探照灯照在他们身上，林丛的目光依旧盯着裴游，裴游点了点头，做出自己就要离去的姿势。 ——从文件袋里，她就意识到了官方知道了游戏的事情，自然有召唤进游戏的人已经被官方收编，那么她也不用担心该怎么给他们传递消息了。 这样，自己未必需要和他直接交流，通过他人的转述会更安全也便捷。 看目前这情况，他们对白雾的了解，还未必比自己多。 林丛有些焦急，但并没有拦： “我们该怎么联络您！” 裴游顿了下。 她调动身旁的黑雾，在半空中画了个复杂的圆形法阵，而后法阵破碎，她也将自己传送回了家，解除了共鸣。 共鸣后，裴游也是阿拿巴，所以，咸菜有自己的召唤阵和召唤词，通过这个感知到信徒的位置，裴游也能为自己设计召唤阵和召唤词。 虽然她只给了他们召唤阵——但她相信，他们能知道“阿拿巴”，就能猜到她设计的召唤关键词是什么。 - 实际上，在直升飞机上，林丛几人就联系上了研究项目的负责人郝秋云，同时以不同角度对这位恶魔进行拍摄。 虽然他们猜测恶魔来自于华国制作发行的游戏《恶魔城大冒险》，但这次其实是恶魔第一次在华国境内现身。 林丛已经在思考这是否属于第一次“外交”画面了，显然这位拥有人形的羊角恶魔并没有伤害人类，反而救了他们的人……而且人面对拥有人形的异种，也会下意识产生“对方也许能够交流”的想法。 但恶魔留下了一个标志就消失了。 那是个复杂的圆形法阵，所有研究组人员都记得游戏中那个召唤阿拿巴的法阵，同样是圆形，区别却很大。 法阵的出现与恶魔的消失全部被拍摄了下来，当晚凌晨，这张法阵被打印出来，《恶魔城》的策划杜怀阳也被从房间里薅出来，强撑着睡意看起了法阵。 杜怀阳：“……这应该是召唤阵吧？但召唤恶魔除了召唤阵，还需要召唤词。” 他弱弱地说：“当时恶魔没有告诉林处长召唤词是什么吗？” 当然，恶魔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似乎觉得人类方面一定知道召唤她的词会是什么。 想到这里，郝秋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段话： “尊敬的阿拿巴，您是疾病的主人，瘟疫的主宰，恐惧的源头，赞美您无边的伟力。” ——这是游戏里的召唤词。 “难道……” 这想法非常滑稽，但似乎又很有可能。 杜怀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纠结要如何与恶魔交流，但郝秋云知道，这件事一旦上报，与恶魔的交流肯定会放在首位——他们亲眼看到这只羊角恶魔干掉了白雾中出现的巨化鬼物。 这只巨化的鬼物被编入“沃林山-白雾-鬼灵-持斧巨人”的分类里，但不论是这只鬼，还是之前伤人的无面幽灵鬼物，似乎都在暗示着，这个世界即将彻底改变。 全世界的白雾逐年增多，如今还在郊区位置，但人类必须尽快找到抵抗的力量。 郝秋云的手掌下压着一份报告，一面是对樱花国海岸白雾与黑雾对撞那一幕的分析，当时对撞后，白雾不再向外蔓延，分析人员高度怀疑它拥有智慧而并不是一种特殊景象。 另一面则是对尸体的粗检报告，那是一名沃林山度假村失踪的驴友，尸体已经死去四个月了，也就是说，在沃林山被白雾笼罩时，驴 友本人就死亡了。 但他失去的那只手，和持斧巨人变成斧头的手，都是左手。 这似乎在暗示某个不太妙的发展——不仅仅是失踪人员很可能已经全灭……沃林山失踪的人可不仅仅只有这名驴友一个。 “试一试召唤阵与召唤词。”郝秋云说。 - 裴游在等。 她依旧保持着共鸣的状态，既没有把奉献之识召唤进游戏，也没有解除共鸣，只是坐在自家的沙发上。 大约在凌晨一点多，她感受到了一种召唤状态—— 召唤者的大脑也在此刻向她敞开。 她可以选择响应召唤，降临在召唤者的身上，降临并改造被献祭者的人类，亦或者直接把召唤阵给烧了。 在恶魔界，召唤阵被烧掉，大约就代表着恶魔告诉召唤者“已读，勿扰”。 不过裴游没急着这么做，而是先看了下召唤者的记忆。 “代号X……给我的代号？” “已经查到游戏了啊，效率真的很快。” “但他们也不知道白雾里有什么吗……” 这名负责念诵召唤词的研究员是主动作为志愿者进行这种尝试，甚至还是抢来的，显然大家都不确定召唤恶魔会不会出事故，在他的意识向裴游敞开时，裴游也给了他一定的灵觉。 简单来说，在这种状态下，对方可以直接看到鬼灵了。 她还能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 此时，这名研究员双眼放空，但正在意识中疯狂询问裴游—— 恶魔是从哪来的？白雾是什么？怎么干掉白雾……恶魔有什么弱点？怎样干掉恶魔？ 裴游：“……” 显然，只要对方神志清醒，就知道不该询问后面几个问题，对于恶魔这种非我族类的存在，即使表现出了无害的态度，上面更想做的也是控制、研究，确认手中拥有控制对方的武器后，再选择有限度的合作和利用。 但在召唤时，每一瞬间的想法都会被裴游捕捉到，他的大脑没法封闭，而且，裴游还借此发现了自己共鸣恶魔会出现的问题。 她想要回答对方问题时，却本能地想要对问题收费！ 是的。 一个问题，一份代价。 恶魔从不做无偿的工作！ 吞噬绝望不算……绝望本身就是恶魔的食物，也是代价了。 研究员好像把羊角恶魔阿拿巴当成了什么无所不知的高维生物，但实际上，裴游也是今天才知道白雾里有怪物。 无奈之下，裴游只回答了其中一个问题：“攻击鬼灵的精神或灵魂。” 她努力克制着恶魔的本能，只收取了对方一点点代价。 下一秒，她响应并烧掉了法阵，然后解除了共鸣。 和咸菜不一样，只要不在共鸣状态中，裴游就不会感知到自己信徒的呼唤。 是的，绘制召唤阵并召唤恶魔，而恶魔响应，相当于成为了恶魔的浅信徒。 紧接着，裴游打开了《恶魔城大冒险》的召唤界面。 【奉献之识+[268]】 多了一个。 作为浅信徒的召唤者，虽然并没有为恶魔奉献的意识，但有了实质上的“奉献”，就能够被裴游随时标记，所以，她也可以被拖入游戏中了。 搞定了这些后，裴游没有立刻像往常一样把玩家召唤进游戏。 咸菜从烟斗里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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