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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两根发绳放在手中托到言贺眼前。 左手是一根带着小熊的红色发圈，右手是一根毫无装饰的黑色发圈。 “帮我扎个辫子吧。”林珍珍说。 她将自己的头发平均地分成两份，挪到言贺的身前坐下。 “我要两个麻花辫，发绳系在发尾，不要系太紧。” 言贺感觉眼眶有些湿润，接过她的发绳小心翼翼地为她编发。 林珍珍哼着歌跟每一位看过来的玩家打招呼，她边笑边挥手，边和言贺介绍她的队友。 “你会唱《送别》吗？”林珍珍突然问道。 言贺咬紧嘴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就和我一起唱吧。”她说。 林珍珍缓缓起头：“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言贺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哽咽。 她压下喉咙里的异样，和林珍珍一起哼唱着歌词。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她听到有一道声音加入了进来。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更多的声音加入了她们。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最后一句歌词唱尽，言贺终于将她的辫子束起。 林珍珍摸摸自己的发型很是满意：“我漂亮吗？” 她转过头问道。 “嗯。”言贺重重地点了下头。 “嘿嘿，”林珍珍擦去言贺落下的眼泪，笑嘻嘻地说道，“那便不要为我哭泣。” 言贺抓着她的手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从小就想当一名律师，”林珍珍自顾自地说起往事，“每天都有在好好学习，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谈过恋爱。” 她笑意吟吟地看着言贺：“你谈过吗？” “谈过。”言贺说。 “好玩吗？” “还可以。” “那你一定收到过花吧？”她笑嘻嘻地调侃，“我都没收到过花耶。” 言贺伸手将自己的玫瑰花召唤出来，双手捧着递给林珍珍。 “没想到吧，我有。”她强装镇定想要说些高兴话。 但颤抖的声音早就出卖了她。 “哇。”就算是金属玫瑰，林珍珍也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她看出花梗的锋利，两手捏着花瓣高举到自己的眼前。 金属反射阳光，刺得言贺眼睛不自觉地留下眼泪。 “好棒啊，也有人送我玫瑰花啦。”她高兴地抱着玫瑰，爱不释手。 可在场的玩家没人祝贺她，全都避开目光轻声抽泣。 “言贺，”她叫道，“很高兴认识你。” “我……我也是。”言贺说。 林珍珍扬起一抹笑容，逆着光注视言贺。 【叮——】 忽然一道通知在所有人脑中响起。 【发现入侵者，地点：基地门前】 【击杀者将获取10000积分】
第38章 38、再见，林珍珍 ◎他们，又被系统算计了。◎ 言贺脸色一变, 迅速起身站在林珍珍身前。 所有玩家都警惕地看向四周，可无论扫视多少圈，也没见到有多余的人出现。 入侵者就在他们之中。 “是我吗？”林珍珍问。 城内传来纷乱的脚步, 王榆迅速组织守卫队拉起警戒线。 言贺目光凌冽地望向城内的玩家。 他们什么也不知情，冲着10000积分聚集在城门，隔着警戒线虎视眈眈地望向城外的他们。 “别怕。”言贺伸手拦在林珍珍身前。 “好，”林珍珍说, “你保护我。” 悲伤的气氛被打破, 城里的玩家吵闹着要出城。 越来越多的玩家来到城门, 人群相互推搡, 要不是徐朝等人做为人墙阻拦早已冲破警戒线了。 “让我出去。” “你们是不是想要独吞10000积分。” “说什么为了玩家利益，实际上就想占为己有吧。” “……” 言贺握紧拳头, 就连指甲掐进肉里也感觉不到疼痛。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林珍珍牵起言贺的手, 轻轻地吹了下：“痛痛飞走咯~” 明明是很幼稚的话, 但落在言贺心中却格外沉重。 “砰砰砰！” 三响朝天的枪声终止了纷争。 人群全部安静了下来。 “没有入侵者。”王榆说。 “这里只有玩家, 没有入侵者。”他再次重复。 “对, 只有玩家, 没有入侵者！”孙进也紧跟其后。 “只有玩家，没有入侵者！” 剩下的人也大声地喊着，一声接一声, 一浪接一浪, 每个人都不知疲倦地喊着。 “放屁！” 城内爆发出一句脏话。 “系统说了就在城门！” “对, 系统都说了。” 他们纷纷附和, 人群的声音聚在一起盖过城外的人, 声浪大得要翻天。 言贺离他们有些距离, 只能看着孙进生气地和他们对骂。 她干脆转过声抱住林珍珍：“只有玩家, 没有入侵者。” 她轻声在林珍珍耳边重复，一遍一遍地说给林珍珍听。 “对，”林珍珍回抱言贺，“只有玩家，没有入侵者。” 那边的声音震得喧天，这边的女孩们紧紧相拥。 “言贺，”林珍珍又说，“真希望我们在现实中也能认识。” “会的，”言贺赶紧说道，“我们会一起回家的。” “哈哈，言贺你真可爱。”林珍珍说。 她扶着言贺的肩膀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两人身高相仿，隔着一臂距离对望。 “言贺，”她又说，“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很高兴。” 言贺心跳一滞，似乎料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林珍珍重重地推到了地上。 她的力气很大，言贺被摔得头晕目眩。 言贺顾不上晕眩带来的恶心，慌乱地从地上爬起，可伸手抓住的却只有林珍珍留下的气息。 林珍珍头也不回都跑向荒芜的郊外，正当城里的玩家大喊着“别让入侵者跑了”时突然站定。 她转过头先是朝言贺一笑，然后面对所有玩家大喊： “积分只能给言贺了！” 最后几个字喊破了音，言贺一边努力地追回武器一边发了疯似的地冲向林珍珍。 可是她的武器似乎和她失去了联系，任凭她怎么感应都收不回被林珍珍双手握住的玫瑰。 花梗的尖端对准脖颈，言贺伸出手去抓林珍珍。 差一点，就差一点。 “噗嗤——” 滚烫的鲜血溅在脸上，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只能看到一片猩红。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她突然大喊。 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眼前开始开始变得清晰。 扎着双马尾的女生躺在地上，笑着望向她的方向。 她总算明白林珍珍眼中的平淡无波的情绪了。 那是知道自己会死的平静，是决定赴死的坦然。 言贺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原先一直压抑的泪水争先恐后地落在地上。 喉咙里发出低哑的悲鸣，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吵闹终于归于平静。 荒凉的郊区回荡着她的哭声。 言贺根本听不见声音，极致的悲伤是一阵又一阵的耳鸣。 她颤抖着俯下身抱起林珍珍 ，那朵刺穿她喉间玫瑰终于应了她的呼唤消失不见。 “很高兴……认识你。” 她紧紧地抱着林珍珍，感受着她的温度在自己怀中一点点消失。 眼泪冲洗着脸上的血迹，耳边的嗡鸣也渐渐归于平静。 她听见自己止不住地哭泣，也听见身边传来的脚步。 很多，很杂，模糊间她感到有人将她的手松开，将林珍珍放平在地上。 她擦掉眼泪，看着林珍珍身前的队友为她闭上双眼。 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言贺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转身抱住黎念，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我只是……想让她高兴一下。”她说 “我知道。”黎念回答。 “我真的只是想让她高兴一下。”她再次说道。 “嗯，大家都知道。”黎念说。 言贺根本没听见黎念在说什么，失了智一般重复着这句话。 黎念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拍，一遍又一遍回答言贺的话。 “啊！” “怎么回事？” 恍惚间，言贺听到了玩家的惊呼。 她转过头看到的正是林珍珍一点一点地变得透明。 就好像她进入游戏时一样，林珍珍也慢慢地消失在她眼前。 她躺过的地方只留下一滩血迹，以及一张写着【孕育者林珍珍】的账号卡。 言贺抖着手指拾起她的帐号卡，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林珍珍走了，走得壮烈，也走得平静。 她本想让林珍珍不那么害怕，可发现最后害怕的只有安然无恙的玩家。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带着哽咽的，不标准的歌声从林珍珍的队友口中传出。 他们啜泣着唱着林珍珍生前唱的歌。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言贺转身一把抱住黎念的脖子，混合着伤痛唱出下一句歌词。 她不知道他们唱了多久，久到言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久到她嘶哑地说不出话来。 她被黎念扶起时还软着腿，无力地靠在他身上。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默默地向城内走去。 城外荒芜空寂，只留下一片猩红的血迹。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言贺浑浑噩噩地回了家，双手抱膝目光呆滞地凝视前方。 眼前被递过来了一杯水， “喝点水吧。”黎念说 “嗯。”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伸手抓住水杯却感受不知道自己用了力气。 水杯失力脱手，杯子落在地毯上洇湿了一大片水渍。 “抱歉。”她说，仍旧发不出声音。 黎念没说话，只是又去厨房泡了一杯温水。 这次他没让言贺接，扶着水杯送到她嘴边。 甜甜的蜂蜜水被黎念喂进口中，言贺机械地咽下，喝完大半杯才找回了点意识。 “念啊，”她说，“她叫林珍珍。” “大一，学的法律。” “喜欢红色的小熊发圈。”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念，”言贺又唤，“帮我扎个头发吧。” 黎念点点头，将她的头发分成两份，不用言贺说，他就为言贺扎了两个松散的麻花辫。 言贺抚摸着发尾的黑色发圈，精神有些恍惚。 “没有10000积分呢。”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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