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外的温差很快让玻璃蒙上一层雾。 他用手指在车窗上勾勒了一个哭脸,然后透过线条的透明,向外继续看雪景。 许沫沫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就不开心了。 但不合适问,于是变得安静了一些。 钟以青摸出手机,在手心里攥了一会儿,给Rain打了个电话。 伊采这个时候接到钟以青的电话,心里滋味难以言明。 她接通。 钟以青:“Rain。” 伊采:“是我,怎么了。” 钟以青 :“我今天去北京送审批材料。” 伊采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居高临下俯瞰城市雪景,说:“雪有点大,你注意安全。” 钟以青:“高速封路了,可能会耽误行程。” 伊采能听见他的呼吸声,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她说:“安全第一,不用急着回,公司里没大事,可以在北京留宿一晚。” 钟以青:“公司里没大事,那你呢?” 伊采说:“我也没有。” 电话挂断。 送餐人员把热气腾腾的盒饭送至办公室。 大家对于初雪的喜悦都表现在脸上。 她们叽叽喳喳围着聊天。 姜夭漫喊她:“你不吃饭?” 伊采摇摇头,她打开铁路12306订票软件,现在通往北京的高铁票还有,但是都不约而同晚点了。 她下了一个决定,当场冲回办公室,拿起身份证,拎起包,说:“有事,我去北京一趟。”
第40章 …… 他们办事其实不需要等太长时间。 钟以青擅筹划,在到之前已经打点好所有细节了。 一路向西。 北京的雪小了一些,慢悠悠地安静地落在人间大地上。 而城市街道的拥堵又处处充满了烟火气。 许沫沫:“今早订个高铁票就好了,谁能想到半路忽然下雪了呢,好好的高速也封了,这家伙堵得……” 钟以青的视线就没从窗口挪开过,他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是啊,谁能想到,今天忽然下雪了呢!” 天气预报还是改名天气预错吧。 提前关注了一周的天气,都没能料到老天爷的忽然兴起。 只能让人无奈感慨,天意啊…… 许沫沫和覃禹显得非常开心。 因为审查的最后一步过了,他们筹备了这么久的项目就可以正式上线。 简直应该是举全公司庆祝的一件大事。 没有人知道钟以青隐秘地藏在心里的秘密。 只有一个人与他心照不宣,尽管他们现在相隔了很远。 正在城市里奔波忙碌的人并不能感觉到雪的美好。 装修宏伟大气的办公大厅里,铺上了厚厚的防滑地毯,人来人往,每个人眉间都或多或少挂了一些不耐烦。 钟以青打了几个电话,许沫沫充当了跑腿的人,覃禹额外去处理一些其他的杂事。 钟以青胳膊撑在大理石的窗台上,寒意透过厚重的大衣,沁入皮肤里。 雪马上要停了。 天上的云层变薄,受到阳光的晕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钟以青感觉周围人的情绪都明显回温了。 ——“长时间盯着雪看,眼睛会不舒服的。” 钟以青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回过神。 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钟以青望向声音的来处。 伊采站在不远的地方,头顶上金碧辉煌的水晶灯映得她头上的水珠亮晶晶的。 她身上的黑色风衣,由于料子的问题,湿的地方会透着泅过的深色。 钟以青第一次毫无遮掩地认真打量她。 也是第一次竖起耳朵,认真听她的声音。 钟以青迟钝了很久,才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伊采说:“我不放心,又正好闲着,所以跟来看看。” 钟以青:“有什么不放心的。” 伊采:“天气不好。” 钟以青又向窗外探了一眼:“现在好了。”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 正好,一道日光冲破云层,均匀的落下下来。 世界瞬间明暗分明。 谁都没有提初雪。 谁也没有提游戏。 模糊的窗户纸依然□□的存在着。 伊采觉得。 ——自己的马甲好像掉了,但又好像没全掉。 仔细琢磨了一会儿。 伊采恍然大悟。 原来情怯的人不仅只有她。 钟以青比她更加措手不及,更没有做好准备。 这一切都是拜伊采的骚操作所赐。 真正牵挂的人,兜兜转转早已来到了身边。 钟以青自己都无法准确形容这到底是幸事还是玩笑。 他们出门随意找了一家甜品站。 伊采端一杯热可可,钟以青却点了冰茶饮。 钟以青从坐下到现在,十分钟接了三个工作电话。他谈正事的时候,言语调理非常清晰,手指会无意识的在桌面上画着圈,偶尔会抬头看一眼伊采,那目光如蜻蜓掠水般,只留下浅浅的涟漪,然后悄悄移开。 和从前看陌生人的眼神不一样了。 伊采控制不住自己,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她双手捧着杯子,转头望着窗外,眼角眉梢都化出了温暖的弧度。 钟以青打完电话,赤/裸/裸的眼神盯着伊采的脸看,然后慢慢下移,落到她右手中指,那枚非常简约的素圈戒指。 他早就注意到了。 那时候还以为她有自己的感情生活。 伊采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心想——这个人还真是明明白白把所有想法都写在脸上。 并非没有城府,而是特殊意义的坦诚。 伊采转了转自己的戒指,戒指的圈口有点大,其实不是很合适,但是当时既然一时兴起买了,伊采后来便懒得换,凑合戴着了。她说:“不镶嵌,不相欠,寓意好,讨个好彩头,是我买给自己的。” 钟以青:“人要有亏欠,才能有联系。” 伊采笑着点了一下头:“对,我欠你很多。” ……所以我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 钟以青:“不要这样说。” 伊采:“怎么?” 钟以青:“很久以来,我一直在告诉自己,遇见即是缘分,不必强求见面,做人不能太贪心……但同时我又知道一点,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会自己白送上门的,等待没有任何意义。” 伊采听着有些难过。 原来曾经那些求而不得的日夜煎熬,也不止她一个人。 他们到底蹉跎了多少好时光啊。 伊采:“初雪到底对你有什么意义?” 钟以青:“没有什么意义,单纯喜欢,因为我出生在冬天。” 伊采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巧了,我也很喜欢冬天。” 钟以青反问她:“为什么?” 伊采说:“因为你出生在冬天。” 钟以青:“……” 他望着她,心情相当复杂。 伊采一张嘴特别会瞎撩。 这也许连她自己都很惊讶。 她张口就来的天赋,在钟以青面前被开发得淋漓尽致。 伊采意识到不妥,再次一点头:“抱歉,是我冒犯了。” 许沫沫办完事情,兴冲冲地找过来,万万没想到,居然能撞见一幕大变活人的戏法。 他当场目瞪口到:“咦?Rain?你怎么来啦?” 伊采回到:“闲着。” 许沫沫乐呵呵一笑,意有所指道:“您这前后脚跟得倒是挺紧。” 伊采抬头一瞥。 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不悦。 她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色彩对比浓烈。 而且她本人的气质一旦气场全开,是比较具有攻击性的。 钟以青也感叹。 她和游戏中体现出的软绵绵形象大不相同。 许沫沫害怕地收敛了一些,并朝钟以青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伊采压根就不拿他当盘菜。 直接无视。 他们订了附近的观景酒店,决定停一晚上,明天再回。 覃禹才是最忙的那个,在外奔波到晚上六点多,才顶着寒风,回到酒店,去找许沫沫拿房卡。 晚上,外面有飘了雪。 覃禹进门,抖了抖自己的卫衣帽子,问:“老大呢?” 许沫沫:“出去吃饭了?” 覃禹一边挂衣服,一边问:“你怎么不吃?” 许沫沫委委屈屈:“他们不带我……” 覃禹手一顿,疑惑:“他们?” 许沫沫:“对,他们,Rain,他们孤男寡女顶风冒雪去吃烛光晚餐了。” 覃禹:“……” 一向缜密的他意识到事情不妙:“谁先约的谁?” 许沫沫还原了一下当时的现场,说:“Rain敲门喊老大吃饭,老大披上衣服就走,见我要跟,还回头瞪我,让我自己在家呆着,别瞎捣乱。” …… 覃禹倒吸一口凉气。 许沫沫:“咋了?” 覃禹:“完了。” 许沫沫:“咋了就完了?” 覃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咱家的白菜啊,没了!你丫的长眼是干什么用的!?就知道吃!” 许沫沫:“……” 覃禹至今弄不明白这件事的契机在哪里,怎么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就突飞猛进一步登天了呢。 真让人防不胜防。 伊采双手揣在大衣兜里,和钟以青一起,并肩走在灯火通明的商业街上。 她喜欢看人看景。 走着走着,她只是在一个老北京糖葫芦的摊前停了几秒,钟以青已经伸手替她取了一个,然后沉默着扫码付钱。 伊采:“谢谢。” 钟以青:“你叫白丹。” 伊采听着自己陌生的大名,摇头,说:“要么叫我Rain,要么,你知道该叫我什么。” 钟以青:“伊采。” 伊采:“是我。” 尽管下雪,夜里的商业街人仍然很多。 人非常挤,但都走的很规矩。 伊采注意到前方迎面一对小情侣,行走的速度风风火火。 他们也许急着赶路,手牵着手,在人群中见缝插针。 眼看免不了摩擦,那位男神单手环住女生的背,强势往自己怀里一带,两个人紧紧贴着,从伊采的视线中掠过。 伊采从前没觉得恋爱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今天却忽然get到了。 这盆狗粮吃得心甘情愿、意犹未尽。 正恍惚间,伊采感觉自己大衣的袖口被人轻轻扯了扯,低头一看,钟以青的手就垂在那里,伊采认真地望着,然后郑重其事地勾住了他的食指。 冬天里,两个人的体温分不清谁的更暖,但他们掌心的每一丝纹路,都在自觉尝试着磨合。 一切都从试探开始,相识是,相爱是,牵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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