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和宁禄交换的。 昆恩不好意思道歉,又问:“万一冲水阀门坏掉了,忽然冲水,我该怎么办啊?是开门出去呢,还是就呆在隔间里?” 这问题,也刚好是云舒想待会儿强调的。 两种情况都很危险,一不小心便会落成个死局。 但明面上的规则一定会留有活扣。 规则一:请及时躲入隔室中。‘及时’这词就留有余地,且末尾用的是句号,是不太强烈的语气。值得注意的是,最后两句——请记住,这里是厕所。这里是厕所!‘厕所’共强调了两遍,末尾用了感叹号,足以表达这是条重要信息。 规则二:如果它无故开始冲水,请立刻离开隔间,千万不要回头!这句话便更加耐人寻味了。‘立刻’‘千万’听起来颇为紧急的语气词,加上句末的感叹号,简直明晃晃的把‘高危’二字落在规则上了。 云舒因此判定,无故冲水的小隔间,是最最最危险的。 “我们会尽快解决外头的问题。”云舒看着红色触须压没脚踝,整片空间几乎完全被诡吊的红色荡满,郑重严肃的强调:“如果你们躲避时,不幸发生了规则二提到的情况。请按照规则说的去做,千万不要犹豫!” 她一面说,一面叩了每一扇门。每人都做出同样回应后,她走到水槽边,和优菈并肩站着。 此时,地面上已泛起了不正常的灰红色。 冷红的触须微蜷,卷起一缝细灰,沿着木质地面纹路猛然朝云舒白皙的脚踝,探了过来! 厕所沉郁的紫光被吞没殆尽。 哗啦,水声响起。 云舒修长的手指穿在冷白的细流中,慢条斯理的擦拭着。 见优菈大剑横档在身前,一副血战的模样,她拿手轻轻拐了下她。 “优菈。这里是厕所呀。还记得规则的祝福吗?——‘衷心愿酒馆的每一名客人,都能如厕愉快!’” “我们还在洗手,代表着如厕尚未完成。规则对我们良好的祝愿,我们当然要收下啦。” 本质是阴阳怪气、不怀好意的规则,再次解读后,竟变成了抵抗红色触须的护身符。 优菈会意一笑,反手收剑,又抹开手套,掖在腋下,扭开水龙头:“是啊,得慢慢洗。” 原本卷触着云舒皮肤的触手蓦然一僵,像是被电到似的,不住地颤抖着。 它们在原地颤了几息,而后无数缕细丝触手扭缠着絮在一起,曲成一根粗壮鲜红的触角。 它对准云舒的眉心,“嗤——” 破空划开,拔着千钧的力道,狠狠袭去。 想要洞穿她的脑门。 云舒挑眉,不躲也不避,唇边甚至携抬着一缕淡淡的笑。 果然,它在离她不足半寸的地方,蓦然刹车,触须蜷缩轻轻卷起,仿佛在害怕什么。 优菈眸底藏笑,拿过放在一旁的肥皂,纳在掌心缓慢的摩了几圈:“它受规则很多限制。” “嗯,至少我们没有洗完手前,它拿我们没办法。” 当然,如果她们离开水槽,下场会惨烈至极! 压满空气的鲜红细丝,便立刻会塞入她们的口鼻之中,或绕着她们脖颈,令她们窒息,或缠着四肢手脚,拉扯崩解。 总之,任何可以想象的死法,这种类似空气的细丝,都能够做到。 而云舒敢让人出来的原因也是因为,按照正常如厕流程,只要没洗手,便不算愉快的完成。 理论说来,只要他们一直洗,不停地洗,这些勾缠的东西,便拿他们没办法。 但这只是理论,云舒视线锁住一角触须。 见它们不停地漫延绞断,扭成断续细线,砰的鼓胀起来。 偃旗息鼓了几息,又似想起了什么,蓦然疯狂的抖动…… 【九玄录.触须】 细密的血红丝线,不断地在空气中转换扭曲。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物质,直觉告诉你,这玩意儿不简单。 它能够随时变换形态,或大或小,大的话你不怕,关键你最怕它变小。 小到如同絮絮灰尘般,溶解在空气中。 以你现在的手段,根本没法屏息。 所以。 还是洗手吧。 ——你
第36章 猫尾酒馆怪谈录16 舞动的很是猖狂嘛。 云舒视线锁在这些细密的线条上,也学着它们的模样,挑衅一笑。 那丝线人性化的一顿,转而寸寸厘断,它们溶成血红色的微粒,往水龙头下的水流里钻。 霎时间,雪白的细流蜿蜒成一瀑鲜红—— 规则四,水龙头是酒馆配备的全新产品,如果您拧开时,水流是红色液体,请立马关上。 看来这些东西也不傻,知道用规则扭转颓势。 云舒沾着肥皂泡沫的指尖扭上水龙头,拧紧。 血色水流渐渐变小,涓滴水粒压在出水口,‘啪’的一声,最后一颗水珠滴落。 丝线猖狂的卷了个小型旋风,正要卷袭云舒时,又听见‘哎呀’一声,“瞧,我这记性,手还没洗干净呢。” 她又重新扭开阀门,丝线忙不叠的切断,融成一弯血流。 云舒就这么一关一开,诡异触须也跟着一融一卷,可谓是极限拉扯。 二人足足对峙了半分钟,优菈笑了下,又摇头:“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万一厕所……” 她没有把话说完,显然是担心被诡异听到。 云舒一个照眼便领会了优菈的意思,她倒是觉得,诡异不是没想过通过同时冲厕所,然后将躲在隔间里的人逼出来绞杀的方法。 毕竟门外一共只有三个洗手槽,只能堪堪庇护一人。 它没那么做的原因应该和凌晨三点才开启的绞杀局一样—— 受到了某种力量限制,不能开启大规模杀招。 思及此,云舒稍微扬了扬眉梢,朝面前的骷颅画努了下唇;“优菈,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优菈正有节奏的扭着水龙头,闻言,抬起眼,细细观察。 半晌后,她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大致没有,最奇怪的两处你先前就提出来了。一处是牙齿,光洁雪白、可视作镜子的牙齿,如果我们没有发现,便违反了规则三。而另外一处嘛……” 优菈说着,声线陡然一抬,凌厉冰冷的视线也跟着落在巨型骷髅头上。 不,准确说来,她的视线落在两框惨白的眼洞里。 “是了,你刚才说过,你隐约觉得骷颅有大用,不让我用绒布遮住!!我现在完全明白了!” 一点即透,云舒勾愉悦的了下唇:“多亏你方才提醒,瞧瞧,这触须也很会耍弄心眼呢。” “在我们的认知里,灯光转红后,一定会再度变回来,所以我们一直坚持到灯光转回就可以了。可它是蔓生在空气中的触须,是诡异的造物,大抵是不会主动褪去的。” 说到这里,云舒轻轻笑了下,她撩起眼,瞥向空气中状似嚣张的细丝:“所以,它一直想方设法在在模糊我们的时间概念,甚至和我们一来一往打的热闹,但跳出来想,这并不像是诡异会做的事情。” 优菈接口问:“难道它在消磨时间,等待自己真正的杀招?” 云舒挑了眉梢:“是的,可惜前摇太长。” 她和优菈对视一眼,忽然同时伸手,按上骷髅头上两折空洞至极的眼眶。 “啪嗒。” 按钮严丝合拢,接着‘卡拉卡拉’的噪音转起。 空气蓦然刮卷起一阵暗红色风暴。 一卷罡风撕破空气,又被另一抹更大的风切断, 像是无数细流被横分的山岭斫断,红色的、溶胶质地的细须,在挣扎跳荡间,最终无奈的化作两瀑红色细流,被空洞惨白的眼眶吞吐进去。 眼眶看似很小的两颗,吞吐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它仿佛是在嚼吸什么美味似的,发出‘呲溜呲溜’的吞咽声。 在眼洞的努力下,红色触须有如褪潮了的海水,渐次稀薄,空气重新涌回。云舒利落的把手上的泡沫一冲,狠狠的呼了口气。 终于,终于。而后,她的表情一滞。 腥臭味,铁锈味,烂掉的鸡蛋味儿。所有味道的夹杂在一起,搭配上劣质清新剂的味道,啧……这幻境,未免把厕所味道模拟的也太逼真了吧。 她呛出一阵连绵的乱咳,手底忽然多出一方冰蓝色帕子。云舒掀起眼,恰好瞥见优菈不自然的偏头。 忍不住笑了下,目光自然地顺着优菈的方向看去。 那副巨型的骷髅头依旧横在镜子所在的位置,斑驳杂乱的暗色将它涂得更加诡异。 阔大的四面叶子拼凑在一起,叶梗微微上提,整个骷髅头透出一丝诡异的笑。 更骇人的是,那双吸饱了触须的眼珠! 血红的瞳仁几乎占满了整颗眼眶,没有余下一丝眼白,远远望去,竟可窥见里面不断扭曲蠕动着的东西。 它像是活过来似的,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们。 仅仅一个对视,云舒觉得自己被摄在原地,脚步僵嵌在地底,身躯在不稳的震颤着。 她试探性的动了动身体。 那眼珠如有实质的跟着她一起转动。 云舒:…… 她低缓的声音压入空气:“优菈,你感觉如何?” “不好。”优菈反手撩了下手臂皮肤,细小又密麻的疙瘩浮在手臂上,她沉默了下,开口时,向来冰冷的声线都有些不稳,“我觉得很冷,身上起了很多小疙瘩。” 优菈是冰系神之眼,体内存有冰灵根,按理说对冰元素的亲和力应远胜常人。但她也觉得很冷…… 云舒薄唇抿平,凤目垂抬间,一丝流光覆过:“是因为害怕么?优菈。” “不。”优菈简短回答,她闭上眼摸默默感知片刻,“冷,冰冷的东西在骨髓里打颤,像是……那颗眼珠投下的视线。” 她忍不住颤了下,“那双眼睛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那先遮住吧。”云舒思索了下,拎起绒布覆在骷颅画上,扭头朝隔间里的大家招呼,“外面安全了。” 话落,昆恩那扇门率先发出笨重的‘吱’声,他没有立刻出来,探出张脸,观察了下形势。 “好了,昆恩,是真的安全了。”贝雅特丽齐第二个出来,她站在昆恩门前,随意转了圈,面上扬着灿烂的笑,“看吧,没事儿的。” 接着钟离和温迪推门而出。 温迪环顾四周,点了翠色的双眼泛着浅笑:“哇哦,云舒姐姐,优菈小姐,你们可真厉害。” 钟离倒没说什么,视线停在绒布上,顿了片刻。 云舒注意到了,忽然问:“钟离先生觉得冷么?” 钟离摇头,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转过几圈:“我不能感知寒暑。不过。”他的话锋一转,“我着实对绒布后的东西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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