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和我一起走,毕竟她的目标太大了,所以在路上的时候我们换了两艘船,算一算时间,她的那艘船应该已经靠岸了,看!就是那一艘!” 沈灼灼指向远处十分豪华的一艘大船,那艘船真的非常符合人们对皇家的想象,奢华漂亮,当得上一声宝船的称赞。 “那这么说来,入城之后,咱们都不能见她了?” “对,有什么事的话,借由流苏和流珠传达,咱们快走吧,在我没有进行会试之前,最好能将这段关系隐藏一段时间。” 谢秋莳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封太子的旨意还没有正式下达,在这个紧要关头,保不准有人狗急跳墙,必须谨慎再谨慎。 一个女解元,很可能会成为敌人攻击谢秋莳的借口,所以沈灼灼要低调一些。 她的身份最好不要被大众得知。 两人说话间上了马车,这次入京,沈灼灼并没有带着周三娘和两个妹妹,她们身子骨都不是很好,秋冬时节长途跋涉,实在是难为她们。 不如等开春之后暖和了,再慢慢来京。 沈清瑶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在看见马车里只有自己和妹妹两个人的时候,不免心中有些惆怅,之前和家人分别一年,现在又要和家人分别半年之久了。 沈灼灼发现沈清瑶的心思后,不禁捂嘴轻笑,“没想到姐姐是个顾家之人,看来要去信一封,同娘亲和妹妹们说说,叫她们明年尽早动身。” “你这丫头,没事还来打趣我。”沈清瑶推了一下沈灼灼,姐妹俩相处时十分融洽。 联络完感情后,该说正事了。 沈清瑶神情一正,严肃问道:“科举时的排名,有时候会依据学子在民间的名声,如果在会试之前,你都不能扬名,那等会试开始,你会非常被动。” 沈清瑶这段时间在京城,看见不少来京复考的举人,四处参加文会,争取在文会上扬名,还会结交世家子弟,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名声好一些,最好能传入那些官员的耳中。 “如今阅卷都会将名字封上,所以想要提前扬名,借自己的名字得一个好成绩,其实没有什么用,阿姐,你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我看你就是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在骗我。” 哪有那么简单,说是名字会封上,但文人之间相认,哪用得到看别人的名字。 笔迹,文风,全都能暴露一个人的身份。 现在的科举还没有发展出后来的馆阁体,考试的时候大家各自为战,全都使出浑身解数,写得字一个赛一个好看,只要是熟悉字迹的官员,一眼就能看出是谁。 所以提前扬名真的很重要,并没有沈灼灼说得那样无所谓。 沈灼灼有一个进士老师,比沈清瑶更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比起她,谢秋莳现在更加重要。 “阿姐,我没有骗你,而且阿姐怎么会没有帮忙呢?阿姐给我做的糕点,是我每天最期待的读书奖励,这段时间吃不到阿姐的糕点,我都瘦了。” 沈灼灼抬手捧住自己的脸,挤了一挤。 最近她在长身体,脸上都没什么肉了,这么一挤还真是看出瘦来。 沈清瑶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好,等到府上,阿姐就为你做桂花糕,八月桂花,最是合时令了。” “好!”沈灼灼眼睛一亮,高声应道。 她看沈清瑶眼底还是有几分忧虑,又说道:“阿姐你放心吧,我一定能顺利通过会试。会试之后还有殿试,究竟能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重点不在会试如何,要看殿试上的表现。” 第31章 医者 谢秋莳的脚再次踩在皇宫的土地时, 已经是星子漫天,天黑了许久。 本来京城有宵禁,皇宫也不例外, 入夜之后人不能随意流窜, 但谢秋莳回来,皇帝为了她特意打破常规,命令坊市门大开,叫长安公主可以一路从城外直达皇宫。 皇宫的大门前站立着许多禁卫,他们身着盔甲,手持长戟, 目光炯炯地看着久别重逢的天家父女。 “父皇,女儿不孝,三年来未曾在父皇膝下尽孝,还请父皇见谅!” 谢秋莳看见谢宣,眸中泪光闪烁, 三年没见亲人,她上前跪拜, 行了个大礼。 “你这孩子干什么呢,天黑夜凉,地上也冷,还敢跪下,快快起来!”膝盖刚碰到地面,谢秋莳就被谢宣给扶起来了, 谢宣上下打量了两眼他唯一的女儿, 见她从三年前的小姑娘, 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满是欢喜。 “好、好啊, 不愧是朕的公主,果真是青莲灼灼,有天人之姿,你随了你母后了。”谢宣笑得开怀,领着谢秋莳就往宫里走,言说皇后已经备好家宴,等她多时。 能叫皇帝亲自出宫迎接,还能叫皇后亲手做家宴,全天下只有谢秋莳有这个待遇。 看见这一幕的禁军无不心中震撼,对谢秋莳这位长安公主的受宠程度有了新的认知,皇帝是真疼爱她啊! 如果皇帝对女儿的这份疼爱之心不改,魏王有可能从长安公主手里夺得太子之位吗?毕竟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他的亲堂叔,并不是他的堂妹,谢友怀真的想要登基,他的对手根本就不是谢秋莳,而是谢宣。 能入选禁军的人,出身都不差,此刻他们内心动摇,必定会影响到他们父辈在朝中的立场。 谢秋莳并不知道谢宣特意出宫门迎她回宫,是打着让那些禁军背后的家族支持她的算盘,她以为父皇真的是想她了。 谢秋莳年少情真,一直觉得她的父皇对她很好,都说天家没有真情,但她觉得自己和父皇母后的感情,十分真挚,比话本上的父慈母爱更为温暖。 吃过皇后亲手做得饭菜,谢秋莳回到了她居住的永平殿,一家三口是在皇后的凤仪殿用膳,等出来后,就得路过皇帝的后宫,才能到永平殿。 轿撵在路上轻轻摇晃,这是皇帝的恩赐,后宫只有寥寥几人能坐轿撵。 象征帝王恩宠的轿撵行过一处略为荒凉的地界,寂静的夜里,女子哭泣的声音十分明显,叫人听在耳中,后背发凉,谢秋莳胆子极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汗毛倒立。 “什么人在宫中哭泣?” 流苏立马问道,同行的人里有不少太监宫女,其中以太监何长寿为主,这位何太监是皇帝身边的老人。 “殿下恕罪,此乃凤仪宫到永平殿的必经之路,无法避免,没想到竟有疯了的妃嫔惊扰殿下,奴婢这就将叫宫女堵住她们的嘴。” 何长寿能坐稳明成帝身边第一太监的宝座,就是因为他向来谦恭谨慎,有了宠爱也不敢嚣张跋扈,因为他性格妥帖,所以朝廷内外对他评价还不错。 谢秋莳微微皱眉,她的轿撵正好停在这处不知名宫宇的大门前,抬头看着月色无法照亮,以至于漆黑如墨的大门,谢秋莳心下微凉,她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在听到那些痛苦煎熬的哭泣声后的感受,只觉得阴风阵阵,手脚发麻。 “此处是何地?” “殿下,这儿是三年前才开启的宫室,陛下并未起名,因此私下奴婢等人都唤其为旧宫。” “旧宫里是何人?” “自然是宫中旧人,她们大多被摄了魂魄,行事疯癫不似常人,别处不好安置,陛下仁慈,将她们放在此处荣养。” 摄魂,荣养? 谢秋莳聪慧,她会看不穿皇帝虚伪的面具,是因为她的情蒙蔽了理智,但她不可能看不穿这件事的真相,她生在皇宫,太清楚何长寿口中的未说之言,是何等恐怖。 天黑了,那凄厉的哭喊声在一声闷响后消失不见,只余烛火摇晃的风声。 何长寿立在轿撵旁,躬身笑道:“殿下,事情已经解决了。” 谢秋莳最后看了一眼旧宫,没再说话,示意流苏继续走,别停留。 天太黑了,有些事情想要查,此刻也查不出什么。 此刻沈灼灼在宫外,正在挑灯夜读。 她若是不能靠扬名,为自己挣得更好的名次,那就只能靠真材实料,只要她实力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那些官员总不能睁眼说瞎话,点他人为会元。 况且殿试时要在皇帝眼皮底下答题,写得好还有可能被皇帝点名对答,她必须扩展自己的知识面,以免到时候被问住。 而且她写了一首好诗,若这首诗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一时兴起,叫她当场写诗,她多读读书,到时候写不出好诗,也能拍好马屁,叫皇帝满意。 于是谢秋莳遭受心灵重创的时候,沈灼灼在背书,谢秋莳夜不能寐的时候,沈灼灼在背书,谢秋莳熬到很晚,困意沉沉好不容易睡去的时候,沈灼灼还在背书。 一时之间不知道谁更惨。 时间一晃过去三日,沈灼灼习惯了京城的口味,还是没办法习惯京城的干燥,一大清早起来,她嗓子肿的咽口水如同咽刀子。 实在是太难受,沈灼灼打算出门去医馆瞧瞧,是不是生病了。 还没到冬日,屋中未曾燃煤火,怎么能干成这样? 沈灼灼脸色难看地走出屋子,咽口水时的疼痛让她面目狰狞了一瞬。 “阿灼,我为你煮了一锅雪梨汤,已经呈上桌了,快去喝两口,润润喉咙。” 沈清瑶过来喊沈灼灼去吃饭,“等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馆看看,估摸着是水土不服,开两服药回来。” 看医生没什么问题,但是开药! 想想谢秋莳之前上火,秦卓给她开的苦药,沈灼灼脸色一变,“阿姐,你最近忙,我自己去医馆就行。” 只要姐姐不在,开不开药还不是她说了算! 沈清瑶不太放心,但正如沈灼灼所言,最近她实在是太忙了,出门一趟,她回来整理情报要整理到晚上。 “行,那你小心一些,出门记得戴帷帽。” 最近京城的大家小姐流行出门戴帷帽,遮挡容颜,有的则是将帷帽变作头饰一样的首饰,上面坠着珍珠宝石,极尽奢华,以此来斗富,沈灼灼没有斗富的心思,但是戴帷帽还是可以一戴。 因为它是真的好看!而且对社恐很友好,戴上去出门的话,谁都看不见她的模样。 沈灼灼不是社恐,主要是最近她要低调行事,而且说实话,现代人大多带了点儿社恐属性,不喜欢见生人,更不喜欢和生人打交道。 她所居住的地方,距离城中心比较近,附近都是大院子,可见附近住的人应该身份都不低,家里很有钱,放在现代,妥妥是城中心富人区的房子,抱谢秋莳大腿的好处可太多了,现代要是她闺蜜能给她这么一栋房子住,她们能当一辈子好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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