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我身体好,太女殿下最近一个人在京城, 辛苦了。” 沈灼灼不当回事,趁着年轻,想干点儿什么干点儿什么,等上了年纪,想再来一次千里奔波,老骨头都受不了了。 “那么客气作甚?快进府来,喝口茶歇一歇,我让人给你烧水,晚上在我这儿用膳吧,我给你接风洗尘。” 谢秋莳拽着沈灼灼就往院子里走,见到好友的快乐到底还是占了上风,反正沈灼灼确实身体一向很好,既然人回来了,说什么也晚了,不如好好补补沈灼灼的身子。 沈灼灼顺着谢秋莳的力道往院子里走,进去就发现,这处小院和之前她来的时候,有了些许差别。 “好像变大了?是扩建了吗?” “嗯,东宫到底还是很不太方便,在宫里想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不如外面自己的地盘随意,所以我将左右的宅子买下来了。” 谢秋莳之前就有扩建的意思,只不过一直等着宫中下旨,给她确定到底是在宫外建府,还是只有属于她的东宫。 最后明成帝没有同意宫外建府的要求,而是让谢秋莳在宫里有两个住处,一处是她原本住着的永平殿,那里属于长安公主,另一处则是属于太女的东宫。 没有一处是属于谢秋莳,所以谢秋莳最终还是选择在宫外,私底下自己建个府邸了。 “殿下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怎么回来就一口一个殿下,出去两天,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沈灼灼闻言一愣,随后轻笑摇头,“哪儿有的事,是在外说顺嘴了。” 在外面的时候,说起谢秋莳,她只能称呼殿下或者太女,所以回来一时还切换不了私人模式,主要是谢秋莳这府邸里的下人有点儿多,走到哪儿都有眼睛看着,沈灼灼一直没办法脱离对外的外交模式。 谢秋莳看出沈灼灼有些拘束,她知道沈灼灼的毛病,挥了挥手,屏退左右,等屋中清静了才说道:“如何?轻松了没?” 沈灼灼长叹一口气,面对挚友,可算是身子骨轻松了几分,这才显出三分疲态,卸下了脸上常挂着的笑来。 “轻松了,可我去七水堂这一趟,经历的事情,却一点儿都轻松不得。” “怎么回事,司马欢可是没有听我劝告,对你家人不敬了?” 谢秋莳一直很担心这件事,如果她去信的慢了,那沈灼灼的家人,很可能就会出事。 早知道一开始出事的时候,她就赶紧送信过去,只不过一开始其实她们也不确定,人究竟是谁扣下,又是谁主使,那个时候送信给司马欢,未免显得太焦躁,很容易让敌人捏住把柄。 “没有,我阿娘和妹妹们都很好,她们在我后面走,走得慢一些,估计要过两天才能到京城,是另一件事。” 沈灼灼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她从怀中掏出了那本诗集。 诗集一直放在沈灼灼怀里,边角卷了起来,上头还残存着沈灼灼的体温。 翻开之后,全是沈灼灼身上的熏香味道,淡淡清荷的香气。 谢秋莳先放在一旁,没有动它,“这是我大舅父的诗集,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喜欢的话,我去大舅父那里讨一本来送你。” “多谢,不过诗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司马欢想找的东西。” 沈灼灼话音落下,谢秋莳顾不上书本上还残存的香气,连忙拽过来翻开,里头就是普普通通的刊印内容,没有任何异样。 “这是密语本?有什么东西啊?” 谢秋莳看不出个子午寅卯,这幕后之人也太谨慎了。 “那些人藏得很深,一直以来,都特别忌讳显露自身身份,这种行事风格,我上次遇见,还是在藏字一事中,所以,安安你身边,可有江南来的人?” 沈灼灼很怀疑,藏字案和那群人有关系。 谢秋莳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确定是谁,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况且周家原本祖籍就是江南一地,因此来自江南的下属太多了,我分辨不清。” 沈灼灼了解,这种大隐隐于市的行事风格,特别符合那群躲起来的人。 沈灼灼不能确定,那群警告谢秋莳要注意周家的人,与此次七水堂的事情有关,她只是怀疑。 周家有什么事需要注意呢?谢秋莳本以为是周家收受贿赂,或者欺压良民了,后来周家自查了一遍,确实是有这种现象,但放在世家大族里并不严重,远没有到需要警告他们的地步。 后来藏字案没了下文,谢秋莳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这一次,周家又被牵扯进来了。 “世上的诗集不说一万,也有八千,为何非要选周大老爷的诗集?说是巧合,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司马家和周家同为世家大族,家主同样是陛下的肱股之臣,可司马家底蕴不如周家,这些年来,司马家一直在想法设法的攀附周家。” 送家中子弟去其他世家读书,这种行为本身就不太对劲,司马家的大儒又不少,藏书同样丰厚,家里连一个子弟都教不好吗? 还让司马欢去拜周恒为师,成了正式的入室弟子。 “周大老爷素有才名,享誉天下,这次我在七水堂接触司马欢,却觉得其人乃是世间少有的奸诈小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但观其才学,实属一般,计谋更是粗劣,除了出身外,毫无亮眼之处。” 沈灼灼张嘴把司马欢贬了个一无是处。 “司马家四子,确实天资愚钝,不然他就和其他司马氏的人一样,举荐为高官,镇守一方了。” 谢秋莳对司马欢的愚钝也有印象,她在周家念书的时候,司马欢早就已经结业,可留下的周氏子弟,总有和他同窗过一段日子的人,谈论起这位周大老爷的爱徒,大多是言语模糊,态度暧昧,多有瞧不起的姿态。 “看来,安安你也觉得他不应该成为周大老爷的弟子。依我看,这周大老爷又不是捡垃圾的拾荒人,收下这个入室弟子,还不好好教导,必定有他的深意。” 谢秋莳眉头紧锁,她不愿意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外祖家,虽然母后和舅父的政治理念与她不同,常有冲突,但那都是她的亲人,血脉相连,她不会想让亲人出事。 “可是我大舅父他向来心不在朝野,闲云野鹤,四处游历天下,他是当世大儒,有什么利益纠纷,要去勉强自己,收个这样的徒弟呢?” 原以为是两家交好,司马欢又正巧年龄合适,这才拜了师,可经过沈灼灼一通分析,谢秋莳完全推翻了之前对这段师徒关系的印象,开始审视这段突如其来的师徒关系了。 “周老太傅是个人物,当年教导陛下,辅佐陛下登基,乃是三朝元老,他的儿子,真的能对朝堂高官之位毫无心思?” 闲云野鹤当个逍遥人士,纵观古往今来,最后持有这种处事态度的大能,无一不是在官途上受阻,郁郁不得志,最后不得不自困一处,为了安慰自己,才自嘲为逍遥散人。 周恒的情况和以上哪个条件相合? 没有一个相合,所以周恒不想入朝为官,那根本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 读书人,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学了一身本事,怎么可能不想高权在握?那么好的家世,那么大的名声,全都白白浪费,周恒能甘心? “你是说,大舅父他和大表兄一样,可他身体很好。” “所以他只爱闲云野鹤,与古玩字画,有时人送了他珍品,他跟自己弟弟说一句,给人行个方便。” 沈灼灼点到即止,没有说太明显。 说明显了,就是周恒比周浩清要识趣,知道自己不能对抗家族,所以干脆就听话,乖乖当个外人眼中的周家大儒,这样一来,还能有点儿权力在手,不至于缠绵病榻。 当然,周浩清的病,肯定不是周家下手害自家子弟。 方楚星为周浩清诊治,沈灼灼从方楚星口中得知,周浩清身体不好,完全是他心情不好引起,心有郁结,自己想不开,那这辈子都得拿药养着,但凡离了药,下一秒就当场身亡。 即使有药养着,那也不安全,是药三分毒,天天这么折腾,寿元肯定有损。 周浩清被困着,走不出家族一步,一开始是家族困着他,后来是他的心困着他,再后来,就是他的身体不允许了。 周浩清和周恒,是一种情况下的两个极端。 周浩清所有愤恨都冲着自己来,他不放过自己,势要将自己这痛苦的命数熬没。 那周恒心中的愤恨呢?他应该比周浩清更难受才对,因为与周浩清一样的日子,他过了整整四十五年了。 情绪总要有个发泄口,那些情绪发泄到哪儿去了? 谢秋莳又想起小时候看见的场景,周恒拿着他人送上门的奇珍异宝赏玩,轻描淡写间,就平了那些人犯下的事情,似乎将律法踩在了脚底下。 那个时候周恒的表情是什么样? 是不是充满了报复的快意?报复周家,让周家的好名声蒙尘,报复朝廷,让朝廷的官员在这种包庇中,愈加堕落。 “和周家有没有关系,咱们可以以后再聊,关键是,这件事一定和司马家有关系,并且关系极大。我在七水堂看见了一些别的东西。” 讨论周家,讨论不出个结果,在没有实证之前,谢秋莳不可能对付周家,一是情感上过不去,二是实力上不允许。 沈灼灼话锋一转,说起了宝珠寺庙和武仪台,她没有添加太多个人情绪,就是冷着脸,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用叙述的平淡语气说了一遍。 听得谢秋莳紧握拳头,青筋暴起。 “可恶!可恨!如此败类,他竟然是世家子弟,朝廷命官!” 谢秋莳听完武仪台的事情后,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好在她没用武力,只是单纯拍上去,力气没有大到跟沈灼灼一样,一掌将桌子拍个粉碎。 省下了换桌子的钱。 沈灼灼经过三天时间,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没有跟着一起发脾气,而是冷静说道:“他扣下那群人,肯定是怕那本账本里的内容暴露出去,原本我们不知道账本内容是什么,现在看来,应该和武仪台脱不了干系,也就是和外族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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