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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教育”的孩子每一次进入惩罚室，都会被要求用自己的指甲在墙壁上留下一道刻痕。每凑齐一个“正”字，所受到的惩罚都会升级。 墙壁高处的“正”字大多工整，越往下则越是变得歪歪扭扭。多过十个之后，下面的“正”字大多变得血迹斑斑。 没有孩子的名下有超过三十个正字，具体原因恐怕只有曾经在洁白梦生活过的孩子们才会知道。 张十梦可是不止一次处理过同伴的尸体的。 但孩子终究还是孩子。即便如此，洁白梦里走出的孩子们也不乏乐观活泼，继续积极面对往后人生的。 童年的苦难成就了他们的坚忍，脱离后的自由让他们珍惜生活的希望。 至少在张十梦的记忆中，洁白梦自始至终不过是“玛洛式管理”下普普通通的一家孤儿院。类似的“惩罚室”在玛洛帝国任何一所学校中都是存在的。 那里冰冷，残酷，压抑，不禁人情。但却令人发指地普普通通。 这样的地方，和她后来在苍白平原上所见到的高阶超凡者，绝对扯不上关系。 视频中的诸多细节，让张十梦确定自己不可能认错。 但惩罚室中陈设的模样却是和自己记忆中相差甚远。红喽淑远 这里没有了诸多古老的小号刑具。取而代之，摆满了一眼看去就高大上的高科技医疗器械。 不仅如此，墙边还放了几张她考入门书之前绝对不会认出的炼金试验台。 张十梦不知道画面中的景象是在她离开洁白梦之前还是之后，抑或原本就是某些孩子心目中的恐惧，在集体潜意识中虚幻的投影。 但这并不会阻止她将全部注意集中到录像的情景中。 与记忆截然不同的惩罚室里，一个脸孔和先前动画中女孩非常相似的，六七岁大的小姑娘被层层皮带捆绑在手术台上。 她眨动着眼睛，偶尔转动脖颈，明显并未被麻醉。但却双目无神，身体残缺不全。 她的身上满是鞭打留下的陈旧疤痕，右手缺了三根手指，左手的指甲全部消失。 她的右脚的脚趾全都是仿佛被野兽啃咬后留下的断口。伤口未经妥善处理，已经感染化脓；她的左腿，则被整条切除截肢。 录像的画面此刻出现一行字幕： 【编号44-7，最终剥离重塑实验，记录开始】 面对残酷的画面，张十梦内心早已波澜不惊。但画面中却还是有一个小小的细节让她非常困惑而震惊。 那便是随着标题消失，视频右下角开始出现一行数字。 那里通常会显示视频录制的时间。但画面中显示的时间却不是张十梦以为的，在她进入洁白梦之前，或者在她离开之后几年内的日期。 那是今天，此时此刻，就在现在和她手机上显示的一样，连秒数都完全同步的时间！ 画面中，一个身着白大褂，被防毒面具把脸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医生正在实验仪器上忙碌着。 几秒之后，它从炼金试验台上收取一枚刚刚蒸馏出的试剂，与准备好的药物混合，抽入一根足有小臂粗细，一眼便是给大型牲畜使用的针筒中。 随着试剂的抽取，画面中的针筒逐渐生成一层模糊的马赛克来。 虽然一些现代的视频技术可以做到同样效果，但张十梦还是一眼认出这是超凡源质对于影响记录的影响造成。 类似的现象学校里讲过，现实中的超凡现象大多无法被拍摄记录，便是由于超凡源质对观测的扭曲影响。 或许正是因此，现实中大多数普通人根本就不相信超凡的存在。 实验记录的视频并未持续太久。防毒面具医生抽取了小半管试剂后，直接走到残破的女孩病床前，一针将试剂整管注入了女孩的心脏。 张十梦没有看到后续的变化，也不知道女孩的死活，因为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默默地深吸了口气，张十梦好不容才压制住沸腾的理智冲击。 她记得那套防毒面具的装扮，甚至还亲手坑杀过同样打扮的洁白梦高阶超凡者员工。 如果说自己长大的孤儿院发生了某种变化，引入了这些装扮诡异的超凡者员工是近期的事情…… 那么画面中所记录的事情，难不成真的正在现实中发生？ 如此一来，这片阻挡在自己踏入苦难区域的死地又算什么呢？ 是因为集体潜意识□□同场景的相互吸引，所以必然会出现在自己前进道路上？ 是当下孤儿院里受苦的孩子们在求救，强烈的情绪集中沉底，在梦界形成了主题死地？ 是洁白梦的实验成果？有人想要寻找到在梦界人工制造死地的方法？还是人体实验中的超凡源质干涉到梦界，自然形成了现实中凌乱思绪的投影？ 抑或是……某些人希望从洁白梦走出的孩子如果能踏入超凡，可以回到那里，因而故意人为设计的陷阱？洪露淑远 张十梦神情恍惚一瞬。 她知道蓝给她播放录像是为了争取时间。所有“孩子”之中，蓝的求胜心大概是最强烈的。 但即便心知肚明，在太过令人在意的影响面前，她还是无法自制地分神了。 张十梦意识到如果自己继续沉浸在投影录像的困扰中，肯定会错过很多重要的线索，便忙闭上眼睛，用【心眼】去寻找“孩子们”的所在。 经过一年的锻炼，【心眼】的探查距离依旧很近，但令人意外的是，【心眼】视角下纯色的四个“孩子”此刻居然就都在隔壁的教室里。 张十梦心里咯噔一下。 它们不会故意给蓝捉到，为了坑她们这些外来者吧？难不成规则的坑在这等着自己？ 但仔细观察三个孩子的形状后，她的表情随即变得古怪起来。 自己一队的三个孩子藏得太好了，以至于完全超出了正常人能够想象的程度。至少可以判断，它们都是在认真捉迷藏的。 教室隔壁的房间是教工休息室。不足百平的空间，堆满了办公桌椅与休闲设备。 在张十梦的【心眼】视角里，蓝正在房间里漫无目的的徘徊，似乎知道有人肯定藏在房间里，却又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样子。 这不怪蓝的能力不足，而是其余三人躲得实在太过诡异。 代表骄傲的橙色人形应该是小曼了。这孩子此刻正趴在天花板上不断旋转的巨大电扇扇叶上。 哪怕只是通过【心眼】查看，张思梦都感觉光看着已经一阵阵头晕。 池子则十分诡异地把自己的身体扭成麻花，填充在水池下的管道里。代表饥饿的冰蓝色情绪扭曲地挤在狭长的水管里，用【心眼】看上去十分惊悚。 谁要是不动用特殊【神秘】便能够找到他，张十梦觉得那才是真见了鬼。 最离谱的还要数嘟嘟。这家伙干脆把自己冻在冰柜里，挤在一大堆冷冻的鸡鸭鱼肉中间。 还不是完整的冻着，而是把身体弄得四分五裂，混装在各个盛肉的袋子里。 如果不是能够看到每一段身体所发出的代表嫉妒的明黄，张十梦根本无法意识到冷柜里那些分散的零件居然是一个完整的“孩子”。 就说蓝吧，他刚刚打开盖子查看过冷柜，明显什么也没有发现，就这样关上冷柜继续寻找起来……
第139章 走廊的尽头 在张十梦看来, 这无疑是最好的良机。 虽然有意安排“孩子们”自相残杀，但张十梦真正的目的却是在那些小家伙彼此淘汰干净之前解开死地真正的规则逻辑。 梦界的死地诞生于集体潜意识，而精神分析学科认为, 人类发散的想象其实都有潜在的逻辑。 稀里糊涂地“破关”未必意味着能够通过死地，反之往往会遇到潜藏的致命杀机。 于是她迅速冲出教室，捡来走廊上的左手和右手，按照之前蓝所操作的方式替换掉插槽里的心脏。 先是朵儿留下的左手开启的视频, 这是一段没有日期的录像。视频开始时，依旧可以看到一行字幕： 【编号44-7，四次剥离重塑实验, 记录开始】 拍摄地点仍旧在惩罚室里, 主角依旧是同一个小姑娘。此时她的双腿依旧完整, 只有右手缺了三只手指。 她被固定在手术台上, 满眼都是麻木绝望。 防毒面具医生则开始一根根拔除她左手的指甲，分别溶解在不同的炼金试剂中…… 张十梦无法透过录像使用【心眼】看到小女孩当时的感情, 但仅仅从女孩仿佛对一切失去了兴趣的目光中, 她感觉自己看到了和朵儿一样的怠惰与绝望。 不出所料, 炼金试剂的其中一瓶取得了成功。 在医生满意地端详那发出超凡光辉的试管时, 女孩的眼神变了。 她开始拼命地挣扎, 惨叫, 就像是内心中的麻木与怠惰被彻底剥离掉一样。 画面戛然而止，张十梦深深吸了口冷气。 世界上最残忍的刑罚并非身体的折磨, 而是肆意操弄你的情感，剥离你的灵魂。 直到你所有珍视的东西消失, 直到你不再痛苦, 不再绝望……也不再是你自己。 她紧咬嘴唇, 将投影机中的器官默默换成右手。 熟悉的人物, 熟悉的房间。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架在三脚架上的实验记录拍摄，而是来自房顶角落，画质粗糙的监控视频。 “啧啧啧，你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啊，”面具医生背对着镜头，发出阴森的笑声： “想要保护小伙伴？挨了这么多次鞭打还是不长教训吗？ 不过没关系。比起他们，你才是给我带来惊喜的那个。 你的灵魂……很独特。 也许只要你配合一点，我们的实验就可以取得巨大的突破！” 女孩蜷缩在墙角，很虚弱的样子，说了些什么没能被视频录音清晰记录。张十梦只听到面具医生的声音逐渐癫狂： “不不不，为什么要放过那些孩子？我又没有和你做交易的必要。你心甘情愿认命也罢，愤怒反抗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这些】，都是重要的实验材料啊……” 缩在墙角的女孩博然大怒，像发狂的野猫一样扑向面具医生就开始撕咬抓挠。 而这医生明显并非凡人，只一个耳光就把女孩扇飞出去。 他拉起神志不清的女孩的右手，在仅剩的四根手指上来回摸索，像是买菜一般挑挑拣拣： “很好，很好，你很愤怒，这是最完美的素材。让我来猜一猜……你的愤怒，到底藏在哪里呢？” 说着，他爆发怪力，直接从女孩手掌上硬生生将她的小拇指扯了下来。 随着视频戛然而止，张十梦默默流下一行泪珠。 一片片拼图逐渐完整，画面浮现。她觉得自己大概明白这些孩子是什么，以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现在她唯独不明白的是，这些孩子一定要进行游戏才能“逃离”死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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