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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笼摞起来，她的瓷碗自然出现在某个角落里。 “苏麦的饭菜有的时候比我们都要好。” “人家嗓子不好，只能吃白米饭，你的嗓子也不好吗？” “白米饭多费钱啊，顿顿吃压力多大，你就只看着苏麦吃好的，没看她压力大？” 偶尔出现的声音，很快就被另外的话出声压下去。 苏麦笑了笑，淡定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等到没什么人瞧见的时候，她悄悄往为她说话的人手里一人塞了一个煮熟的土豆。 土豆也是好东西，产量高味道好，但一般也舍不得拿土豆当零嘴。 “苏麦你放心，有我们在没人敢说你。” “就是，现在有的人就是多嘴，别人的事有的没的都要说上一句，有着时间不如管管自己家里的事。” 聊天的时候，苏麦了解到这两人家境都不错，一个夫家是屠宰场的，还有一个家里有人在供销社做事。 不管是屠宰场还是供销社，在这会儿可都是热门的工作，好多人都上赶着巴结。 不过苏麦并没有要进一步巴结的意思，一来她手里的粮食存货不多，光是高兰秀就足够消耗，二来对方主动说起这些事，说明巴结她们的不少，她现在迎上去，未必是好事。 吃过饭，苏麦敲了一个鸡蛋，慢慢将水煮蛋外面的壳剥了。 两人顺势又说起鸡蛋的事。 “说起来现在镇上的鸡蛋价格涨飞了，供销社稍微上点鸡蛋，就被人买走，连我都买不到。” “还有人跟我打听这事呢，我能知道什么，我家那口子在屠宰场又不在养鸡场，我还想买鸡蛋呢，也没有路子啊。” “这时候买鸡蛋不划算，私底下要的可贵了，我听我家亲戚说，之前集市上有人悄悄来卖的鸡蛋，一只涨了好几分钱呢。” “这么贵啊？” “可不是，也没人管，这两年管的是有点松了。” “不闹大就没人管，闹大了怎么都不行。” 两人说着话，目光时不时扫过正在吃鸡蛋的苏麦。 苏麦咽下嘴里的蛋黄，轻声道：“现在季节不好，鸡蛋生的少，要是以前，肯定会有不少人家省下鸡蛋送到镇上来，我要补身体，大队里都找不到太多的鸡蛋。” 两人一听，瞬间明白了缘由：“肯定是悄悄卖了。” “换我我也卖，只可惜我们不能养鸡。” 说话间，两人都把自己手里的土豆吃了个干净，只留下丢在地上的土豆皮。 “苏麦你这土豆味道不错。” “是不错，感觉比平时吃的要好吃，你怎么做的？” “没怎么做，洗干净蒸了蒸，可能放在蒸笼里一起蒸，染了饭菜的味道。”苏麦也吃完了手里的鸡蛋。 对比水煮蛋，她还是更喜欢吃蒸蛋，不过她吃了好几天蒸蛋，今天换换口味也还行。 “有可能。” 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又要忙碌起来。 苏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继续干活。 原本跟高兰秀约好的时间，没等到她来，反而先等到了工资和票据下发。 除开基础的粮票肉票之外，在苹果林做事的人还有专门的水果票，不限于苹果，还能拿着它去买现在上市的其它水果。 工业票数量也不多，要跟人去凑。 苏麦刚拿到票据，就陆续有人过来跟她换。 “你把工业票给我，我给你拿二两猪油怎么样？”许大婶主动跟苏麦提起，“猪油我们家有，工业票你拿在手里，也凑不到，不如换给我。” 这话说的是实话，别看说的大气，实际上苏麦手里就一张工业票。 想着，她直接把工业票交给对方：“可以。” “那行，我回头给你拿猪油，”许大婶笑呵呵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好说话的，以后你要是还想要猪油，随时跟我开口。” 苏麦脸上露了笑：“谢谢许大婶。” 许大婶刚走，那位家里有亲戚在供销社的大婶，也过来找苏麦换票。 “肉票我自己要的，粮票可以换。”苏麦道。 她的情况特殊，按理说在苹果林做事，她的粮食关系也要转出来，但现在村子里已经不分粮了，再加上她原本分的就是苏家留下的工分，暂时就这样算。 以后她要是不回去耕种，那就彻底不能从村子里分粮食了。 这一点她倒不是很在意，左右她还有一个能种菜的小田地，怎么都不会缺粮食吃。 分发下来的票据不少，实际紧缺的就那么几种，工业票、肉票和粮票，再一个就是糖票，糖票只有二两，这位牛大婶家里有人在供销社，应该是不缺糖吃的。 果然她没有要糖票，不仅没有要糖票，甚至还将糖票换给了苏麦。 “多给你几张，这些你应该都是要的，”牛大婶给了苏麦一小摞，之后才抬头问她，“成不？” “成，”苏麦失笑，点了点头，“确实正好是我缺的。” 牛大婶就当她满意了，笑着拿着粮票离开。 牛大婶离开后，许大婶走过来：“你真跟她换啊，她给你的那些没你的粮票值钱。” “正好我不缺粮食，”苏麦说道，“许大婶手里有多的票，也可以换给我。” “真的？”许大婶面上一喜，迅速摸出一堆票，递到苏麦眼前，“我也不要你别的，你给我拿两斤土豆，可以吗？” 票据本身没有价值，但票据的稀缺给了它们一定的价值，最贵的自然是猪肉票，一张猪肉票在行情好的时候能换五六个鸡蛋。 许大婶家里哪怕是屠宰场，明面上的猪肉肯定也是要拉出去卖的，她要买整肉，也只能拿着肉票买。 现在拿出来的，也都是些不值钱的。 但再怎么不值钱，也有一定的价值，换上两斤土豆并不算过分。 苏麦收了票，答应了对方的要求：“那我明天拿土豆过来。” “行，”许大婶也咧开嘴笑了，“明天我给你把二两猪油拿过来，你这孩子真是性子好，以后有什么事你找我，我一定帮忙。” “那就谢谢许大婶了。”苏麦笑着道谢。 手里这一堆票对她没什么用，对村里的村民用处可不小，她都不用卖，送给有需要的村民就行，总会有人送东西过来。 哪怕一人给一把柴火，她也是赚的。 就要柴火吧，需要费点力，却不用多费钱，要得东西总得付出点代价，免得有人以为可以不劳而获，回头真把她当成傻子冤大头。 苏麦把糖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这是她自己需要的。
第19章 好几块钱 “真给啊？” “麦子都说给了，肯定不会反悔。” “麦子你放心，只要你能给我票，我一定给你挑柴火过来，给你挑两担。” “我给你挑三担！” 苏麦要“送票”的事一出，立即引起了村子里村民们的轰动，平时没什么人的院子里在短时间内就挤满了人。 如今票据稀缺，虽然村里也会分票，但跟城里还是不一样，跟有工作的人又不一样。 不过城里人分票，也基本都是一大家子用，基本不会有多的，也就是苏麦，现在自己一个人生活，自然会有一些票剩下来。 她想过村里人会在意，没想到会这么在意。 她看了眼周围的人群，男男女女都有，甚至大队长都在远处看着，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现在的局面。 苏麦看着绕着她在“报价”的人群，思考现在的情况，她要的仅仅只是柴火，别的都无所谓，如果由她自己给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恐怕都没办法安宁，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将票据再“分发出去”。 “大队长。”苏麦喊了一声。 “哎，你说你说。”苏正国从人群中走出来，他也馋苏麦手里的票，但作为大队长，他确实不好主动要票。 “我拿票换柴火可以吧？”苏麦问道。 “可以，”苏正国点头，“只是换柴火，又不是投机倒把，不要紧的。” “那我跟大队里换柴火是不是也可以？”苏麦看着对方。 苏正国愣了愣：“啊？你的意思是……” “这些票我都给到大队里，大队里给我一定的柴火，之后由大队分发可以吗？”苏麦拿出了一小摞票。 除了她自己的票，还有许大婶跟牛大婶给她的票，真是一小摞。 “你真打算给大队里？”苏正国双手都放了下来。 “不是白给的，要换柴火，”苏麦道，“大队里分发也比较合适，按照需求，或者抽签也可以，反正由大队里说了算。” “那我可就收了？”苏正国伸手，有些微颤，“真收了啊。” 苏麦笑着点头：“嗯，说话算话，不止是今天，以后我手里有多的票也可以给大队里，感谢大家之前对我的照顾。” 这话一出，不止苏正国，村民们也都激动起来。 他们对苏麦不了解，对苏正国可是很了解的，他能当上大队长，自然是因为他的信誉度和本事，票到苏正国手里，大家要拿到票可更容易了。 “大队长，你收下吧。” “对啊，收下吧收下吧，我们说好到时候谁家拿了票，谁家去砍柴给苏麦，实在不行从家里拿出来给都行。” “这个主意好，苏麦都这么说了，就收了吧。” “行，那我收了，”苏正国握着手里的票，“不过话跟你们提前说好，拿到票的人可得换柴火的，不然就取消资格。” “一定一定，我们肯定说到做到。” “只要能给我票，别说是一两担柴火，多来几担都成。” 在这时，苏麦笑着说道：“说好一担就是一担，我不多要。” 这对村民们来说自然是好事，所以她的话音刚落，周围便立即响起各种赞扬声，苏麦的声誉在村子里瞬间达到巅峰。 票到了苏正国手里，他便立即开始制定兑换方法，路子还是老一套，按照工分的高低顺序来分，按照家庭来分，但因为这还只是第一波，后续还会有，即使这一波没有分到的，后面也还有机会分到。 不过这一摞票也有值钱和不值钱之分，在柴火的数量上也有多少。 好在一担柴火对于一家子来说并不算什么，大家反而盼着拿到值钱的票，多出点柴火。 这一次分配，哪怕天色逐渐暗下，也没有熄灭大家的热情。 甚至在要离开的时候，还纷纷对着苏麦说着夸赞的话语。 “你好厉害啊，这么多票，全给出去了。”赵晴晴在大家都走了时候，又溜了回来，悄悄跟苏麦说话。 “反正没什么用，”苏麦淡定道，看着眼前的赵晴晴，“你好像比之前憔悴了一些。” “可不是，”赵晴晴叹气，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爸妈这段时间写了好几封信过来，几乎一天一封，都在叮嘱我要好好念书，可我的成绩一直都不太好，要考上大学哪有那么容易，真是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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