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苏麦道,“大队里的人种的,想要换点别的。” 张医生看了眼:“就这点,你都给我吧。” “行啊,”苏麦微笑,“这两年大队里收成不错,你们要还有别的想要的,尽管找我就是了。” “我听说现在有什么新政策,”张医生把篮子里的豆子分出来,“搞的什么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你有听说吗?” “张医生也听说了?我也是昨天才听人说的,”苏麦说道,“不过大队里这两天事情不少,除了这个事情,知青回城的事都闹呢。” “知青能回城了?”刘溪站在一旁,惊讶问道。 “这我倒是隐约听说了,”张医生微微皱眉,“好像这次是大规模回城,别的还好,就怕回头城里人一多,会闹起来。” “为什么啊?”刘溪好奇。 “回去的都是冲动的小年轻,又没有工作,能不闹出事来么,”张医生说着,摇了摇头,“不过咱们镇上应该还好,都不算城里,也没什么知青。” “哦,那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呗,”刘溪往嘴里塞了一小把炒黄豆,“我妈都说了,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来了来了,我没来晚吧?”张琳急匆匆跑过来。 “这会儿也没人来看病,怎么了?这么着急?”刘溪看着张琳,“这冷的天,你额头上都冒了汗,苏麦爬山过来都没你这么热。” “忙活呢,”张琳拿自己的杯子接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一杯,喘着气道,“我堂姐夫是知青,这不是消息下来,说知青能回城么,吵着嚷着要回城,全家人都被闹起来了。” “你们家条件很好啊。”刘溪道。 “我也觉得,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张琳依然喘着气,“一大早起来也在吵,我在门口看了好久,一不留神时间就晚了,差点迟到,早饭都没吃呢。” 她这话一出,苏麦跟刘溪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了笑容。 本来以为张琳是急的,没想到她虽然有点急,但这样看起来,应该是不留神看八卦看久了,急着上班才会这样。 “麦麦……”张琳看向苏麦,挽着她的手臂。 “番薯干吃吗?”苏麦笑着看她,见她点头,立即从角落里的抽屉里找出她存在这里的番薯干。 除了番薯干之外,里面还有些瓜子跟黄豆。 医务室的柜子不少,一部分用来放西药,一部分用来放中药,但纺织厂医务室本来就不会太忙碌,多出来的柜子就给他们用了。 苏麦自然也占了一格。 “我就知道你这肯定有好吃的,”张琳激动地走到苏麦身旁,接过她的番薯干,“饿死我了,刚才看……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跑过来,真有点饿了。” 苏麦自己也叼了一块:“你堂姐夫那边什么情况?” “不就那样呗,”张琳摇头,“也就长的人模人样的,刚开始的时候挺好,可殷勤了,自从去年高考恢复之后……啧啧啧……这次更不得了,嚷着说要是不让他回去,他就怎么怎么,反正我不喜欢。” “他们有孩子吗?”刘溪过来,从她自己的柜子里拿了一小包瓜子,一边嗑一边问话。 “有啊,还有两个呢,一儿一女,”张琳立即道,“先前我大伯他们可喜欢这个女婿了,一直说他好,还让我也照着找,结果就这?” “这么多年了,人应该也挺好的吧,坏人能装那么久?”刘溪好奇。 “说是人家原来家里富裕呢,还有小洋房可以住,早上的时候真是各种话都说出来了,什么耽误他……早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张琳嚼着番薯干,捧着杯子喝茶。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刘溪感慨道,“人什么样真的很难说。” “可不是么,”张琳摇头,“反正早上我看我大伯的表情,真是懊恼死了,本来这跟我们家没关系,但人在那闹,总不能不管。” “可不是……”突兀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三人立即站直了身:“赵医生……” “病人来的时候可不能在这闲聊,”赵医生看了三人一眼,回头看向苏麦,“苏麦,这里还有金银花吗?有人要。” “有。”苏麦立即跑去给抓药。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就看到张琳跟刘溪在窃窃私语。 见她过来,立即招呼她说话:“我觉得赵医生刚刚肯定也在听我们说话。” “肯定的,我都听他搭话了,”刘溪撇嘴,“我以为他不爱听这些呢,没想到他只喜欢悄悄听。” 苏麦失笑:“说的轻一点就行,我刚出去看了,来要金银花的也是因为知青回城的事起了火气。”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两人炯炯有神的目光。 苏麦摊手:“具体我也不清楚啊,没敢多问。” “我去打听。”张琳激动一瞬,快步走了出去。 刘溪与苏麦对视一眼,咳嗽一声:“我也去看看……不是,去干活。”
第40章 分田一事 “我要南山那块地。” “东角山那块地一直都是我伺候的, 伺候的可好了,那块地应该分给我。” “上岭那块地离我家近,我能伺候的更好, 那块地是不是应该分给我?” “我觉得……” 苏麦跟苏秀花坐在靠后的角落里,避开了吵吵嚷嚷的村民们, 两人手里都各自拿着一把瓜子,中间还有一个破袋子, 专门用来装瓜子壳。 知青回城的事在大队里闹了一阵,但随之而来确定下来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更是给大队里带来了一阵喧闹。 因为这个事,连带着知青回城的事都被忽视许多。 即便是家里有知青媳妇或者是女婿的人家, 也将大多数注意力放到了这个政策上, 毕竟这时候谁能抢到更好的地, 就意味着以后得日子能更好过一些。 大队里的田地并不是所有都好,有良田也有次田,最好的田地往常都是拿出来, 一起种水稻的,它们也是更适合种水稻的。 毕竟水稻需要水,要是没有水, 就算地再肥沃都不行。 良田之外还有别的田地, 也有好坏之分,这次一分,涉及到每家每户的利益, 大家肯定都要争, 而且要争的厉害。 不说别的, 单说市价,两毛钱一斤的大米和一毛钱一斤的大豆、几分钱一斤的蔬菜和番薯, 其中差距真是不小。 “你们怎么不去争呢?”苏桂香钻过人群走过来。 “秀花姐大着肚子呢,万一有个什么冲撞,再多再好的田地都没有。”苏麦说着,手肘碰了碰边上的苏秀花。 苏秀花放下手里的瓜子,咳嗽一声道:“阿婶,我原本就是外来的,这会儿去争田地不合适。” “那也不能不争,”苏桂香说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高声,叹了叹气,“不过也是,你们去抢也抢不过。” “肯定不会是谁嗓门大归谁,”苏麦拉着苏桂香坐下,“大队里肯定会有别的法子,不然总会有矛盾。” “那也是,不过你们俩坐在这里是真舒服。”苏桂香坐下,顺手接过苏麦给的瓜子。 “我们俩的情况不一样,秀花姐是外来的,我呢,在外面还有工作,这时候去争抢更不合适,”苏麦道,“所以我想着就听大队里的吧,大队里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苏秀花现在怀着孕,年末生产,明年总得带孩子,之后几年也要带着孩子忙碌,肯定没时间伺候许多田地。 这会儿分太多地,回头没法处理好,反而会惹得大队里的人不满。 与其到时候闹矛盾,不如现在就不去争。 苏桂香听着,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正好家里有人在前头说,索性就坐着跟苏麦两人一起聊天。 那头苏正国也一直听着村里人在耳边叽叽喳喳说话,只觉得怎么分都不太行。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行了行了,这事咱们抽签分,按照户数,按照人头,抽签分田地。” “抽签?怎么分?” “怎么抽签?” “好的坏的都混一起吗?” “怎么按人头分?我们家十几口人都能分吗?” “女孩能不能算啊?家里的媳妇呢?时不时也能分?之前都算工分的,没有田地可不行,怎么吃饭啊?” “对,这都得说清楚啊。” “比如说麦子跟秀花,就两个女孩子了,总得分她们点吧?不然她们以后要怎么办?”苏桂香举起手喊道。 这话一出,村民们彼此看了看,很快就开始附和。 倒不是为了苏麦跟苏秀花,本文由叭刘一七期伞伞零四,君羊整理纯粹是自家家里也有女孩,要是两人可以,他们家里的女孩跟媳妇肯定也都可以。 也因为这个原因,苏麦并没有多说什么。 前面又开始热闹起来,讨论如何分才能公平一些,家里男人多的觉得应该按男人算,家里女人多的觉得必须要把女人也算进去,小孩多的又觉得小孩也得分上一份,总之大家都开始站在自己的角度开始为自家的未来打算。 讨论持续了一个下午,最终决定将大队里的所有田地按照优良劣进行区分,所有的田地并不是按照亩算,而是按照“分”计算,几分田为一签。 然后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按照平时的工分来计算抽取比例。 “我有的时候也能拿到满分十工分呢。”苏桂香在一旁碎碎念。 “就是,小孩居然只有五工分的比例。” 话是这么说,但边上两人声音都不大,声音最大的还是站在前面,嚷嚷着自家是男孩,过两年就会长大,要分更多田地。 “嚷什么嚷,三年后重抽没听到吗?”苏正国怒道,“以十六岁为界,十六岁以下按五工分算,十六岁以上十工分,要是不高兴,都别分了,继续集体种!” “种,我没说不种,就这样吧。” 三年一分,确实解决了很多人的想法和意见,很多麻烦都迎刃而解。 不止这一道声音,连带着其它声音都弱了下去。 对比一起种,大家还是更盼着分地,特别是那些勤快的人家,男人多的人家,男童多的人家,虽然这会儿闹的凶,但在过去很多年,男童干活,也都是按照五工分算的,现在分出来,五工分的能多种出来不少粮食。 甚至其他没有闹腾的人家,也觉得这样挺好。 苏桂香在旁边碎碎念,面上却带着笑容:“真要是分了地,我肯定干十工分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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