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红亭回头呵斥道。 杜松不屑哼气。 林三思挠挠头,正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突然脸色大变,猛地站起来大声道:“要掉下去了,抓稳!” 原本还在吵架的三人皆是心中一惊,向架子那边看去——安棋因为爬的爪爪疼,松开了一只爪,但是另一只爪子难以支撑他身体的重量,颤巍巍地抖,他再想重新抓稳时脚又滑一下了,两只爪子都松了,他整只崽向后倒去。 遭了!这个高度摔下来肯定要摔伤骨头! 弟子们愣住的愣住,惊恐的惊恐,即使他们不喜欢这孩子,但毕竟是白长老的儿子,不能看着他在眼前出事。 红亭他们四个反应快,同时施法想托住他,但安棋却没有如他们害怕的那样掉下来,尾巴勾住了一根杆,像蝙蝠那样倒挂在架子上,左晃一下右晃一下。 看到哥哥姐姐们都在看他,他还挥爪爪,笑着跟它们说话,“你们好嗷。” 众人沉默:……该说他胆子大还是没心眼。 红亭觉得,其实倒挂小龙崽挺可爱的。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红亭过去把他抱下来,将他安稳放在地上后才真正松了口气,又帮他把挎包拿了下来。 “谢谢姐姐!我有个礼物送给姐姐。” “什么礼物呀?”红亭好奇。 安棋从包里拿出一朵紫色的莲花,有点害羞地交到红亭手里,“我昨天在池塘里找了好久的嗷,挑了里面最漂亮的一朵花花,送给姐姐,希望姐姐喜欢。” 红亭自然喜欢,就是这花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下一秒杜松的尖叫证实了她的疑惑。 “我的紫云莲!” 杜松冲过来一把夺过花,闻了闻气味,独属于紫云的香气没了,药废了! 眼泪几乎是瞬间灌进了他的眼睛,他凶狠瞪着安棋,泪珠要掉不掉,委屈死他了。 “你为什么又拔我的东西!” 他要哭了。 “吼这么大声做什么!他又不知道”,红亭把不知所措的安棋挡在身后。 “早跟你说了不要把药乱种地方,你不听,被人拔了也是你有错在先。” 红亭完没说还,杜松眼泪就下来了。 “你,你哭什么?” “你们都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 在座的谁不知道他是揽月宗最受宠的小弟子?看看他这一哭,其他人都围过来哄他了。 他趴在桌子上哭的昏天黑地,红亭刚开始还愧疚,后面不耐烦地踢了踢他的脚,“够了哈,再哭下去就夸张了。” 杜松停顿一下,看到新鞋上的印子,“哇”一下哭的更大声了。 红亭:“……” 绥平拿小师弟没辙,看安棋的眼神愈加阴沉不善,原本刚对安棋有一些好感的弟子们也觉得他就是个祸害,到哪里都惹事。 他们不会明说对他的不满,但安棋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好像又惹哥哥姐姐们讨厌了。 他走过去,摸了摸杜松的头,就像爹爹安慰他那样安慰杜松。 “哥哥对不起,别哭了好不好。” “不好!你滚!” 杜松哭出了鼻涕泡。 嗷呜。 安棋看着他,没忍住用爪爪一戳,啵——泡泡破了,杜松一抖。 紧张的气氛仿佛随之破裂,满室寂静了一瞬间。 杜松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下意识吸了吸鼻子,眼睛睁的老圆,不可置信。 “你,你在做什么?” “戳泡泡。” “???” 是个泡泡你就戳吗?!! 一大一小看着对方,一个炸毛,一个无辜,但眼中是一模一样的不知所措。 有种诡异的和谐感,以及……滑稽。 不知是谁先带头低低笑出了声,接着其他人也哈哈笑起来,就连最不苟言笑的绥平,也以拳掩唇,转过身去。 杜松脸上爆炸般发烫,涨的通红。 “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 “不许笑!” 他越是羞愤,手忙脚乱去捂弟子们的嘴,笑声就越发的欢快。 “你们,吵什么?” 白敛一出现,弟子们火速坐回位置上,只剩混乱中心的几个人没动。 安棋看到了主心骨,跑过去抱住了他,白敛发觉他神情不太正常,问他怎么了,安棋小声说他可能又闯祸了。 闯祸? 白敛听完红亭说完事情缘由,眉眼微沉,质问杜松:“何时,种的?我为何,不知?” 杜松心虚地把紫云莲收进袖子里,不敢看他。 “在您离宗的那段时间。” 白敛又问:“你怎么,进去的?” 走之前他在门口设了禁制,虽是急着去找儿子,随手设的,但如若有人擅闯他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 “说。” 杜松低着头,无数道针扎般的视线在他身上,他声音更小了。 “翻墙。”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啊!” 红亭拍了下他的脑袋,力道不小,骂道:“你竟然偷溜进师叔家里乱种东西!谁给你的胆子?” 杜松不说话了。 白敛摇摇头,抱着安棋回位置上,抛下话,“叫你,师父,来找我。” “……是。” 杜松垂头丧气,但这次没有师兄师姐去安慰他。 白敛先哄好了安棋,看到安棋脸上重新绽放了笑脸,才继续给弟子们上课。 安棋坐他身边,一把接一把吃糖豆压惊,忽然耳边响起一道灵俏的女声。 “小龙崽,你叫什么名字呀?” 嗷?什么声音? 安棋抬头,却没看到有谁说话,又看了看白敛,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听错了吗? “你没听错,这是通灵术。” 安棋听出来了,是姐姐的声音。 可是姐姐在低头写字,没有张嘴,是怎么说话的? 红亭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笑了两声,解释道:“通灵呢,是一种不用动嘴,用神念交流的方式,你可以理解为,心里话。” “嗷嗷!姐姐可以听到我的心里话吗?” “可以呀,你想不想听听其他人的心里话。” 其他的哥哥姐姐吗? 安棋扫过一众弟子们的脸,有些迟疑。 “可是哥哥姐姐们不喜欢我嗷。” 红亭笑声更大了,安棋不解。 “先进来再说吧。” 话毕,安棋还没来得及问进哪里,耳边一下子涌进来纷繁吵杂的声音,有男的,有女的,有尖细的,有低沉的……而所有话题中心都是他—— “白长老是怎么养出这种胖崽的,好想知道啊,谁敢去问问吗?我给一百灵石。” “我觉得崽崽是虚胖,最多就三十斤。” “诶诶!师姐说他会用尾巴比‘心’,真的假的,你们还有谁看过?” “他这么能吃,白长老养得起他吗?” “我跟你们说,白长老为了给他做饭把炼药房炸了,笑得我三天没停下来。” …… 世界好像掉进了沸腾的油锅里。 嗷,耳朵好痛。 安棋捂住了耳朵。 这时红亭发话了,“你们吵到他了。” 弟子们看到安棋痛苦的模样,都不说话了。 呼,终于安静了。 安棋摇了摇脑袋,想把耳朵里烦人的余音都摇出去,嗷呜嗷呜。 可爱。 红亭如是评价。 “哥哥姐姐们不用听课吗?” “……” 崽,不要问这种不可爱的问题。 “咳咳,这叫劳逸结合,我们听课听累了,聊聊天休息一下。” 其他人立马附和。 “对对。” “就是。” “嗯。” “嗷?” 可是,还没有下课吧? 红亭:“崽,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总不能一直喊你‘崽’吧。” “我叫安棋,我爹叫我安安崽。” 红亭笑道:“我也想喊你‘安安崽’。” 安棋害羞道:“好嗷,姐姐喊我什么都可以。” “还有我!”林三思嬉皮笑脸,“哥哥也可以喊吗?” 安棋犹豫了一会,低声妥协:“好吧。” “……” 这两个字说的未免有些勉强了吧。 林三思有种被幼崽嫌弃了的感觉。 有个弟子实在耐不住好奇心,问他:“你的尾巴会比“心”?” 安棋:“会的嗷。” 他把身后的尾巴抱起来,拍了拍它,尾巴先是扭了几下活动筋骨,然后轻松弯出一个“心”形,除此之外,它还一口气摆出了“圆形”,“方形”,“星形”……各种高难度形状。 弟子惊喜尖叫。 尾巴骄傲。 哼哼,都是小意思。 安棋在一声声夸他“可爱”,“厉害”的赞美声中晕了头,眼睛里冒星星。 唔,有点晕夸了。 安棋捂住了红彤彤的脸蛋。 嗷呜。 见他这样,弟子们更加变着花样夸他。 并无恶意。 其实这群弟子年龄不大,都还是孩子,本性是善良的,最初对抱有安棋的偏见和敌意,是因为听说他很顽劣,仗着白敛是他爹到处惹事,他们想要为大师兄出口气,便没给安棋好脸色。 一番交流下来,他们发现这只幼崽并不像传言中那般不堪。 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好奇,弟子们打开了话匣子,你一句我一句地问安棋问题。 “你喜欢吃糖是吗?” “是嗷。” “我有一匣子蜜饯,等会送去给你好不好?” “好嗷!谢谢姐姐。” “你喜不喜欢钓鱼?” “没钓过。” “哈哈,没事,过两天我带你去,架个火堆边钓边烤,可有意思了。” “嗷嗷,谢谢哥哥。” 弟子们心都软了,又乖又讲礼貌,白长老那个冰块到底是怎么养出来这种乖崽的!? 问及和沉默寡言的白敛生活会不会无聊,安棋摇摇头,说他有很多好朋友陪他玩。 “滚滚会和我捉迷藏,丝丝会给我讲故事,姐姐做饭很好吃,鱼哥哥唱歌特别好听。” 弟子们犯嘀咕,他说的这些人怎么从未听过?而且白敛独居多年,家中怎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 红亭问:“滚滚是?” 安棋:“是小狗狗嗷。” “难道是白泽?”红亭不确定。 安棋点头。 她惊讶道:“你喊白泽狗狗它没咬你?!” 那可是凶名响彻整个揽月宗的灵兽霸王。 安棋:“滚滚很乖,不咬人的。” 在座被白泽咬过的弟子们心情非常微妙。 林三思忙问:“丝丝又是谁?” “是一条很大哥的蛇。” “大哥蛇?”林三思道:“别不是刀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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