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人倒是会做生意,莫不是知道大郎即将春闱,所以先来送喜?”姜氏眉头微皱,“也好,让人进来吧。” 姜氏吐了口气,恢复端庄,让管家出去领人了。 “只可惜老太太命数不长了,最近也只能穿些素净的,没准还会耽误阿妧你去琴楼拜师……”姜氏可惜道。 “姑母,不打紧的,我每日在家中多练练也是一样的。”姜妧做出不在意的样子。 “等丧事过了,我想法子将萦琴师请到家中来,妧儿你才德兼备,萦琴师瞧了必然喜欢,到时候不论花多少银钱,绝对要让她收你为徒。”姜氏大方地说道。 闻名天下的琴师不多,肯出来收女徒的,就更少了。 “谢谢姑母。”姜妧连忙说道,语气顿了一下,又试探问道:“那……表姐那边呢?是不是也得学些什么才好?表姐帮着李大人断了案,可见心细,学起东西来,没准比我快多了呢。” “她?”姜氏嗤笑了一声,“她这莽撞的样子,能学得了什么?!改日让她在家认几个字就算了。” 婚事不能耽搁。 等到老爷回家见了人之后,便要琢磨起来,京城本地的就算了,还是嫁到外头去比较好些。 姜氏想了想,又动了心思。 “阿妧,一会儿你收拾一下,陪我去皇城寺一趟,为老太太祈福。我虽然是被那假和尚所骗才买了琉璃莲花灯,但也怕有些碎嘴之人胡言乱语,给我泼出恶名来!”姜氏又道。 不仅要去皇城寺,还要大张旗鼓地去。 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虽然买错了东西,可孝心却不容怀疑。 “我听姑母的,您在哪儿我在哪儿。”姜妧连忙道。 二人说着话,胡家的管事也被领了进来。 姜氏颇有几分威严,扫着底下的人,道:“你们高升布坊的好心我收了,只是听闻这物件有点多,这样吧,去账房领些银子,我们全买下来。” “夫人误会了,这是我家主人专门送给萧大姑娘做谢礼的。”胡家管事连忙说着,“我家少爷客死异乡,多亏了大小姐帮忙传信来,这等恩情没齿难忘,我家主子说,家中没什么稀奇的东西,只有些堆积的布料,不成敬意,望萧大姑娘千万莫要嫌弃为好。” “……”姜氏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胡家管事这会儿也十分小心,又补了一句:“还请萧夫人见谅,我家主人让小人将东西亲自送到萧大小姐手上,顺道让小人给大小姐传句话。” 萧姑娘的身份,可将他家老爷夫人以及小姐惊得不得了。 本以为只是萧家远房亲戚,却没想到竟然是嫡出的大小姐! 还找了萧家的下人打听到:这个大小姐丢了十二年,才回来,很是可怜。 原本,这东西只要送到萧家,给谁都是一样的,但他家小姐觉得不太对! 萧姑娘若在家中受宠,那日就不会穿得那般寒酸出门,大冷的天,脸都冻得通红,又买通人细查了一下,得知这位姑娘一回家就被当家主母训话了,不仅如此,回家的时候,侧门那边那扔出来不少旧衣裳,据说是家中表小姐赠给嫡小姐的。 既如此,那东西就得交到恩人手上才行,否则到了萧夫人手里,萧小姐恐怕摸都摸不到。 此时,姜氏眼带冷意。 这些混账是觉得她堂堂当家夫人,会吞了亲生女儿的东西?! 可笑! “我家孩子毕竟是个闺阁姑娘,也不好随意收外人的东西,还是带回去吧!”姜氏语气都变得冷漠许多。 “既然夫人不便……那我们就在外头等着,等大小姐出门的时候,再亲自送给她吧。”胡家语气谦逊地说着。 姜氏只觉得这些人听不出好赖话。 这是帮着那死丫头和她作对! 不过,这东西送来了,已经惹了不少人注意,若再搬回去,等见了萧云灼再重新送,这周边的人家岂不多疑? 既是大恩,不收都不妥! “罢了,那你们将东西抬过去吧。”姜氏实在不想多管了。 这孩子才来家第三日啊,她便觉得有三五十年这般长,每日都气她,事事她都要掺和,桀骜不驯、野性难改! 这让她如何受的了! 真是一天都坚持不住了! 姜氏让人收拾东西,而姜妧也回自己的院子,准备去皇城寺,只是瞧着布坊管事那忙碌的样子,姜妧又停下了脚步,转头去必经之路瞧了瞧。 这一瞧,心中五味杂陈。 之前管家说布坊送来的东西多,但也不觉得能多到哪里去……几匹布而已,又不是买不起。 然而当亲眼瞧着,才发现压根不是那回事。 这高升布坊的东家简直是疯了,莫不是将家中的库房都搬来了! 黄金布只供御用,倒是没送来,但却有如黄金布一般稀少的银月绫,竟足足送了六匹,这料子望之如冰,纹理若仙衣,价格虽然比不得流云锦,但很是难买,去年她让人日日守着布坊一个月,也才好不容易得了一匹,且还是寻常纹样的! 现在却给萧云灼送了六匹来?! 还有那流云锦、紫玉纱,更堆了不少,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几箱子成衣…… 甚至,她刚刚还看见一个打开的箱子里头,竟装着毛色极好的狐裘,这狐裘她认得,乃是高升布坊这个月的镇店之宝,通体雪白,质地柔软,说要留给贵客的…… 贵客、萧云灼吗?! 她不就是帮着传个信?怎么配这么好的东西?!
第20章 婚姻大事 姜妧看着这有钱都难以买到的布料和衣裳不停地往萧云灼的院子里搬,这心口如同被挖下了一大块似的,疼得不得了,面上实在难以维持之前那恬静如菊的好模样。 萧云灼长得本就很好看,即便穿着一身粗布棉衣的时候,也有些超凡脱俗的气质。 她肤色也白,面上半点瑕疵也无,本就让人无法忽视她的美貌,如今,还要给她这么多上等布料,那往后她与萧云灼一起出门时,谁还能再看她一眼!? 岂不是都要被萧云灼比下去? 姜妧心中有些怕了。 在她看来:才学虽能得人夸赞,可这世上男子,多是贪色之辈,若长得不行,再好的才学,旁人也不会在意! 不知不觉,她竟忘了动,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 只是姜妧自然不知道,原本胡家送的礼原本是没有这么多的。 都是因为昨夜,胡夫人做了个梦。 昨夜胡老爷辗转难眠,可胡夫人身子骨瘦弱,很早就睡死过去,然而一入梦,便瞧见了自己的儿子胡升。 梦中,胡升一开始向亲娘哭诉,后悔当年冲动离家,更羞愧这些年没能孝顺父母,另外还将那个撺掇他的方林痛骂了一顿……一番叙旧之后,胡升又让亲娘记得付点银钱给云灼,顺道再给他多烧点东西,让他在底下的日子好过点。 胡夫人平日是不爱做梦的,偏偏昨夜不仅做了梦,而且梦中的话还特别多! 醒来之后,儿子说的所有言辞她几乎都能记得,让她眼中含泪而醒,这才找胡老爷诉说情况。 胡老爷一听,联想到云灼给的符,便让人将礼物抬了几倍。 胡家这会儿已经着手办丧事了。 胡升的尸骨埋得太远,只怕要四五个月才能找回来,所以胡家准备先离衣冠冢,待将儿子的尸骨挪回来之后,再重新安葬…… 云灼的院子远,这物件搬了好一会儿。 胡家人先前就查探过萧家的情况,这会儿亲自进门之后,就更可怜这萧家姑娘了。 别家主母恨不得将女儿养在眼皮子底下,生怕女儿院子里的东西不够用,可这萧家倒好……好歹也曾是封过爵的,家底如此之大,可嫡亲小姐的院子不仅远,而且这里头竟然这么荒凉! 也没有多少好看的摆设,只有些梅花还算应景。 云灼此刻也有些震惊,没想到这胡家竟然这么大方,一下子送了如此多的东西。 “礼有些重了。”云灼微微皱眉,开口说道。 “不重、不重的,老爷让我来传话,说是多亏了您帮忙,要不然我家少爷以后都只能当个孤魂野鬼,再过半年,少爷应该便可魂归故里,虽是丧事,可总好过一辈子杳无音信……”管事连忙说道。 “你家少爷已经付过钱了,你们只需要付那符钱便可,十两银子就够了。”她是认真的。 “萧姑娘千万莫要客气,我家老爷又说了,在旁人眼里,这些布料贵重,但在胡家也算不得什么,大少爷夜晚托梦,也特地让我们将符钱付了……您与我家少爷相识一场,也算朋友,朋友初到京城,我们胡家也理应招待一场,只是家中办丧,恐对姑娘不好,便不好邀您去常住,只能送些物件表表心意……” 管事本想说,以萧姑娘的年纪,既是大少爷朋友,那也就算老爷的晚辈了。 长辈送晚辈一些见面礼,那是应该的。 但又一想,萧家是有官身的,以长辈自居空有攀附之嫌,便改了口。 胡家管事一句“萧姑娘”也让她稍微有些不适应,那日她虽自报家门,但这么多年来,这稀罕的称呼还是头一次听。 管事上前来,又掏出十两银子,另付。 云灼将银锭子收了。 但胡升付的跑腿费可不少,他临死前弄到的那批货质量不错,其中镶嵌着宝石的金镯子便有十来对,一对约莫能卖三五百两,银镶宝的梳子、簪子、步摇甚至是金锁也有不少,再加上那些小珍珠串以及还没有经过打磨的各色宝石…… 算下来,可不比她送给胡家的那些银票要少。 当然,已经花了一多半,如今剩的,价值约有两万多两。 这笔财富着实是很多,只是……用钱的地方也不少。 比如路上花的那些,一大部分是以胡升的名义,捐给那些县令、里长们,修桥铺路做善事去了。 她遇到过的鬼魂里头,如胡升这般富贵的客人也不是没有,但她渡魂之时,难免也会遇到一些穷的不得了的家伙,那些人不仅给不起酬劳,甚至还得让她往里贴! 她也知道,做交易,难免有赔本的时候。 她能做的,就是要从牙缝里挤出一些、存起来,等到她身体阴气尽除,不用担心短命之时,便去找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养老! 此时,胡家送来的东西多,她仔细想了想,她打算还个礼。 没一会儿,萧云灼去库房的行囊里头,将自己积攒的符咒拿了出来。 “这些,代我送给你家主人。”萧云灼挑出了几张来。 这里头有招财、助运,解灾化煞、镇宅安家、护身平安等十来种符咒,都是些温和无伤害的好东西,若时常佩戴在身边,必有好处。 管事连忙接下,道谢一番,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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