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卿没有反抗。 反正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都很无趣。 唯一有点乐子的,反倒是王灵鲸这个人。 柏卿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带动着身体的颤抖,暖洋洋的,甚至有点发烫。他觉得自己也许是生病了,也或许是纯粹的发烧,但是他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好快乐,好开心,快要晕过去,快要死掉了。 好像能和王灵鲸说话就是宇宙告诉他的目标那般。 柏卿一节课听得断断续续,他的心思并不在听课上。反倒是想要试试,如果一会儿下课了他还是被霸凌,王灵鲸会不会站出来帮他。 柏卿知道自己的想法也许有点病态,甚至有些偏执,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被欺辱于他而言并不是伤害,而是无聊的日常。 但是王灵鲸,似乎就是唯一的不同点。 如果说这个无聊的世界里,有唯一无辜的,可以救他的人的话,那一定是王灵鲸了。 柏卿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下。 好期待啊。 不过,直到放学的时候,都相安无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王灵鲸给陆欣几人的警告起了作用,原先霸凌柏卿的几个人一直到放学都乖乖的。 柏卿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玩着书包里的一个布偶。 布偶是手工做的,看起来走线并不精巧,但是因为歪歪扭扭地用纽扣缝了五官和衣服装饰,莫名有一种可爱的感觉。 柏卿又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自己教室外面传来了他人的脚步声。 柏卿一抬头,来人不是王灵鲸又是谁。 少年瞬间笑了起来:“学姐。” 看见柏卿在教室里乖乖坐着,王灵鲸松了口气。 “你不回家吗?”她问。 柏卿摇了摇头:“不太想回去。” “那……” 王灵鲸还没想出个办法,柏卿就打断了她。 “学姐可以陪我在学校里逛逛吗?” 王灵鲸想了想,同意了。 一下午,和脑子里陆川吵吵闹闹过后,王灵鲸几乎也掌握到了现在她所在情况的消息。 王家的父母现在在国外工作,夫妻俩恩爱,但是对这个独生女儿没有多大的兴趣,大概就是那种“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的家庭。 但是正因为父母两人恩爱又有能力,家庭条件竟然比想的还不错。 也难怪,陆欣虽然敢霸凌柏卿,直接把柏卿的日记都掏了出来,但是对上王灵鲸的时候,也只敢口头吵吵闹闹,没有做出任何实际行为的伤害。 既然有钱,家里又没人,那么王灵鲸可以操控的行为就多了。 怎么说呢。 实在不行,她还能把柏卿先拐在自己家里去。好歹同事一场,就这么看着少年被欺负,她也于心不忍。 王灵鲸也不怕柏卿有什么奇怪的动作,虽然说女孩子的身体素质平均算下来打不过,但是就她现在这个健康茁壮成长的模样,要制服一个弱不禁风的柏卿还是不在话下。 也不知道柏卿是不是猜到了她要说的话,并没有同意,反倒是只让王灵鲸陪他散散步。 “我会打扰学姐回家吗?”两个人就在操场上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路上也没说什么。 直到夜色已至,柏卿才终于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王灵鲸摇头:“现在离末班车还早,我不急。” 柏卿在操场的出口,止住了脚步:“早点回去吧,学姐。” 王灵鲸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他:“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你可以在我家里去住。” “不是今天,”柏卿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学姐。” 既然柏卿直接拒绝了,王灵鲸也不是会追问的性格,只是点了点头,自己往车站走去。 当她走到车站的时候,已经有一辆公交车停在这里了。 王灵鲸左看右看,没有其他的车,那么必然就是这一班。 她走了上去,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然而就在刚刚坐下的一瞬间,公交车的车门就关上了。 公交车行驶的速度并不算快,甚至路况也不甚平稳。 王灵鲸只能靠看着窗外的风景来缓解自己的不舒服。 车子走走停停,等到王灵鲸算着自己差不多该下车了,才发现,车上只剩她、一个司机,和零零散散几个人,每个人都沉默着,但是都用统一的姿势望着窗外。 现代人竟然没玩手机? 而且,这几个人都板着一张脸,不是那种心情不好所以板着脸的状态,而是……好像他们都没有设定表情这个功能似的。 这属实是有些让人觉得不舒服,王灵鲸打算一会儿直接下车,早点回去。
第11章 我们在校园里(4) 房间阴沉,里面一点灯光都没有。 这是一个破旧的小区,光是看外表只会觉得这里住着的都是城市边缘人。 本来也没差。 柏卿哼着歌走了上去。 这里像是九龙城寨那样,一栋楼只有一排楼房,一条走廊从里到外贯穿。 他的家在这一层楼的最深处,暗无天日,但是便宜。 柏卿推开房间门,他的家里只有一些破旧的家具。窗框上已经堆了一层灰了,他将窗帘拉开,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嘶哑的吼声。 柏卿像是听见了什么美妙的乐曲一样,将窗帘拉得更开。 “关掉——关上——!!” 客厅的中间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笼子,里面关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很难被称之为人的,人形生物。 “它”似乎很害怕光线,被窗户外的光照在身上的时候,它立刻开始嘶吼,然后往阴影的地方躲去。 柏卿笑了,笑得甜蜜。 他蹲在笼子前面:“怎么了,现在开始害怕了?” “啊啊……啊!!”里面的“人”只能勉强发出声音,看着柏卿,眼中尽是恐惧。 柏卿笑得更厉害了。 他伸手敲了敲铁笼:“之前用诅咒想要我的身体的时候,也没见你怕过啊。” “放过我……”铁笼里的人嘶哑着声音,求饶道。 柏卿脸色突然就冷了下来。 “怎么可能,毕竟,你差点就让我看不见学姐了。” 笼子里的人发出了更嘶哑的声音,但是无法组成词句,只能不停地叫喊着。 柏卿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重新站在了光线里。 “真好,现在的身体还是我自己的身体……”然而话音刚落,柏卿就觉得一股难受的、被控制的感觉席卷上了他的身体。 少年的眼神变了变,红色的血丝爬上了他的眼睛。 但是和普通的血丝不一样,柏卿并非眼白变成了红色——他的眼白很快又恢复了原状,但是他的瞳孔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 柏卿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你想控制我?” 【哈哈……明明是你自己选的,不是吗。】 电流声响了起来。 那个声音和柏卿的声音竟然一模一样。 “闭嘴!”少年突然喊了起来,“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怎么会,我不是帮你完成愿望了吗。】 “啊啊……”柏卿继续掐着自己的脖子,喊叫了起来。 【这里,不是只有学姐了吗?】 “闭嘴,这里是假的、假的……” 电流声笑了笑。 【对啊,是假的,你根本不配。】 柏卿猛地将窗帘拉了起来。 铁笼里的人看见柏卿如此难受,突然嘻嘻笑了起来。 “柏卿,你活该,你活该!谁让你阻挡我的道路,哈哈哈哈哈,谁让你阻挡我——” “闭嘴!”柏卿一脚踢了过去,铁笼发出巨响,里面的人也瞬间安静了下来,“我如果有事情,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明明只差最后一步,我就可以完成我的巫术了……都怪你,柏卿,都怪你!我诅咒你,你永远无法得偿所愿,哈哈哈哈哈——!!” 柏卿松开了自己的脖子,然后站直了身体。 少年纤细的身影在黑暗中看起来更加单薄。 他一步一步,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头也不回。 铁笼里的人还在继续嘶吼。 “柏卿,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柏卿关上了房门。 他从书包里拿出来了那个布偶。 然后轻轻地将布偶的脑袋拧了下来。 客厅里的人发出了惨叫,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里就是城市的角落,打孩子的,打老人的,打伴侣的,暴力行为无处不在。 所以,自然不会有人会关注柏卿的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 王灵鲸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她到家的一瞬间好像才反应过来了一样。刚刚的公交车上每个人都不自然,根本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表情。 是设定?是填充?还是…… 他们不是人? 王灵鲸不敢想。 只能顶着一背的冷汗快速回了自己的家里。 然而,哪怕是王灵鲸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又反锁了门,她总觉得那股恶心又冰冷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像是什么冰冷粘腻的舌尖,在舔舐她的后背,让人觉得难受。 缓了口气,王灵鲸开始研究现状。 父母不在,只剩她一个人,之前负责做饭的阿姨也刚好请了假。 空无一人的安静环境刚好可以让她稍微冷静一下。 现在有其他玩家在游戏里,但是王灵鲸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谁。 电流声没有给更多的信息。 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敌是友。 说真的,别说这些年看过的小说,哪怕是在工作里,王灵鲸学会的事情就是“少说少错”。哪怕是同一组的人也有资源竞争,现在在这种所谓的恐怖游戏里,更别提其他人会怎么在后面捅自己的刀。 王灵鲸实在是不想继续动脑了。 反正电流声说的是顺着剧情走,等到剧情结束她就通关,那么现在不作死就不会死。 打定了这样的决心,王灵鲸干脆来了一次“房间大冒险”。 人在不安的环境里,就试图去寻找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锚点。 好不容易能够一个人安静在家了,王灵鲸“灵机一动”,就开始翻自己的卧室。 翻来覆去就只能发现,王灵鲸确实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 房间中规中矩的装修,梳妆桌和床头柜也中规中矩地放着简单的护肤品,衣柜里的衣服胡乱地团着塞进去,并不算整洁,但是也不算特别混乱。 接着就没有太多的信息。 想了想,王灵鲸在家里去翻,有没有什么文字类信息载体……说人话就是日记。 未果。 确实,现代人谁写日记啊。 哦对,柏卿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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