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是个三进的院子,不算大,但在贫困的永乐镇也不算小了。 冯氏敲了敲院门,不一会,一个妇人开了门,冯氏道明来意后妇人带他们进了院子。 “夫子正在上课,你们稍等一会儿。” 冯氏点点头,安静的在一旁等着。 过了约莫一刻钟,学生念书的声音渐停,想来是下学了,没过一会儿,一个四五十岁的,身着青色长衫的人走了出来。 这人应该就是张夫子了,冯氏上前道明来意,夫子第一时间不是看二宝三宝,而是打量几人的穿着。 见几人穿着破旧但还算干净,家境应该一般,眼底闪过轻蔑, 不过也确实有家境不好缩衣节食送孩子读书的,拿得出束脩就行。 张夫子开始打量起二宝和三宝来。 二宝有些拘谨,三宝倒是小大人一样泰然自若的任他打量。 夫子看向二人问道:“几岁了?” 二宝紧张道:“八……八岁了。” 三宝咧着小嘴说:“回夫子,我今年六岁。” 夫子指着二宝说:“他的年纪不合适,现在启蒙晚了些。” 冯氏连忙道:“还请夫子多费心,能识字明理就行。” 夫子正打算应下,便听见杨大宝的声音响起:“冯氏!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好家伙,她娘好歹是他的长辈,他连个婶子都不会叫,果然没有礼貌! 镇上就这么一个私塾,杨大宝也在这里读书。 杨晚不想与他多说,白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杨大宝见几人没一个重视他,心下气恼,问夫子:“他们几人寻夫子何事?” 夫子应道:“自是拜师学习。” 杨大宝大惊,冯氏凭什么送人来读书,还是一下子送两个!他们也配? 她果然存了私房钱,不用来供他读书却用来供二宝和三宝!怪不得要闹分家。 杨大宝怎么能让他们如意,对夫子说道:“夫子还是谨慎些再应下,别什么德行的人都收。” 张夫子一脸莫名,问他:“子恒此话何意?” 杨大宝还有不到两月就要下场考试,学业在他所有学生里全是拔尖的那个,他的意见他还是很重视的。 “夫子有所不知,眼前的妇人原本是我二婶,她趁我二叔生死不明之时不孝公婆,闹着分家断亲。” 张夫子脸色一变,本朝注重孝道,父母在,不分家,这妇人看着干净利索,却不想是个不孝顺的。 杨晚脸一黑,这杨大宝真会泼脏水,真要被带上不孝的帽子,二宝三宝就别想读书了。 她立马出声反驳:“我娘为什么闹分家你心里没点数么?” 杨晚还要再细说,想把事情说清楚,怎料张夫子听了杨大宝的话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摆摆手就要赶人。 不管这个妇人是不是真不孝,但她们和杨子恒有矛盾是事实,一来不想自己的私塾粘上污点,二来不想影响子恒的学业。 互不相识的人和自己看重的学生,张夫子当然选择相信自己的学生。 杨晚急了:“夫子为何偏听偏信?杨大宝吸着我家的血在镇上读书,我们分家不过是自保。” 夫子依旧摇头:“我这处庙小,你们还是另寻名师吧。” 说罢不再听几人言语,转头走了。 杨大宝得意的撇了二宝三宝一眼说:“你们不配读书,老老实实在地里刨食吧。” 杨晚实在没忍住,朝他得意的脸狠狠揍了一拳,许是最近伙食好,身体素质跟上了,这副身子又干惯了农活,杨大宝想还手竟打不过她。 “呸!弱鸡,渣滓,你书读狗肚子里了,能教出你这样学生的夫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谁稀罕!” 杨晚在冯氏几人震惊的目光中一边揍人一边骂。 杨大宝不敢大声呼救,毕竟被小他五岁还是个女娃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关键他还打不过。 杨大宝气急:“三丫,你敢打我!你找死!” 杨晚又是一脚踹他肚子上,直把杨大宝踹翻在地:“我打你怎么了?我早就想打你了!人模狗样的东西,惯会在背后阴人,有本事正面刚啊!” 杨大宝怒急,面子里子都没了,打又打不过,果然如夫子所说的,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你等着,等我考中做了官定要把你卖到那些勾栏院里去!” 三宝闻言,捏紧了小小的拳头,想卖他二姐?他一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冯氏也黑了脸,她顾及情分没跟他一般见识,却不想他竟对她的女儿存着这样的恶毒心思,这么多年的付出真是喂了狗。 杨晚又是一拳砸他脸上:“你这畜牲做什么白日梦?咱都断亲了你有啥资格卖我?就你这德性还想做官?什么官?小倌儿?” 杨晚揍爽了,拍了拍手起身,踢了他一脚说:“以后见到我们记得躲远点,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杨大宝阴毒的看着她,他何曾受过这种气,以往只要他一个不如意,二房的几人都要遭难,如今竟敢动手打他! “咱们走吧,重新找夫子,幸好张夫子不收,不然教成杨大宝这样的怎么办。” 说完,杨晚便带着几人离开了。 到了镇上,几人到成衣铺拿了定做的棉被,又顺便朝老板娘打听附近是否还有秀才。 老板娘思索片刻道:“你们隔壁村就有一个老秀才,他早些年间家境实在困难,读书中途断了几次,也是近几年才考上的,你们可以去问问。” 杨晚点头道谢,带着一家人在镇上随意吃了点东西便朝清溪村赶去。
第24章 拜师 到了清溪村已是下午,杨晚问了附近的村民终于在村尾处找到了老秀才家。 老秀才的房子比他们那多年未住人的房子还要破旧,屋里采光不好,昏暗潮湿,墙皮脱落,好多地方已经漏风。 果然如老板娘所说,家境实在不好。 老秀才是个命苦的,他幼时家境不错,家里人送他去读书,他有天分,本该早早考上秀才甚至更进一步。 谁料边境战乱,山匪流民乱窜,他的一家老小全被山匪杀害,财物被流民洗劫一空,他在镇上读书逃过一劫,也从此成了孤家寡人。 为了生存下去,他土里刨食,给人做工,什么都干,又不想一辈子这样平庸下去,年过半百了竟考中了秀才,可想而知这里面付出的艰辛。 老秀才两鬓斑白,佝偻着身子正在屋里切着猪草,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农。 杨晚打了个招呼道明来意:“秀才老爷好,请问您收学生吗?” 李秀才放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也看到了,我这里的条件实在不适合教学生,你们还是去镇上吧。” 杨晚忙道:“秀才老爷说笑了,我们是找夫子,不是找房子,还请秀才老爷能收下他们两个细心教导,束脩必不会少。” 李秀才抬头,认真打量二宝和三宝。 三宝乖巧的上前,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秀才老爷好。” 二宝有样学样也跟着三宝做。 李秀才摸了摸胡须,道:“你们想清楚,在我这里读书条件辛苦,吃食一律自己带,也没有多的房间住宿,你们得每天赶过来。” 杨晚忙点头答应:“只要秀才老爷肯收下他们,我们什么条件都答应。” 李秀才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十岁左右,大人在侧,但好像都以她为主,真是怪哉。 李秀才看向冯氏:“可想好了?” 冯氏忙点头说:“小女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夫子放心。” “那行,明日来拜师吧。” 冯氏鞠了一躬:“多谢秀才老爷。” 几人找好夫子后,松了口气,清溪村离清河村不远,早上起早一些,走上半个时辰就到了,等他们差不多下学的时候再去接回来。 翌日一大早,冯氏和杨晚便带着二宝三宝去镇上买拜师礼和笔墨纸砚。 杨晚听说过束脩六礼,但一般人家很少能凑齐六礼,都是穷苦人家,能凑出其中几礼就算不错的,夫子也见怪不怪。 杨晚是敬佩李秀才的,不为他的学识,只为他的心性,一般人遇见他那样的遭遇恐怕会一蹶不振,在活着都艰难的时候还能继续学习,这样的夫子肯定能教出好学生。 束脩六礼有:肉干,芹菜,桂圆,莲子,红枣和红豆。(百度的) 这些东西镇上可能都凑不齐,但很巧,她空间里都有而且量大。 镇上只有一家店卖笔墨纸砚,卖的种类也不多,等挑好后一问价格,好家伙五两银子,比她的卖身钱还贵,他们挑的还是中等的,要是挑好的更贵。 怪不得读书烧钱,是真的烧啊! 等快到李秀才家时,杨晚从空间里拿出准备好的六礼,沉甸甸的,几人分着拿进去。 李秀才看见的时候眼皮抽了抽,别人都是意思意思图个吉利,他是第一次见人送六礼给夫子当饭吃的。 礼物呼啦啦摆了一大桌子,桌子放不下又放了些在地上。 杨晚从怀里掏出银子一共四两递给李秀才。 “李夫子,这是他们二人的束脩。” 李秀才笑着接过,这是他收的第一笔束脩,以前也有人来求过学,都被他家的条件吓跑了,毕竟他教着教着就要去喂鸡。 其实自他考上秀才后日子也没那么难过,官府会定期给他发补贴,田地也不用交税,好多人劝他推了老屋盖新屋。 但他习惯了,老屋里有家人生活过的痕迹,他舍不得。 接下来便是行拜师礼。 李秀才端坐在主位,二宝三宝相继跪下,恭恭敬敬拜了三下,敬茶, “夫子请喝茶。” 李秀才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后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才拉他们起来。 这算是行完拜师礼,二宝三宝正式成了李秀才的学生,也是他目前仅有的两个学生。 杨晚恭敬的说:“还请夫子为他们二人取个大名。” 李夫子沉吟片刻说道:“大的这个就叫杨明泽,小的叫杨明韬如何?” 二人忙行礼告谢:“多谢夫子。” 事情办妥,他们两人就在这里学习,杨晚把他们一天的吃食递给他们,吃的时候只需加热一下就行。 杨晚和冯氏回了家,等天快黑的时候再去接人就行。 果然接孩子上下学这事从古至今都逃不掉。 回到家后没过一会儿,张芸就来她家串门。 她一进院子就拉着冯氏说话,眼里尽是八卦的光。 “春姐,你知道你家老宅那边出了什么事不?” 冯氏一脸疑惑的摇摇头,杨晚听了也八卦的树起耳朵,他们昨天忙着找夫子,今天忙着拜师,还真没关注过那边的事。 “那边的三房闹分家了,你们出门出的早不知道,啧啧,杨三那样的老实人都被逼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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