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算了,喝酒误事。” “你还知道喝酒误事?” “我怎么不知道?” “知道误事你还喝?” “……” 君临一噎。 她其实酒量不差,那晚只是公卿带的酒太烈,况且公卿自已也醉倒了啊。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对了师兄,今年应该有个诸子百家的大会,你来参加吗?” “怎么会不参加呢,纵横家虽人少,但也不能让旁人觉得我们没落了去。” “嘿,和我想法一样,来,干一杯!” 两人杯子碰的叮当响。 那真就不得了,到时出场的不仅是纵者和横者,更是越王和景帝。 纵横家的脸面真真是被二人撑到了最高。 喝完酒又在桌面摆了棋盘,君临执黑子,公卿白子,两人谈笑间棋盘杀得不可开交。 君临了然:“当初我就怀疑你怎么舍得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训练越军练成十大古阵,那叫李念的将领早都领兵跟随你了吧。” 她说的是陈述句。 公卿白子落下抿唇一笑:“知我者师弟也。” 看似零散实际已经四设圈套的白子虎视眈眈的准备伏击黑子,君临凝神沉思片刻豁然开朗,一个双打吃下去笑吟吟道:“那老东西呢?逃去了泽国还是南疆,或是在越国暗中潜伏?我可等着堵他抓回景国关水牢呢。” 公卿看着黑子破了他的局,眼中赞叹一闪而过,思考之后落子杀机更加凌厉。 “不好说,来了越国跟在他身边,我逐渐发觉了古怪之处,留了些心思探查,没曾想会发现他与南疆勾结,现在事情败露南疆名声受损,应当不会给他好脸色。” 公卿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神态依旧从容娴雅:“既然他做不好越王,那便由我来做。” 君临笑开:“说白了你还不是为了百姓,孩童炼蛊和荒废朝政足够惹你生气了吧,一国之主不像主,不如取而代之由你带领越国走向富强。” 闻言公卿心情好的不得了,尽管棋盘风云涌动对杀不断,但他喉结颤动,闷闷的溢出一串低沉笑声:“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君临真心实意赞叹道:“是你老谋深算,我料想你会笼络人心权倾朝野,倒是没料到你盯上了最高王座。” 男人挑眉:“要做就做最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什么意思。” 棋盘旁的熏香袅袅,屋外春光明媚,势均力敌的二人你来我往以棋为兵争锋较量。 葱白的指尖捻着黑子,君临也陷入了苦战,两人富有余力的交谈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全部沉浸对局不说话。 围棋想要赢棋必先活棋,只有活着才能继续下。 围棋又分两眼,真眼和假眼,而想要活棋必须要做至少两只真眼才能存活,不然便成了死棋。 但现在对局的形势很微妙,公卿和君临都没有两只眼,可又谁都吃不了谁的子,两人厮杀到最后竟下出了“双活。” 君临不满的撇撇嘴,后仰身子伸个懒腰:“又是平局,什么时候能分个胜负。” 公卿在那细细数子计胜负,一数完人也颇为无奈的揉着额角:“还真是平局。” 她酒也喝了话也谈了棋也下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那是一点也不留恋。 公卿收着棋子笑骂她:“没良心的,走吧走吧,记得去南疆前再来看看我就行。” 收子间衣袖滑动,露出了那节白皙的手腕,玉质的红色佛珠也跟着动作微微晃动。 君临目光一瞥疑问道:“你这佛珠是不是比以前更红了?” 公卿谈笑自若:“沾染的罪孽多了,总得有些变化。” “佛珠这种圣洁的东西别总是沾血,不吉利。” “无妨,生来天地走一遭,万劫不复又何妨。” 这说辞君临可不喜欢,她走过去惩罚性的捏了捏男人的腕间肌肤,恶狠狠道:“什么万劫不复的,你得给我好好活着,咱们下次比试还没定呢。” 公卿倏然心下一软,他这师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男人难得乖顺的好脾气应着:“好。” 可是谁让世事难料呢。 他公卿有一天也会选择代替千万性命慷慨赴死。 君临踏出大殿门槛,一扭头就发现公卿在直直的看她。 她微微咋舌话音稍显别扭:“去南疆前我会再来看你一次。” 公卿弯起眼,笑容犹如花枝扑簌落了满地风雅:“好。” “还有,你要不做点样子?我这光明正大的进出你皇宫不太好吧?要是别人误会咱俩关系好怎么办?” 公卿瞧她那副难伺候的样,嘴里的话也直白又吃味:“咱俩关系不好?” 君临摸着下巴沉思:“是不太好。” 见她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公卿也忍不住“啧”了一声:“是啊,现在可是王与王之间的敌对了。” 君临大笑离开,徒留话音在公卿脑中弥久不散。 “反正我们总是要对上的,不管怎么说,恭喜啊师兄。” 孤寂的大殿中只余他一人。 壶中酒还剩一半,棋子也没收完,故人离去但存留的气息时刻包裹他。 明艳的眉眼又浮现在脑海,公卿抬手继续收拾棋盘,宠意的骂她一句。 “自大鬼。” 他们就是这样,明明立场敌对却又是密不可分的知已,各自为了梦想全力以赴,酣畅淋漓对战的同时感情又不减一分。 怎么说呢。 其实就是,能够棋逢对手真是太好了。
第181章 我没有不要你 皇室再怎么乱,老百姓还是要照常生活的。 宽阔的大道镶尽了越国的繁华,街道两旁叫卖吆喝声淡化了昨夜的沉重。 热气腾腾的包子香,孩童手中奔跑时转呀转的大风车,红彤彤的糖葫芦泛着层诱人的蜜色光泽,微风正好,阳光不燥,刚从皇宫出来极大的割裂感让君临抿紧唇没说话。 前主的统治不算好,但越国本就富饶家底殷实,所以也没有表现出多溃败,可内里到底怎么样呢,一直跟在前主身边的公卿最清楚了。 公卿帮前主训兵,倾囊相授造出虎狼之师,现在的越军可以灵活摆出大多复杂晦涩的军阵,将敌人围困绞杀。 不是所有人都是君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从这军阵中逃脱。 如果说君临训练出的大景铁骑所向披靡重在武,那公卿麾下的越军则是奇门遁甲重在谋。 那批由他训出的越军极其信赖和依靠公卿,再加上调查的不争事实,前主残害孩童勾结他国,以往的不满跟着爆发出来,他们愿意跟随公卿重塑一个清明越国。 秘密谋划,悄无声息,无人知晓,哪怕是被突袭的前主也因暴雨雷电和狂风遮盖了杀伐声而一无所觉。 现在的越王是公卿。 那位运筹帷幄,风华绝代的先生公卿。 棘手了啊。 这下越国这根硬骨头可是更难啃了。 君临咋舌,师兄倒是会挑时机钻空子,和平条约是国与国间不能发动战争,可没说不能自已打自已啊。 在签订条约各国君主都疏松防备时,他毫不犹豫挥兵夺王位。 但不论是作为亲友还是对手,她都是对公卿这一手笔表达恭贺和赞叹之意的。 公卿就是有本事,有本事让人追随他,有本事替百姓除掉虚情假意的前主。 君临眼睛亮的惊人,猛的夹紧马腹意气风发:“驾!” 哪知空荡的主干道突然窜出一个孩子,他追着被风吹跑到路中间的竹蜻蜓,刚想弯下腰捡只见疾行的烈马高抬铁蹄就要踏下。 “团团!” “啧。” 君临骤然拉紧缰绳,力道之大硬生生让马儿止住步伐,高昂头颅前蹄抬起长长嘶鸣。 “团团!” “爹爹……” 一位衣着朴素的男子赶忙跑来蹲下身仔细检查孩子全身,焦急道:“没事吧?” 小男孩约莫有五六岁,呆愣愣的拿着竹蜻蜓好像是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 君临翻身下马走到男人面前打量孩子,嗓音稍柔:“去医馆看看?” 闻言男人抬起头:“孩子应该只是受了惊吓,况且是团团突然窜到路中央,跟公子没关系。” 君临这才注意到男人长的很漂亮,他像是从画中走出的白净书生,斯文儒雅气质温和,滑如绸缎的墨发丝带轻扎,眉目含情鼻梁高挺,弧度优美的唇瓣泛着淡粉的光泽。 团团眼一眨,莹亮的泪珠颗颗落下,他扑进男人怀里小声呜咽:“呜呜呜爹爹……团团再也不乱跑了……大哥哥对不起……团团只是想捡竹蜻蜓……” 小孩子哭的稀里哗啦,看的君临眼皮一跳,她摸出钱袋递给男人:“这事我也有错,带孩子好好检查下,再买些吃的。” 男人有礼的拒绝了她的好意:“公子无需如此。” 见对方态度很坚决,君临脚步一拐去买了根糖葫芦,另一手揉了揉团团的发顶,好脾气道:“团团已经向哥哥道歉了,哥哥呢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收下这根糖葫芦我们就和解不哭了好不好?” 男人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团团在爹爹怀中点点头,擦去眼泪接过糖葫芦,稚嫩的童音清清脆脆的:“嗯!团团答应大哥哥!” 君临喜欢乖孩子,她冲人勾了勾唇角又揉揉脑袋,利落翻身上马就此告别。 男人目光温润的看着衣袂蹁跹离去之人,重新蹲下身将孩子抱在怀中,温声道:“团团下次可不能随便离开爹爹身旁了。” 团团用力点头:“好!团团一定听话!” 男孩咬了日糖葫芦,酸的小脸皱成一团。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南疆呀,团团想回去玩鲁班锁。” 男人乌黑的眼眸清亮有光:“团团再等等。” 路上的小插曲君临也没在意,快马赶回客栈后栖迟和韫玉立刻围了上来。 这两人基本就是坐在靠近门日的桌子等,紧紧盯着进来的每一位客人,一晃过了许久可算是把君临等回来了。 君临讶异:“怎么不去房间休息?” 韫玉无奈:“是栖迟要守着,我怕小姑娘一人不安全所以就陪着。” 栖迟紧张无措道:“韫哥哥是在保护我,对了临哥哥,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捏捏肩?” “渴不渴我给你倒杯茶?” “饿吗?我现在就去吩咐小二准备膳食!” “需要沐浴吗?我去找人……” 君临绷不住了,不耐的“啧”了一声。 栖迟一惊,攥紧衣角不安的看她。 没人知道他心中的忐忑如冰冷的潮水几欲将他吞没。 “不用这样,我没有不要你。” “我先去休息,有急事可以随时通报。” 君临说完直接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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