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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操]梅子绿时雨

作者:韦鸢   状态:完结   时间:2024-09-04 12:10:04

  “糟糕!”

  简秋宁在李奈双足触地的一瞬直接把手腕塞进了嘴里,用力咬下,尖锐的痛感硬生生阻住了脱口欲出的尖叫。

  一息之间发生的动作,在不愿接受者的脑海中被拉扯成一帧帧缓慢播放的跳页动画。

  下法高度稍微差了那么一丝丝,到落地是重心略略向后倒了一点点。本来及时后退一步可能还可以稳住的,可惜的是,李奈作为高低杠赛场的王者,精益求精的完美主义里,下法都是紧紧地并着腿绷着脚尖,以钉住为唯一目标。

  不成功,便要成仁。

  坐地,又是下法坐地。

  站起,跨一步上前亮相,李奈的眉头使劲向上挑起,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泪水流下。修长身材仍然气场惊人,却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

  急速冲上赛台,简秋宁直接跳上抓住高杠,平移着身子为杜明暖抹平杠面的镁粉。飞散的白色粉末这会儿成了很好的掩护,她怕自己禁不住发红的眼角会冒犯到李奈的骄傲,也怕这点风吹草动会扰乱到杜明暖的心态。

  真是似曾相识燕归来,全锦赛时李奈下法坐地,正在她后面的杜明暖也出现虚摆失误。简秋宁专注地擦抹着每一块凹凸不平的镁粉凝块,心里各路神佛都拜了个遍:老天保佑,暖暖千万不要再出问题,华国女队……也千万要保住这块亚运会高低杠金牌啊。

  但其实还真是简秋宁多虑了:杜明暖登台时,看到的是一个神色如常半噙微笑的李奈,还听到了一句真诚而坚定的“你也加油”。

  “小样儿,骗过你了吧?那是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挤出来的标准商业微笑。”

  很久以后,微醺的李奈仰脖子干了一口酒,这样对被时隔多年的好奇心撺掇着问出口的杜明暖说道:“我李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自己比得不好,绝对不连累别人。”

  李奈这一套的得分是14.500,完成分只给了7.400。简秋宁有点惊讶也有点不平,这待遇可比预赛差了不少。

  一方面是第一个上场可能多少会被压点分;另一方面,裁判总还是不太希望看到一个重大失误了的金牌得主,甚至是奖牌得主。

  “分猪肉”可能也是一个潜在的原因,毕竟一家垄断不如百花齐放嘛,后面日本队还是有两位难度6.3上下的选手的,和杜明暖也算有一战之力。

  吴敬沉默地摇了摇头。梁淑则照例念叨了两句“真是,全仗着自己资格老。平时就让你别那么拽,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知道打是亲骂是爱,为你好才会苦口婆心殷殷相劝;也知道教练只是太牵肠挂肚,一时间无法接受结果急不择言。但这种时候这种话也实在太伤人心,简秋宁毫不犹豫地上前,给了李奈一个紧紧的拥抱。无语凝噎时,还得数简单的肢体语言包罗万象,最温暖不过。

  不过李奈对失误了的得分,真的是连看都不屑于多看一眼。

  “多谢。”

  松开简秋宁,李奈拍了拍手上的镁粉,拉下护掌,她眼神一直锁定在杠间亮相的杜明暖明媚笑靥之上。“加油,暖暖。”

  低杠屈伸上,蹬杠shapo接pak空翻开场,杜明暖脚尖膝盖一条线,这个连接做得相当漂亮。

  离低杠越近就代表离杜明暖成套中的第一个难点越近,简秋宁从来没有如此紧张地看过一场比赛,甚至喉咙的战栗把大声喊出的要领都抖搂得支离破碎。

  蹬杠回环,再做蹬杠shapo180,成了!没想到杜明暖状态不错,一直有“硬扭”嫌疑的动作今天反而完成得意外的做的轻松。然后是四个动作的长串,华国特色浓郁的扭臂转体,林转,凌转,虽不如李奈行云流水,也是熟能生巧;再接反吊360,角度有一点点歪,但应该还控制在偏离10度的边缘;最后接屈体叶格尔,并腿绷脚,肩线过杠,“抓!好的!”

  高高吊起的心脏落回肚子里,接下来的后直两周下对杜明暖来说完全就是小菜一碟了。落地,稳稳当当地钉住。

  望着杜明暖毫无保留的笑容,简秋宁总算体会了一把杜明暖前天看自己比赛时那份上蹿下跳的心情——作为旁观者而非局中人,结局的好坏完全不能预料和掌控,那种惊险刺激真的比自己比赛时还要翻好几倍。

  好在邀天之幸,杜明暖这套发挥真的很棒,忧心的尽头终是圆满。

  这么愣了一瞬神,刚下赛台的杜明暖便已经被李奈抢先拦腰抱起,向着四周看台缓缓旋转,就像全能决赛那天,在赛场上跳出900之后胡导抱着自己时那样。

  “恭喜恭喜,是亚洲个人冠军啦!来来来,暖暖啊,朝着粉丝们挥个手!”

  还没完全弄懂发生了什么的杜明暖依言高扬双臂,圆圆脸上还有点懵圈;李奈的欢呼,热情、无私而大度。

  简秋宁拼命鼓着掌,此情此景,简直美好得她的心都要融化了。当然,感动过后,还有一丝丝惋惜难过,以及,一丝丝似有若无的羡慕停留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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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把楼主自己都虐哭了o(╥﹏╥)o 写的时候脑子里各种名场面呼啸而过啊   不过奈姐值得更好的!(疯狂暗示)


第56章

  杜明暖的得分很快在屏幕上打出,难度分6.500,完成分8.633,总计15.133。不出意料地比预赛还高一点,半是她今天的整体表现确实更佳,半是裁判顺水推舟“高抬贵手”。

  看台角落观赛的章龄唇角安心地斜提:亚洲女子体操第一大国的选手只要自己争气,裁判还是会捧着敬着,金牌,没那么容易跑。

  比赛结果同样在人意料之中:杜明暖的冠军无疑是稳稳到手;剩下的大半赛程里,两名相对较有竞争力的日本选手,一位以6.4难度获得14.550分,列于第二;另一位难度分6.3的选手压轴上场,与李奈同获14.500分,根据同分时完成分高者优先的规则,幸运地拿到一枚铜牌。

  不过,在大多数华国体操迷们看来,这枚铜牌可不是幸运,而是明目张胆的“黑人”。扒皮两人动作细节、讨论李奈的7.4相对铜牌得主的8.2是否合理的帖子一时间席卷论坛。

  李奈本人对这一“争议”倒是完全不介怀的模样。面对央台的采访,她除了恭喜杜明暖之外,只是洒脱地说了一句“很抱歉出现了重大失误,这次我的表现也配不上一枚亚运奖牌。”

  “奈姐人真的好好,”赛后回亚运村的大巴上杜明暖照顾李奈的情绪一直闭着眼假寐,一走进房间,她憋不住的第一句话不是感慨自己的夺金心路,而是替李奈惋惜遗憾。“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哭出来。而且最后那个日本的分数那么过分,她真的好大气好大气。”

  “那不仅仅是大气,也是奈姐的傲气。别纠结了,其实现在只有你高高兴兴的,奈姐才能也高高兴兴的。”

  简秋宁倒是能大致揣摩到几分李奈的心思。奈姐是高低杠上的女王,只有金牌配得起她的能力,一块铜牌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施舍。若是站在领奖台上却并非最高的那一级,那只是又提醒了一遍她的失常,徒然让她更加难堪而已。

  简秋宁想起自己去过李奈的宿舍窜门,运动员们都会把自己的奖牌郑而重之地摆好,就连杜明暖这样万事不挂心的都不能免俗,可是李奈的全运会金牌、世锦赛铜牌都不见踪影,问起来,她就指了指堆杂物的柜子:“都在里面扔着呐。”

  念及此处,她又深深地叹息了。练久了体操,有时候难免会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命和运,然而总是不能尽如人意的赛果,却又让简秋宁对这些玩意儿没有一点儿信心。

  “唉,真的好可惜,我跟你讲,我压根不知道奈姐失败了,她把我抱起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那种感觉。”杜明暖手指隔着运动包的拉链小兜描绘着金牌的形状,“还好我蒙在鼓里,要是上去之前就知道得冲金,真的会被吓尿。对了,明天你可是在我后面比,哇哈哈,我可终于轻松了。”

  “明天……也不轻松。”简秋宁摇头,继续叹气,平衡木不好比,自由操冲金的担子也重,这就已经够辛苦了。

  最主要的是,这两场比赛里,自己一场要做好柳曦的双保险,一场则要对得起柳曦让给自己的比赛资格——柳曦,柳曦,怎么什么都和这个不想提起的人脱不了干系,敢情那块全能金牌就是个烫死人不偿命的山芋吗?

  “你也别纠结了。”走过去伸出手来抚平好友打着死结的眉心,杜明暖一语中的:“前天的事,我看你已经很厚道了好不?又不是你把她弄哭的,说句不好听的,是她把你弄哭了才对。所以后面该怎么比就这么比啊。”

  “可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简秋宁咬了咬下嘴唇,杜明暖的话十分有道理,但正因如此,她心里一阵阵的烦躁反而升腾起来,无理的负罪感混杂着其它不知道什么情绪,就像甩不脱的口香糖黏在鞋底。

  “什么玩意,你想得好多哦。”被简秋宁弄得有些糊涂,杜明暖不耐烦道:“你要真觉得对不起她,不好意思见到她,比赛的时候就当她不存在嘛。”

  “这么大个人怎么能当她不存在啊?”简秋宁耍起赖皮,一把扯掉身上的运动外套往旁边一扔。

  “哎呀,你不去看她不就行了。看不见就是不存在呗。”杜明暖作势要去捂简秋宁的眼睛,“喂,秋宁你挠我痒痒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太聪明,自己骗自己都骗不过。喏,陈导就说了,我这样的傻人才是有福气呢。”

  “暖暖姐真是好福气。”

  京城体操中心的会议室里,徐若澄也正说着这同一句话,话音里免不了地带点儿酸味。

  “是啊,宁宁姐和暖暖姐都拿冠军啦!”闻知雅眨着一双闪着星星的大眼睛,从笔记本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红纸:“我要写个对联去贴在她们俩寝室门口,够不够惊喜?”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鬼点子可真多。”谢听兰被闻知雅逗笑,看了看红纸上“双喜临门,欢迎回家”八个蠢萌蠢萌的大字,更是觉得自个儿的肠子都在肚子里头翻搅:“哎哟,什么惊喜啊,怕是她们俩一回家不被你笑死就算好的。”

  “嘿嘿,兰姐你这么说,就是默许我了哦。”闻知雅狡黠地笑,露出两个虎牙,像只小狐狸。“晚上回去我就把它贴上怎么样?对了,兰姐,今天你能不能来陪陪我啊?我一个人住真的好怕怕哦。”

  本来和闻知雅同住的沈昕在大部队启程之后就回了省队,名义上是暂时回去训练恢复状态,其实这个暂时……应该约等于永久了。

  我离这一天,大概也不远了吧?不上不下地留在国家队的时日越长,谢听兰就越来越容易陷入自怨自艾情绪的漩涡。

  “有什么好怕?住单人间不是最好了嘛,世界冠军才有的待遇呢。”徐若澄大声地抱怨着接茬。华国体操队一直有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成为世界冠军“上墙”之后,可以打报告给组织上要求一个人独住一间宿舍。“想什么时候洗澡就什么时候洗澡,想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觉,再也不用跟别人去夹——不知道曦曦姐今年能不能变成冠军去住单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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