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杜明暖一张不停不歇的快嘴所赐,简秋宁这份轻松愉快的心情一直保持到走上赛台。什么“扛担子”“背黑锅”的重负,全都一股脑儿丢去了爪哇国。 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四回如手足。前有杜明暖的高分托底,后有自己难度分的绝对优势,这块“奇葩地板”,要想再给自己下绊子,可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平常,简秋宁比赛时一向是咬着牙,倔着骨,沉着心,绷着劲,属于教练们口中“狠”的一类,跳自由操时笑都不笑,故而挑背景音乐也特地选的严肃恢弘那一挂。这份“爱拼”固然是良好的精神和风貌,但某些时候,比如说碰到这块“弹弹板”,发力太猛,过犹不及,也会吃亏。这会儿她多少借鉴了点杜明暖那种“游戏赛场”的轻松态度,反倒是歪打正着。 后直两周接回笼,站定,简秋宁嘴角难得地勾起,指尖足尖的舞动也格外轻快灵动起来,诠释着《still water》钢琴曲曲如其名的静如止水之中,动如脱兔的一面。 “哈哈,好可爱,我们的简秋宁今天看起来很“放飞自我”啊!”自全能大比分领先之后,童桐口中简秋宁的地位就直线上升了,大夸特夸自然无压力。胡旭平的心却是一下子吊到了喉咙口,第二串,出界的重灾区,简秋宁到目前为止还没在这块板子上完整的做出来过呢。 依然是瀑布般恣意流泻的华彩乐段,配上不一样的情感投入和舞蹈演绎,听在耳里不再是幽咽泉流冰下难,而是旋转跳跃于石间的调皮欢脱。简秋宁今天还真是轻松上阵,后直转体540度,间接连接阿拉伯团两周,再接鹿跳,力气用七分留三分,在界内站定得自然而然。 “好!好样的!价值0.5的E组动作立转1440!第三串,团身旋,高度非常充足!站!” 高亢激昂的管弦伴奏仿佛尽情尽兴地抒发着越来越自信大胆的心绪。简秋宁努力把心思集中到音乐的节奏之上,投入地享受着以舞蹈描绘旋律的过程,舞得放松,舞得纯粹,不再去念起这两天的尴尬和气愤,以及回忆中的种种酸甜苦辣。 后屈两周,钉住,挺直腰杆亮相。 简秋宁学着杜明暖的样子双手举过头顶,笑得简单而满足。没有负担,享受比赛的感觉,真的好棒好棒。 这一回裁判出分极其爽快,难度6.500全部承认,完成分也拉满了8.833。包括胡旭平在内,在场的几个人除开当事人自个儿,哪个都挂了一脸“绝对稳了”的自豪。 “你说,韩国那个不会突然出大招吧?”看到15.333的分数,轻松地笑开了之后简秋宁难免又习惯性地有些惴惴。“看她一直站在那儿,很严肃的样子。” “哎呀,我就说你左担心右担心活得太累了。”打了个哈欠,杜明暖摇头晃脑。“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也变不了玛莎拉蒂大跑车。拿到奖金记得请客啊。” “嘁,你也是高低杠金牌,说起来,论请客你还得在我之前。咱们俩就一笔勾销吧。” “要勾销也是和你的全能金牌勾销,你还是要请客。” “暖暖,你是周扒皮吗?亲姐妹可不兴明算账。” “那你不服气,我们就来赌,谁在过山车面前先打退堂鼓就谁来请客……” “去你的!” 就这样,一片嬉笑打闹之中,场上第七位印尼选手的比赛结束,韩国队备受关注的预赛第二名板着一张脸,正对着上头高悬两张华国小国旗的大屏幕上场,准备为她的队伍争取亚运会上最后一丝可能性微渺的荣誉。 “唉!” “好痛。” 音乐甫一开始十几秒,这名韩国选手的挑战就以悲壮的向前扶地告终。 “她也在冲难度啊。这是七百二旋,H组的大空翻,是美国队去年开始逐渐流行起来的动作。” 胡旭平温热的手掌抚上简秋宁的肩膀,声音里是郑重的期许。 “世锦赛你的主要对手——美国队的贝琳达就会有这个动作。不过不用怕,论难度和完成,你一点儿也不输给她,沉着应战就好。” 简秋宁点了点头。拿到三枚亚运金牌的甜蜜中,一场新的战役的硝烟升腾而起,随之而来的是崭新的紧张与期待。 荆南世锦赛,我,来了! ---- 文中的亚运结束啦~
也恭喜全锦赛平自决赛获奖牌的几位选手!
祝我的读者们中秋快乐,阖家幸福哦~
第60章 仁川的亚运之旅已告结束,无论是踌躇满志还是心灰意冷,七个姑娘在平衡木和自由操比赛结束的次日便要登机——先飞往京城机场与男队的主力选手汇合,然后直接转机飞至荆南。 简秋宁作为三金得主,自然陆陆续续受了许多采访。甚至取代柳曦,登上了央台的小专题和《体育周报》的专栏,便是在机场,也遇见不少求签名求合影的狂热粉丝。只不过,这些在柳曦身上发生时曾叫她暗暗羡慕过的光环,现在挪到了自己身上,徒增烦闷和惶恐,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就跟那块个人全能金牌一样。 “就这样,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候机大厅里,李奈咬着看到柳曦坐在那里发呆就故意换了一排座位的简秋宁耳朵。 “对呀。”简秋宁坦坦荡荡地回答。“她肯定也不想看见我啊。避免尴尬罢了——还要怎样?” “好吧。”李奈叹了口气,跟在简秋宁和杜明暖身后走了过去落座。她的目光跳过一排椅子,轻飘飘地黏在柳曦旁边的凌雪身上。凌雪的脚踝伤看来是真的挺严重,一坐下就把左腿架到右腿上,拿冰袋摁上了。 简秋宁的尴尬从前是方月涵,现在是柳曦。而她李奈的尴尬呢……体操女队说不上人才济济,竞争却总是异常激烈,选上的和选不上的人之间,差距也并没有那么大——随着形势千变万化,谁和谁之间都免不了会有尴尬。 雪雪是个好人。可是好人也不能左右自己投胎到何处,不是吗?她是正宗的桂省荆南人,本就是必然要上的。李奈,这些年了,你怎么到关键时刻还这样叽叽歪歪的,自己失误了欠的债,就自己来还罢了。 李奈握紧了拳头,眯起了眼睛。 “陈导,一会儿在飞机上,您能不能把DV给我看看录像?”莫青如的声音在一众提前进入乘机状态、脑袋一点一点的女孩中显得格外积极。“放心,我一点也不晕机的。” “那……好吧。”陈松涛不愧是队里公认最和蔼的教练。“给你一个小时。到时间了就交回来乖乖休息,听话。” “谢谢陈导!” 注意到莫青如迅速憔悴得泛起了微黄的脸色,李奈唇角忽而微微弯起。 看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嘛。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觉得她自己岌岌可危呢。 飞机着陆,起落架与地面摩擦的噪声轰然鸣响,然后逐渐安静。当身边再次纷纷响起安全带卡扣滑脱时的“咔嚓”声时,百感交集的简秋宁才敢真正相信,时隔四个月,自己终于又回到了这里,以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 前后左右转了转脑袋,简秋宁看到后排的胡导正端着忧虑的表情往自己这边望过来,连忙遥遥比了个“OK”的手势。 谢天谢地,章龄指名要黎队医发下来的那款晕车贴对她很管用。 “起床了,暖暖。太阳照屁股了——”飞机停稳,机舱里男女选手都开始整理仪容、收拾行李,只剩身旁杜明暖还歪着头睡得香甜,一道透明的哈喇子挂在嘴角,一只耳塞也滚落了下来,巴巴地悬在腿缝之间要掉不掉。这个暖暖,知道她心态好,也不能这样没心没肺吧!简秋宁无奈,只好在伸过去推她的手掌上用了五成力气。 “啊?推我干嘛啦?”杜明暖睡眼惺忪,人醒了起床气估计还没怎么醒。“我去,这墙上画的什么啊?猴子?妈妈呀,丑得像妖魔鬼怪。” “哪有丑猴子?”简秋宁憋着笑往杜明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接驳车车厢上画着无比醒目的一对猴子,一个穿红,一个着绿,脸上挂着不知道怎么形容所以只能判为“猥琐”的笑容——不怪杜明暖嘴刁,这对过分尖嘴猴腮的猴子真是有点儿……丑。 “那么可爱的吉祥物“南南”怎么能说丑?”莫青如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无比亢奋地大叫一声,扔下了手里刚折好的遮膝盖的小毛毯。“暖暖,吉祥物是赛会的形象标识,容不得我们随意评价!” “嗯嗯,青如姐说得对,其实这猴子笑得还挺可爱的。”简秋宁在心里偷偷翻了个大白眼,却还是及时安抚住了一声冷笑即将“披挂上阵”的李奈和一脸稀里糊涂的杜明暖。与三观不合的人,再怎么争短论长都是没有意义的。何况莫青如不但和她们三观不大合,还格外偏执。 李奈眉头一挑,端详了简秋宁一眼,倒是没再多说什么。莫青如眼神里得意稍纵即逝,也不肯再插言。职业运动员们手头都十分利索,不一会儿收拾得七七八八,大家拿好了随身背包,整整齐齐列队下飞机,登上了那辆画着“丑猴子”,不对,是第45届体操世界锦标赛的吉祥物“南南”的接驳车。 “这些箱子怕不得有廿斤重,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别乱动,等章导他们过来拿。”今年的七名选手多是第一次上大赛,谭胜男免不得要多叮嘱几句。像现在从分发托运行李的履带上卸行李的活就得注意着。体操运动员的大箱子清一色的二十八寸,基本都要带的蜂□□、镁粉盒之类分量都不轻。虽说练体育的女孩子力气也不小,但稳妥起见还是让男教练们帮忙的好,别不小心砸了脚。 章龄、陈松涛、吴敬和胡旭平四人也挽着袖子踱过来,招呼着女队员们让及时辨认她们各自的行李。 “那些把手上绑了蝴蝶结的箱子就是咱们的!”被接驳车一路颠簸到航站楼,杜明暖终于清醒了个透彻,眼睛尖的她第一个兴奋出声。“秋宁你果然聪明,这个办法果然管用——” 陈松涛闻言便伸出双手去托离得最近的那只箱子。章龄则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简秋宁一眼:“倒是聪明。这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这话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不过简秋宁的脸皮,尤其是面对某些人的脸皮,在亚运会的经历中有了几何跃迁式的增长。所以她便不卑不亢地答了两个字儿:“是啊。” “不错。”章龄也丢下两个平平淡淡的字回过身,这时胡旭平和吴敬也向前一步,准备去够后头转出来的箱子。便听身后传来一个威严声音:“哎?胡导吴导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这些小丫头的箱子叫你们拿?” 扭头一看,是萧关带着乌压压的一群人。此时萧关正拧着眉头紧盯着陈松涛推到方月涵手里的箱子,不豫之色呼之欲出,把个方月涵又吓得瑟瑟发抖。 “女孩子嘛,力气小。”章龄眼皮子都没抬,运臂力将一只大箱子稳稳摆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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