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172,大屏幕上两面国旗最终的排序定格了六个人的额手相庆和六个人的遗憾伤痛。同样的画面在场地的其它角落也在上演,有奥运冠军法尔加芙娜坐镇的俄罗斯队在连番崩溃之后终于守住最后一块跳马的阵地,以171.462分险胜罗马尼亚队获得2014年体操世锦赛女子团体决赛的季军。 可是这一切,与以1.075分憾负于美国队的华国姑娘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颁奖仪式同样是梦一样地过去了。看着国旗升起却听着不熟悉的国歌,登上了领奖台举起了花却还差那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唉,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就好了。 混合采访区,名副其实,混合着五花八门的味道。 罗马尼亚队虽还是错失奖牌,但是决赛16套仅失误一套,重回“四杰”之列,却可以说是洗刷了预赛的阴霾。领衔的安德雷亚也更多地以新晋领军人物的身份分享着她初次参加世锦赛团体决赛的感受和经验。那群金发碧眼的斯拉夫姑娘固然是多次失误,却凭借一根定海神针咬住了第三名的位置,走过记者面前时高冷矜持的微笑里也有一丝侥幸。那几支既往成绩并不如何突出的“小国”队伍则安安静静地总结着今天的得与失,偶尔有本国的记者过来采访,也总是温温柔柔的语气,带着油然的鼓励和感谢。 而冠军,冠军自然应该站在目光的聚焦处,无数话筒包围圈的中心。扛起了新一代团体大旗的“黑金刚”奎勒,难度狂斯金内尔,都在不停地回答着带着恭维的提问,时不时洒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还时不时地应付着人群里突破重围递进来的签字笔和小本子。 就连吕冰至都抢在人群中,从斯金内尔那里拿到了一小段采访,准备好了央台即将播出的新闻小专题“难度挑战者”的材料。 游离于欢呼与落寞之中的,只有脖颈上还挂着银牌的华国队。 当然,记者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值得采访的对象,对华国队六个姑娘的“末日审判”还是如约而至。 意外也不意外,李奈挺身而出,抢在所有人开腔之前,通红着眼眶顶上了“枪口”。 “今天,我是团队的‘罪人’,要对失败负最大的责任,我对不起我的队友们……高低杠?高低杠决赛,就脱下包袱好好比吧,然后……然后,会先忘记今天……的惨败。” 最后的两个字几乎发不出声音,凌雪碰了碰她的胳膊肘,递上来一张纸巾。 “我作为队长,对自己还是不够狠,没有……没有能够把全部的难度都拿出来,给妹妹们做好榜样。”凌雪明明拿到了15以上的高分,对于这所谓的“惨败”应当是不负直接责任的。方才在场中她的情绪也还好,现在对着镜头却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我,我在家乡父老面前丢脸了……” 说到最后,声音里都是一片惨伤,叫人不忍卒听。 论起失败的“责任”,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是万万逃不过的。 但无论记者们怎样或强硬逼问或软语相劝,柳曦都未曾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再要问,只有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把运动服的前襟都沾湿了一大片的泪水,以及一句颠来倒去泣不成声的: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方月涵和杜明暖都把自己全年的最佳发挥献给了团队。杜明暖倒还能挤出一点难能可贵的笑容来,但只说了一句:“我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就不敢再说下去,再说下去,似乎说什么都是错。 而问到方月涵时,她眨了眨眼之后压低了嗓音的那句“大概不会再有下一次大赛,但是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即使是惯看赛场沉浮的章龄听了,也侧过头,悄悄地砸下一颗掺了苦涩的老泪。 “那我还要特别地慰问一下我们团队今天的顶梁柱,秋宁,今天比了四项累不累?第一次上世界大赛会不会觉得担子有点重?” 吕冰至用力地吸了口气,呼出一些低迷的空气,心有余悸地调转话筒,朝向这位刚刚一言不发的女孩。 “没有没有。大家一起为团体做贡献,上的项目多,是团队对我的信任,也是我的荣幸。” 完整连贯地说出一句“官方”得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回答,看见吕冰至眼里亮起来的满意和惊喜,简秋宁差点以为自己会冷笑出声。 担子重不重?当然是重的。倒不是提比赛的辛苦,上四项也好,“拍手拎包”也罢,这本来就是任何一个队员的分内之职;最重的担子可不就是你们这种采访给我们背的良心债? 明明大家都有尽力而为,失误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结果。在舆论这间残酷的“法庭”中,同一个团体的成员却要因为一句话一个字失于斟酌,被暗戳戳地打上谁对不起谁、谁又在怨怪谁的烙印。 简秋宁的眼神顺着运动员通道默默飘远,她真的不喜欢这种环节,一个人的努力,一个人的尊严就仿若一片羽毛,可被轻飘飘地吹入云端,也可被践踏得一文不值。 五个月前的全锦赛,也是同一个场馆的同一个混合采访区,简秋宁还记得当时她就是被一个记者的问题气到扭头便跑,把这些可恶的饶舌都甩到九霄云外。 可现在她却不能任性了。不仅不能任性,她还得绞尽脑汁地考虑如何应答才能滴水不漏,不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柄可劲儿大做文章;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奈姐、雪姐和柳曦的内疚,特别是对自己这个比满了四项的“顶梁柱”的内疚持续发酵。 别人不知道,简秋宁心里可是清清楚楚,柳曦重复着那句“对不起”的时候,眼睛可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看,这就是她这“顶梁柱”身上的担子,重不重? “你今天的跳马自由操还有全能成绩都是全场最高,但你的队友却失误频频,改变了你们队伍奖牌的颜色,这会不会让你觉得压力很大?” 还有不知道抱着什么目的的国外记者通过翻译问着这样让简秋宁火大的问题。 “对,在团体比赛中,任何一个团队成员的失误都可能导致无缘奖牌,但反之,任何一个团队成员的超常发挥也可能拯救一支队伍,对吧?我并不把这称之为压力,这是常理。” 简秋宁斜睨那金发记者一眼,答得理直气壮,话音里的寒意简直要把对方冻成一条大冰柱。 “听说你们华国队这次有很多年轻的小将?甚至有的都不满16岁?” “你对于个人全能决赛有什么展望?有没有信心做华国女子体操全能开天辟地的第一人?” “你怎么评价夺得冠军的美国队与你们的实力差距?” “那么莫青如的伤退呢?莫青如的离开是不是让你们队伍实力遭到了不小的损失……” 那记者悻悻退开,其它记者却像鲨鱼见了血似的,一窝蜂地涌上来七嘴八舌,问出的都是刁钻里带着恶意的问题。 简秋宁也火力全开,一句接一句地堵着记者们的话,把方月涵和杜明暖听得一脸崇拜,就连另三个哭花了妆的都给听住,啜泣也顾不上了: “关于年龄,只能说我们四个和美国队的科西安一样年轻——第一次参加世锦赛,进步空间还大着呢。” “我们华国女子体操有很多很多实力优秀的全能型选手,谁都不敢说自己是第一人。” “她们真的非常优秀。但我认为,我们将始终为争夺第一名而战。” “任何一位队友退出都是很值得惋惜的损失啊。” …… 乱哄哄地闹了好一阵子,赛后记者会才宣告结束。 简秋宁一直挺直的脊背立刻塌了下来,接着,她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住。“都结束了,休息休息吧。” “胡导……”简秋宁把笑得发硬的脸颊扎进胡旭平怀中,憋了好久好久的哽咽终于夺路而出。“其实,我真的好想哭啊……” ---- 过渡章节,明天开始比女子AA~
这篇文满200评啦,有请@加菲懒猫点播一篇番外~
第77章 这一晚,女团的结局终是铸就了论坛中无数人的不眠之夜,无意义的牢骚和劝慰在一条条帖子里堆积成山,那种欲说还休的情绪就如《体育周报》那篇新报导的标题:“银牌不容易,只是意难平”。 但再怎么遗憾和惋惜,哭过了便也就是过了,时光毕竟是不能倒流的。 次日,体育新闻的头条如期变作体操男子个人全能决赛。激烈而精彩的角逐之后,已经蝉联了一个周期世界大赛个人全能冠军的日本队“全能王”内村继续连冠。闻知弦宝刀未老,为华国队拿下一枚宝贵的铜牌。 再然后,万众瞩目的就是女子个人全能决赛了。 比赛说是竞争激烈,可格局也清晰:除了媒体热衷于炒作的那一对竞争对手,有希望奖牌的也就是俄罗斯的法尔加芙娜,罗马尼亚的安德雷亚,最多再添上柳曦和美国队的斯金内尔这一对体操论坛钦封的“有D无E姐妹花”,最多最多再考虑一下资格赛第六的意大利老将法拉利。 二十四个参赛者里头,真正值得关注的,也不过区区六七人而已。 甚至对于那个最大的看点,也就是简秋宁能不能击败“黑金刚”,为华国队拿下第一枚个人全能金牌,都有相当一批人觉得根本没有悬念可言——资格赛和团体决赛简秋宁可都是上60的独一份,再说她的心理素质也是有目共睹。 总之,期待着,担心着,10月10日晚间7点,世锦赛女子个人全能决赛准时拉开帷幕。 简秋宁和柳曦分在第一组、第二组登场,巧的是,两人分别是所在组的资格赛第一,每轮的比赛时间几乎都是重合的。为此,体操迷们纷纷哀叹“看比赛眼睛都要分散了”,而华国队没有比赛任务的选手和教练也几乎全员出动,分别给两人做后勤、打下手,除了李奈坚决不肯再临现场。 “奈姐说她听不得‘争金’这两个字儿。”方月涵向众人转述着李奈的拒绝时语带一丝歉意和一丝伤感。 “那就让她自己再调整调整吧。唉,小梁啊,你多疏导疏导李奈的情绪。”章龄也沉重地叹气,待梁淑点头应下之后,便陪着柳曦去了高低杠的场地。 第一组选手第一项比的依然是跳马。不同于团体决赛都是和熟悉的队友并肩作战,个人比赛同场竞技的都是从前只能在电视上、新闻里看到的各国名将。第一个上跳马的就是资格赛排名第三的俄罗斯队长法尔加芙娜——伦敦奥运会的个人全能季军、高低杠冠军得主。 法尔加芙娜今日穿着一件深蓝色体操服,极衬她冷艳中隐约透着风情的容颜,通体闪亮的水钻越发描摹得她身材高挑、曲线魅惑。长发完成高髻,标志性的烟熏大浓妆烘托出褐色眼眸里的霸气与柔情——不愧是“战斗民族”的体操女王,果真有几分剑胆琴心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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