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子笑起来了,还是忍不住把她的脸当橡皮泥似的揉来揉去:“你要回去一趟吗?” “大概吧。”月生说,“毕业之前先回去一次。” 百合子“嗯”了一声。 “那你现在呢?”月生小声问,“你还挣扎在这些质疑的情感当中吗?” “我已经放弃了。”百合子平静的回答道,“毕竟他们都已经死了。我不打算隐瞒你,但我确实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那些让我感到剧痛的情感当中挣扎出来。” 月生安静了许久:“我知道。” 百合子年少时也许也对来自家庭与父母的情感和压迫困惑许久。 他们好像爱着她,又好像不爱。他们说为了她好,又把旧的枷锁套在她的脖子上。 这是感情中格外疼痛的一种。爱也不纯粹,恨也不纯粹,两种感情纠缠混杂在一起,落在身上就是一件藏满了针的外套,穿上时,落在身上就是针扎般的剧痛。 百合子十五岁去高专读书。 那不仅仅是一个去学校的决定。 那是她第一次想要把那种剧痛从骨头里撕扯出去。 那是她人生当中的第一次逃亡。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自己更重要。
第119章 很难说人到底对于吃大餐这件事有什么奇妙的情结。 准备做事之前要吃顿好的, 参加比赛也要吃顿好的,比赛输了要吃顿好的,比赛赢了更要吃顿好的。 反正就是吃顿好吃的! 排球部一二十个人哗啦啦去了月生推荐的烤肉店吃大餐, 一群人穿着队服, 黑压压一大片,打眼一瞅还以为上门踢馆来了。好在春高的时候, 一个球队的大小伙子结伴来吃饭的场景太过常见, 所以大家表现的习以为常。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更何况是一二十个刚大干一场身心俱疲饿得要命的青春期少年。 那场面真是风卷残云,堪称一片狼藉。大家一边打闹着一边吃饭, 时不时传来“把你的筷子从我的碗里拿出去!”“哇塞怎么还带抢人家筷子架住的肉啊。”的惊呼声和打闹声。 禅院月生在角落里岁月静好的烤着自己的小烧烤, 坐在对面的百合子和雪惠笑眯眯的对她招招手, 月生就在看着队员防止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稻荷崎排球部特产的间隙, 跑去妈妈和雪惠的桌子上蹭了两块烤好的肉吃。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一盘算, 仍然觉得让球队经理一个人请客结账不好,决定AA。 店员看了看:“可是账已经结过了啊。” “?”宫治说, “好眼熟的一幕, 是不是曾经发生过。” “去年就这样的,难道变成保留节目了吗?”银岛结说。 “谁结的?”角名探头,“禅院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我们的视线, 也没再出现过什么看起来很有钱的朋友……哦,看起来不是很有钱的也没有。” 月生一只手端着自己的一杯甜品, 平和的往嘴里塞了一口, 心想我去我妈桌子上接受投喂都没人发现,你们这群吃起饭来六亲不认的小子未免太过自信。 “我妈。” “啊?!” “我妈和我姨晚饭也是这儿吃的, 刚出门,给我发消息说顺手就把我们这桌的账也结了。” 理石平介:“其实我很早就好奇了……禅院前辈你好像也很有钱啊!” 角名伦太郎神态平和:“才发现吗?她的包是今年的新品, 超贵的。” 禅院月生:“哈哈,是卖命钱呢,所以出钱的人非常大方。” “禅院前辈,请不要总是开这种玩笑啦……” 角名伦太郎闻言:“……” 角名伦太郎:“…………” 不,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她说的是真的。 三年级的藏狐有点身心俱疲的抬起了一只手,缓缓的捂住捂住了自己的脸,又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禅院月生在日常的谈话当中,总是会开一些奇奇怪怪的玩笑,比方说“我的本子其实是死亡笔记哦,所以在上面有很多名字”,再比如说“没错,之所以这么重的黑眼圈,是因为昨天晚上熬夜拯救兵库去了,现在可以跪下来感谢我了”。 如果角名伦太郎还是那个没见过老虎,没抱过穷奇幼崽的角名伦太郎,他也会觉得禅院月生是个爱开这类玩笑的人。 但他见过也抱过啊!有时候那只毛团子被月生放出来四处跑的时候还会来蹭蹭他的裤腿! 所以,禅院月生嘴里说出来的这些,很有可能全是真的啊!这家伙就是在仗着大家都不信,所以光明正大说真话! 角名伦太郎抬起头,正对上禅院月生笑吟吟的脸,他又把头低了下去,这次他这次双手捂住了脸,心中感到无助又绝望。 禅院,你到底在笑什么……你平常的开只有自己能听得懂的关于自己的地狱笑话,真的会觉得好笑吗?!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很心累。突然一点也不想成为这群人当中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北前辈,你以前也是这种心情吗?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在禅院月生开玩笑的时候露出奇怪的表情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等到他从这种心累当中缓过神来,禅院月生已经吃完了甜点,坐在她旁边拿出自己的背包,并当着他的面,拿出了那本“死亡笔记”,翻了一下,又塞回去。 “我还在这里,请你注意一下我是个无关人员,好吗?”角名伦太郎两眼放空,声音很小,“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究竟干掉了多少人,但是你再这么胆大妄为的话,我会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在暗示我,总有一天你会在出门的时候,顺手把我也埋了。” “放心吧,你没有自带墓地,所以我是不会把你埋进土里的。”月生保持微笑,“而且你也没干什么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又不是无恶不作的大魔王。说不准有一天你能在电视频道上看见我呢?” “法制频道吗?” “我会努力成为主持人的。” “禅院,你笑话讲的超烂。” “放心吧,不会突然暴起把你灭口的。我是一个有底线的神棍。” “……” 想一想自己居然和这种危险分子和平相处了整整三年,不仅没有缺胳膊少腿还跟她变成了朋友,真的很了不起啊角名伦太郎! 好,就这样继续活下去吧。妈妈爸爸还有妹妹都在家里等你回去呢! “下周末排球部会有一个庆祝活动,你有空吗?”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那天我有事。” 角名伦太郎撑起身体:“活着回来。” 月生笑了一下:“请对我有点信心。现在能打得过我的可不多,而且那天不是要去跟什么邪恶势力干架,我只是回趟老家。” “……” “怎么了,你的表情好奇怪。” “没什么。”角名伦太郎心如止水,“我只是突然想到,我……不,宫兄弟能活蹦乱跳的活到毕业,你果然很仁慈啊。” “我都说了我并不是什么大魔王好吗?就算在灵异番里面,我怎么样也不会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反派的。所以你到底对我有什么奇怪的反派滤镜啊角名君,介意我扒开你的眼皮看看吗?” “非常介意,请住手。” 角名伦太郎听见了理石平介和一年级后辈小声蛐蛐的声音:“角名前辈现在已经可以自如的接上禅院前辈的玩笑话了哎,看来我仍然需要努力啊!” 角名伦太郎内心破防,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被造谣的无力感。 你到底在燃些什么啊理石……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说的基本全是真话! 等到内心被创了好几遍的角名伦太郎终于深呼吸着调理好自己,禅院月生有些出神的看着窗户上逐渐浓郁的夜色,神情变得宁静下来。 她站起来,把自己的包也背起来,神色温和的准备回去了。 而角名伦太郎决定在软和的沙发上多窝个五秒钟再起身,他看着那个三年来总是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三年前。 也许是因为快毕业了吧,关于毕业的离愁总是容易轻易将过往的回忆牵扯出来,轻轻一拉,就像电影倒带一样将记忆拨回到最初的起点。 角名伦太郎对禅院月生的第一印象是天然呆来着。 现在看来第一印象和真人果然存在极大的偏差,不,也许是有那么一点天然呆吧,不过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加成,最终演变成了天然黑。 他忽然意识到,三月之前,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段不必想太多的时光了。 高三的节点,大家或多或少都谈论过以后的去向,甚至决定高中毕业就结婚的好像也有。 但是禅院月生从不参与这些话题讨论,每次问到她的时候,话题最后都会莫名拐向其他的地方,最后谁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往哪里去。 就像谁也不知道禅院月生从哪里来一样,禅院这个姓氏又从何而来呢? 角名伦太郎回去的路上,忽然小声问她:“你会死吗?” 禅院月生眨了一下眼睛:“不会。” “你可别为了宽心说大话啊。”角名伦太郎颇为不放心的道,“我听说……灵异番死亡率很高的。你打算回灵异番了吗?” 禅院月生笑起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舒展,神色柔和,在白炽灯之下像是泛着柔和的光晕。角名伦太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家伙不仅是个女孩子,笑起来的时候也很好看。 “我很强的,我不是说过吗。”月生温和而笃定的回答道,“放心吧,高中毕业之后的再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你们某一个人当中的出道赛上,而不是我的葬礼。我回去就是因为,我能让更多人活下来。” 角名伦太郎就慢慢的“哦”了一声,他还是说了一声:“别死啊。” “是诅咒吗?” “这种时候的反应不应该是祝福吗?”角名伦太郎有点纳闷。 “大概是因为我被很多人诅咒过吧。”月生耸了耸肩,背着包往前走,就像她一次又一次背着剑袋往前走一样。 “你这么说更不放心了好吗!虽然你总是说让人放心放心,但就目前来看根本放心不了啊。” “没关系的。”又是一年初春,月生往空气里叹了一口气朦胧的白雾,“那些诅咒我的人比我更早埋进土里。别想那么多了,以后小宝长大了,还能让他带着你在天上飞一圈。” “它还能飞?” “当然能飞,虽然外表看起来像猫,但并不是真的猫。只是年纪小,那时候翅膀还没展开。再过几个月应该就到翅膀展开的时候了。” “那是猫吗?明明就是老虎。你的滤镜真可怕。” “老虎就是猫科动物,四舍五入就是猫。拒绝反驳,再反驳或者吐槽的话就不让它带着你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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