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新的黑皇帝诞生?”亚利斯塔敏锐地提问。 “我的情报已经给出,”西蒙妮没接话茬,拍了拍手,说道:“轮到你了,亚利斯塔。” 亚利斯塔相当爽快地将斯蒂亚诺的下落告知了西蒙妮,还态度友好亲切地送别她,两人握手言和,互相假笑,都觉得对面很配合。 一转身,亚利斯塔就从郊外踏进了特伦索斯特的办公室,他拖出两盘点心,将一碟放到特伦索斯特的文件上,迫使他抢救文件,停下笔来。 然后亚利斯塔随意地坐下来,将刚刚听到的消息讲给特伦索斯特听。 特伦索斯特连续遭遇两次重击,抽了抽嘴角,冷静地问边吃边说的亚利斯塔:“为什么不把西蒙妮控制住?她可能知道更多。” “如果我喜欢把每一个向我透露情报的人都抓起来,那么,我会抓住她的。”亚利斯塔不阴不阳地说。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呛的特伦索斯特跳过这个话题,把碟子和点心原封不动递给亚利斯塔,不太放心地把他留在自己的办公室,披上大衣说道:“我去通知各位真神大人。” 亚利斯塔在特伦索斯特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吃着饼干想:“这个呆子,倒是很能忍,让别人骑在头上这么多年,还‘大人’‘大人’的叫。” 亚利斯塔是忍够了,所以一听到西蒙妮透露的消息,他就产生了一个在他看来不算疯狂的想法——秘密修建九座陵寝,利用这些年已经颁布的法令,杀死特伦索斯特,到时候为了不让所罗门复活,诸神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他。 不过,为了成为新的“黑皇帝”,他还需要几位盟友。 …… “哎呀,别打了别打了!”西蒙妮烦不胜烦地抱住脸,左边的触手依旧孜孜不倦在骚扰她。 和图铎的交易让所有触手都很疲惫,好像一夜干完两年的活,大多数都已经歇菜,一动不动趴在肩膀上,只有左边的这一根较其它长一截,韧性十足,哪怕没有力气也要抽她一顿。 “你们不是也都没有办法吗?图铎是‘弑序亲王’,扭曲规则是祂的强项,无关的和不重要的东西都不能从祂那里换取斯蒂亚诺的下落。” 触手锲而不舍,还是要打她。这根触手相当任性妄为,也是西蒙妮的性格之一。她看起来像人,其实只有头发的部分是重要器官,触手是思考、记忆、沟通、极速和隐藏能力的承担者,所有触手结合的性格就是她,脑袋是它们扎根的地方,思考能力较差。 西蒙妮只好继续安抚道:“等斯蒂亚诺安全,我们就去给陛下守陵寝,有我们在,保住一座陵寝不难。” 触手终于累得打不动了,她才遥遥看向北方,笑道:“在陛下醒过来之前,世上不会出现‘黑皇帝’的。” —————— 关于“隐藏”这个能力,和“隐秘”不一样,被隐藏的东西始终存在: 就比如,“隐藏”是让大街上一块石头变得和周围的环境一样,但如果你一脚踹上去,就会觉得: 我磕到了。
第9章 虽然不是命运途径,但斯蒂亚诺最近也在祈求好运的眷顾,甚至想找条命运之蛇物理加点好运。 现在想想他还觉得离谱!“隐者唯一性”突然就活过来了!还是在他正好赶到现场的情况下。 斯蒂亚诺当时就非常冷静,冷静地觉得自己是在送菜:“隐匿贤者”一活过来就是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外卖送上门了!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倒霉到这种程度。 他当机立断断尾求生,勉强跑了,但心里知道“隐匿贤者”不会放过自己,换位思考一下,斯蒂亚诺也不会允许序列一特性从自己面前溜走。 他没有联系任何人,同时为求稳妥定期更换住所。“隐者”成神需要唯一性,活性化的唯一性要成神才能解决,听起来像个死局。 到这时候斯蒂亚诺也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如果他没有提前准备好“文明启蒙者”的魔药和特性,现在当然是死局。但既然有了别的选择,那他完全可以先喝了魔药转序列,在消化完魔药成为“完美者”后再回去暴打隐匿贤者,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在符合条件的仪式中服食魔药,成为文明启蒙者! “斯蒂亚诺,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还好吗?” 西蒙妮?斯蒂亚诺听到了他认为绝不会出现的声音,下意识以为是陷阱。 “停!不要动。”脸色苍白,常年将漂亮的眼睛藏进阴影中的知识皇帝呵斥道,他按了下右眼眶,谨慎地望着茫然立在原地的少女,然后才惊喜地说:“西蒙妮,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大概的位置,慢慢找就好了。”西蒙妮将这个话题含混过去,缓缓走到他两米外,“你怎么样了?还在被追杀吗?我去找了摩斯苦修会的人,他们都不知道你怎么样了,有些担心。隐匿贤者好像想侵蚀你的锚,要是祂对摩斯苦修会下手怎么办?” “我们进去说吧。”斯蒂亚诺推开了木门,这是他现在的居所,相当简陋,是一次性用品。 斯蒂亚诺有些不好意思,他招呼西蒙妮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然后说:“我现在还不错,打算转到‘通识者’途径,秘密发展新的势力,摩斯苦修会对我来说不是必要的了,不过等我再强大一点,倒是可以反过来通过摩斯苦修会对隐匿贤者下手。” 提到转序列和舍弃摩斯苦修会时,祂的语气并不严肃,好像闲聊一般,相当轻松就放弃了自己多年的辛苦谋划。 西蒙妮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白萝卜,举着萝卜说:“这是一个,嗯,可以用来隐藏事物的非凡物品,使用期限是一天,只要切掉叶子下面的部分,丢掉萝卜就会开始生效,范围是方圆两里,一旦使用就不会停止,应该能帮助你瞒过隐匿贤者准备转序列的仪式。” 其实是分身的分身,简称“小西蒙妮”。 斯蒂亚诺毫不怀疑她话中的真伪,为她的心意感到高兴,但还是在意西蒙妮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大概的位置,他担心西蒙妮为此付出的代价。 西蒙妮当然不肯说实话,就算明天她对图铎说了什么就会传到其他天使的耳中,今天也要垂死挣扎,不想干挟恩图报的事情。毕竟看样子,就算她不找过来斯蒂亚诺也有办法自己解决。 “反正就是一些让我接下来不能联系你的事情,不要问啦,也不要找我,我会活得好好的。”西蒙妮怕他继续追问,几句话后就跑掉了。 她接下来的日子和白萝卜也差不多,平时将自己埋进陛下的陵寝附近,二十四小时使用隐藏,等需要打扰亚利斯塔建陵寝的时候再把自己拔出来,留下小分身跑去搞破坏。 …… 梅迪奇很忙,所罗门帝国覆灭后真实造物主也遭受了重创,清醒的时间更短了,梅迪奇总要做些什么。所罗门帝国还存在的日子里,梅迪奇想到那些背弃主的家伙还要咬牙切齿,还会偶尔想起一切都没发生时的生活。 之后他就不想了。梅迪奇毫不犹豫地挑起大梁,把所有的事情:安抚教徒,帮主发展新的锚,在六神的统治下谨慎谋划变得更强。梅迪奇为索伦和艾因霍恩设下陷阱,提防康斯坦汀·奇克,他知道因为这段时间的狼狈,祂们都虎视眈眈。 没关系,梅迪奇想着,这代表他能让猎物失去警惕主动踏进陷阱。 只要能成为“红祭司”,就能帮上更多的忙。尽管忙碌得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梅迪奇还是语气轻松地对沉默的乌洛琉斯说:“大蛇,等我的好消息吧。” 梅迪奇最终还是休息了,他火红的长发像血一样滴落。 贝克兰德的郊外阳光明媚,城区却总是阴雨连绵,让气象学家们绞尽脑汁想办法去解释。 这场雨似乎永不停歇,淅淅沥沥,当两千年后两位接受委托的非凡者推开尘封已久的地下建筑密门时,也没有。 ……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特伦索斯特成为“审判者”;亚利斯塔·图铎成为“红祭司”,挑起分裂战争;康斯坦汀·奇克成神;所罗门复活归来。在巨变和混乱之中,所罗门第二帝国、图铎帝国、特伦索斯特帝国各自划分完领土,并存于北大陆之上。此时距大灾变结束不过510年,已多出四位真神,毫无疑问,这是众神的纪元! 西蒙妮披着淡灰色的斗篷,低调地顺着河流的源头前进,她步伐缓慢,神色紧张不安,不时停下张望周围。 “好久不见,西蒙妮。”一只白乌鸦飞过来,落在她身前的鹅卵石地上,口吐人言。 西蒙妮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看清人后才把兜帽掀下来,松了口气:“是你啊。阿蒙,来吓我干什么?” 这只乌鸦转瞬就变成一个头戴尖顶软帽身穿古典长袍的男子,姿态十分悠闲,扬手向她打招呼。 “你要去所罗门帝国?” 西蒙妮理所当然的点头:“嗯,一眼就能看出来吧。” “是吗?”阿蒙饶有兴趣地打量她,然后笑着凑近道,“明明背叛了所罗门,竟然还要去送死吗?” 西蒙妮的手猛然抓紧斗篷边缘,握拳又松开,布料皱成一团,她想张嘴说不关你的事,实际上却把嘴唇紧紧闭上。 阿蒙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踱步逼近:“难道你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就算这样所罗门也会原谅你? “西蒙妮,愚蠢不是天真,但天真是愚蠢。你确定要去?” 西蒙妮发出一声尖叫,耍赖一般蹲在地上,理都不理阿蒙,寄希望于无聊后阿蒙会自己走开。 她越想越伤心,还带着被戳破心思的恼怒。她也不是完全没想过这件事,不然不会在眼看陛下就要从陵寝中复活了就悄无声息跑掉。 要是她当时就跑出去,等陛下其他臣子一赶来,说不定就会指着她喊:“陛下,就是西蒙妮泄露了您的复活计划,她是叛徒!” 然后呢?西蒙妮在斗篷里悄悄掉眼泪,这是严重的背叛,也许陛下会审问她为什么知道这本该只有黑皇帝了解的复活条件;会怀疑她的靠近别有用心,利用他的真心获知黑皇帝的秘密;会用相当失望的眼神看着她,杀了她。 西蒙妮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伤心,越想脚步越慢,磨磨蹭蹭地朝所罗门第二帝国出发,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心里沉甸甸的。 无论她有什么理由,作为臣子出卖皇帝的机密都是大错。西蒙妮绝望地想:“就算陛下因为特性喜爱我,我犯了这样的错也不会原谅我了,特性带来的影响还不至于能蒙蔽真神的理智。” 还真的一直在哭。 阿蒙盯着地上的斗篷团看了一会,然后用手撑住下巴,想了想,把尖顶软帽放了上去,又想了想,把单片眼镜摘下来放…… 西蒙妮无语地按住他的手,都要被他气笑了,把单片眼镜推走,重新盖上兜帽,抗议道:“我不要变成‘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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