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元平硝十分幸运地没有被催婚。 他一直想办法在官场中找个姓顾的少年,但怎么找也找不到这个人。 顾玄音离开东宫后就恢复女儿身,因为父亲是大理寺少卿,所以接受安排进入大理寺,帮忙处理一些文书归案。 新策之后,她成功有了一官半职。 由于大理寺卿是国丈,她和父亲偶尔会随着一起进宫,也就时不时能见到太子殿下。 当然,对方是认不出她的。 她就这么看着那些女官们一边做事一边议论太子殿下的俊美容颜,讨论着谁会成为太子妃,甚至还分析起哪个家族最有希望被帝后选上。 顾玄音心底涌起不爽。 有次她需要独自进宫,办完事后便鬼使神差地换上太监服,溜进东宫。 她清楚什么时候会换班,也清楚哪个地方守卫最弱。 顾玄音并没有易容,进了东宫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她竟然……想偷偷见一眼太子殿下。 她是疯了吧? 顾玄音晃了晃脑袋里的水,准备翻窗逃走。 这时,元平硝正好走进书房,一眼就认出她的背影。 他的脑子全是空白,手倒是快上十倍,一把抓住了准备翻下窗的她。 “小顾子,是不是你?你回来看孤了吗?” 顾玄音不敢转过头,也不敢出声。 “你为何不看孤?” 元平硝想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过来,但又怕会弄疼对方。 片刻后,自己走到对方面前。 元平硝彻底愣住了。 秀眉杏目,肤如凝脂,五官犹如画中仙。 她不是小顾子? 不对,自己绝不会认错她的背影,可她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顾玄音望着他的表情,心知再瞒也无意义。 “见过太子殿下。” 她把自己易容,女扮男装扮太监,进宫寻儿时好姐妹的事情和盘托出,也告诉了对方自己的身份。 “原来那个经常站在顾少卿身后的女官就是你啊。” 元平硝高兴坏了,敢情他总能见到对方,对方也总能见到他,但是自己半点都不知情。 顾玄音不明白他兴奋的点在哪里,印象中,太子一直是个稳重的人。 “殿下不怪臣欺瞒储君之罪吗?” “怪什么,孤高兴都来不及。” 元平硝很想给对方来一个熊抱,又怕冒犯到人家姑娘,只好作罢。 “原来你长这样啊,小顾子。”他轻轻道。 真好看。 声音也好听。 只要是你,什么样都好。 “小顾子,你的真名叫什么?” 顾玄音报上名字后便不敢在书房里久留,先行告退了。 当晚,元平硝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去找到江怀柔,说自己又喜欢回了女子。 江怀柔:“……你多注意休息。” 元平硝每天都十分期待上朝,期待见那抹墨绿官服的身影。 顾玄音的职位其实并不高,好在她有个少卿老爹,每天也能跟着上朝听听政事。 就这样,两人眉来眼去了小半年。 女子地位提高后,整个世道的思想开放许多。 女人和男人说几句话,开个玩笑,甚至主动向男人求爱,出入一些从前只有男人才能出入的场所,也开始慢慢为世人所接受。 顾玄音偶尔会被太子留下,两人一起散心,一起看书写字,一起各自处理各自的公务。 就像以前那样。 刚开始他十分纠结,怕被人发现后会有损顾姑娘的清白,但顾玄音说世道不同了,不必再死守以前那些令人窒息的约束。 再说朋友之间光明正大在一起玩,有什么好心虚的? 躲躲藏藏,反倒更加奇怪。 元平硝于是便不躲了,每次都光明正大地派人传话留下,再当众送她回去,引得众人瞠目结舌。 世道再怎么变,流言蜚语也不会变。 京城的大家闺秀圈中,女官圈中,上流圈中,哪哪都在传太子殿下和大理寺顾主簿互生欢喜,郎才女也才,天天都要黏在一起。 江怀柔从父亲那打听出顾任年的为人不错,他教出来的女儿,品行应该差不到哪去。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得亲自问问这个傻小子。 元平硝来到长平宫,难得在母亲面前红了脸,十足十的情窦初开少年郎。 “儿臣的确是喜欢她,但儿臣不明白她的心意。”他道。 江怀柔乐了:“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元平硝想了一下,道:“待儿臣登基后,是不是要娶上三宫六院?” 江怀柔眸中暗了一下:“是。” “儿臣……不能只有一个皇后吗,要三宫六院来何用?” 江怀柔道:“天元祖训如此,后宫充实子孙繁盛,才能永保江山,才能选出更好的继承人。” 元平硝道:“兄弟一多,个个费尽心思夺位,不是带来更大的隐患吗?” 第222章 番外:太子追妻记(二) “那就要看你怎么教育自己的子孙了,只有选出最适合当储君,且有仁心之人,才能保护其他孩子的性命。” “庶支旁支可以去管理封地,保证江山不移他姓。若有朝一日宫中发生变故,他们还可以回京救驾。” 江怀柔认真道:“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的妃嫔要多。” 女子生产如走鬼门关,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发生意外,哪怕能顺利生产,也是一件极伤身体的事情。 元平硝沉默片刻:“她不会愿意的。” 江怀柔叹了口气:“那她就不是个合格的太子妃,也不具备当皇后所应有的贤惠。” “若儿臣执意只娶她一个呢?” 江怀柔道:“那你便要做好时时面对臣民指责,被宗亲觊觎的准备,若哪天坐不稳这个位子,你的下场会比死还惨。” “不光是你,还包括你的妻儿,以及你所有亲近之人。” 元平硝恍惚地回到东宫。 顾玄音正坐在案前练字,见他回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怎么,被皇后娘娘训斥了不成?” 元平硝看着她的脸,心想此事已不能再拖。 于是把心一横,深吸一口气。 “阿音,我若想娶你做太子妃,你可愿意?” 顾玄音脸上明显划过一道惊喜,然而很快又落了下去。 “嫁给你之后,是不是要一辈子呆在宫中了?” 元平硝点点头。 “那你以后,是不是要娶很多个女人?” 元平硝也点点头。 顾玄音指尖抖了抖,后退一步:“我早该意识到的,是我狂妄了。” 她这段时间只顾自己开心,完全忘了对方是一国储君,这辈子都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地对她。 从那以后,顾玄音就总是避着元平硝。 元净本来喜滋滋地吃着瓜,结果吃着吃着,当事人的其中一方不见了。 她去探望这位失恋的太子哥哥,只见他眉头皱着厉害,几乎要把“我有心事”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元净问他,当初做太子的原因是什么? 元平硝想了想。 好像没有什么原因,就像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皇子就应该争储。 非要细究的话,母后只有自己一个儿子,妹妹又是个哑巴,那个时候他若不争,等将来皇位落到别人头上,会如何? 母后虽然还是太后,可新帝当然会更尊敬生养自己的母亲,届时母后只会尴尬无比,无人护她处境。 他若上位,只要弟弟们不行大逆不道之事,他自会封他们为王,护他们性命周全,富贵一生。 可若是别的兄弟登基,谁能保证留他这个嫡长子一命吗? 不能。 现如今,有资格争皇位的不止他一个,六皇妹恢复嗓音,解放天下女子,她若当这个皇帝,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顾玄音和皇位相比,他更放不下哪一个? 后半生之中,哪一个更不能从他的生活里退出? 如此一想,元平硝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他试着去找元净沟通,问她愿不愿意做千古女帝。 元净愣了一会:“这可真巧。” 这两年原主灵魂觉醒,想争上一争的念头越来越大,她本来还在担心怎么跟太子交代。 现在好了,老天爷都追着成全你。 太子开始每日都召她入宫学习处理政事,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交给她来办,元净麾下本来就已经有不少人,现下声威更是越来越大。 其实,如果六皇妹有心去争,自己未必是她的对手。 当年那场革新之政,所收拢之人无数,至今想起来还是令人心生震憾。 元帝也注意到了风向变化,特地召两人前去问话。 兄妹俩把自己的想法明确说了出来。 元帝大为震惊,好家伙,你当这是孔融让梨? 虽都是一母所生,可公主做皇储到底也是前所未有,不知道还要面对多少困难,远没有直接立一个皇子来得轻松。 皇储生变,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事。 可是所有子嗣中,也就这两个最适合最有资格做皇帝,眼下他们还算客气,一个愿意让,一个愿意接手。 若自己不允,反叫他们起了龃龉和争斗,那便是上赶着给别有用心之人进行有机可乘。 罢了,反正都是好孩子,也都是皇后生的孩子。 元帝假装和太子吵架,吵得五内俱伤头痛不已,并与他冷战多月。 在此期间,他越来越看重六公主,也越来越重用六公主。 朝中之人,哪怕是傻子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对。 元平硝兴奋地将此事告知给顾玄音。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堂堂一国太子,竟为了她要放弃自己储位? 这便是等同于放弃了今后的皇位,也放弃了自己子孙继位的可能。 “你是一时兴起,还是……” “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仔仔细细思量后的结果。”元平硝认真道,“在我漫长的后半生中,我更希望是你来陪着,而不是那个位置。” 顾玄音没有太开心,而是沉默片刻。 “你如今还是太子,尚有挽回余地,我且给你一年时间,若一年后你仍没有改变心意,那便如你今日所言。” 元平硝道:“为何?” 顾玄音直视着他的眼神:“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你会后悔,届时再同我吵架,说你是为了我才放弃皇位。” 天下没有后悔药,天子更没有。 元平硝道:“虽然我不觉得会后悔,但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于是又当了一年这个太子。 顾玄音特意没有避着他,以免让对方因见不到自己而更加心痒难耐,那么这一年的时光便不是他的自我确定,而是一个男人爱而不得的执念。 俩人尝试着像男女情侣一样,过节时到民间放花灯,忙时给对方写诗,闲时便如常见面。 也不做什么逾规冒犯的行为,就是寻常聊天,分享近日的大小事,偶尔也会下厨,给对方做些参汤糕点。 顾玄音惊奇地发现,他们有着说不完的话,哪怕相对不言,也不会彼此感到尴尬。 元平硝没有读书人的迂腐之气,他乐意去接受新鲜事物,也乐于制造两人之间的惊喜和美好。 仿佛天上的太阳,永远充满着活力。 一年之后,元平硝还是决定要选择顾玄音。 顾玄音道:“既然做出决定,今后便只能上我的船,无论后悔与否,都再无回头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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