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说,我和李周吵过架吗?那一次,我就是不计后果地想抓凶手,被李周摁住了。我就觉得他根本看不上我,我孤注一掷的勇气,在他看来就是幼稚,就是考虑不周,所以他才会那么决绝地走掉。” “这让我觉得好没面子,所以一开始我想绝不能轻易原谅他。但是最生气的时间过去后我进行了自省,认识到自己当时太情绪化也太理想化,一定程度上促成了李周的离开。” 时渠:“所以你决定原谅他了吗?” “不,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后我反而更不想看到他,因为一看到他就好像从他的视角看到幼稚的、叫嚣着要拼命的自己。” “那你是怎么原谅他的?因为他人好?” 温珏摇头: “是我想明白了,我当时的任何一个反应都是合乎自己心意的,我没必要为此感到羞愧或者后悔。为理想而死或妥协苟活的自己,我都接纳,只有这样才能停止内耗,继续向前。” 时渠看着此时的温珏,恍然想起她给自己定下的,穿剧的目的和意义——帮助温珏到达完美结局。 她现在觉得这个想法自大得可笑。她认为编剧给的救赎不是救赎:婚姻不是救赎,柳华不是救赎,她还认为箫伟不是救赎、李周也不是。可她时渠就是吗? 唯有温珏自己才是。 出发去旅行的那一天,柳华莫名其妙地来送机了。温珏看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依依已经痊愈,你不用探病了,我们没必要再见面吧?” 柳华伸出去准备牵柳依依的手无奈地垂下去, “我去疗养院看爸妈,才知道你们要出门。前些天依依住院我太忙了没能每天都去陪她,还麻烦李周照顾你们。想想我这个爸爸当得真不负责,你让我跟她说说话,我怕孩子心里怨我。” 温珏将柳依依往身后拉了拉,先对时渠说了句: “带依依去旁边超市买点吃的吧。” 然后才转过头来应付柳华: “你不用拿孩子当借口,依依住院也没多粘着你,有什么话直接和我说吧。十点半的飞机,最多十五分钟时间。” 剩下的对话,时渠没能听见,她带着柳依依来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默默打了个车,出发时间填的十五分钟之后。 刚收起手机准备消费,柳依依挑着货架上的薯片,冷不丁问了句: “小时老师,要是你的爸爸妈妈吵架,你帮谁?” “当然是帮妈妈。”时渠毫不犹豫,“在妈妈和爸爸之间,我的妈妈永远不会错,就算她做错了也一定是有理由、可以原谅的,这就是我的善恶观。” 这番话真情实感绝不掺水,可对于一个四岁的小朋友来说,会不会起到不良的诱导? 时渠开始找补: “但是依依啊,不同的家庭吵架的情况是不同的。帮爸爸还是妈妈,有时候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柳依依:听懂了一点,但不多。 “我学了‘公平’和‘正义’,我觉得自己应该帮对的那个。但是我不知道谁是对的。小时老师,你是怎么知道对错的?” 这真是个难回答的问题,时渠想了想,比划了一个天平: “你学了公平,那一定知道天平的两边一样高才是我们想要的状态。如果说,这两边分别代表爸爸和妈妈,那么谁要是做一件错事,谁的那边就下降一点。现在,我们不知道这件事谁对谁错,所以不知道站在哪一边才能让它持平。” “但是呢,除了我们,控制这个天平的还有一只手。这只手叫偏见,它通常会把妈妈这边往下压,把爸爸这边往上抬,所以,如果不知道对错的话,就请多爱妈妈一点。哪怕知道对错,咱们也不一定非要以对错的判断来决定站队,有时候有自己的偏爱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这段话很长,柳依依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我知道了。” 提着零食出来,远远就看见柳华情绪激动地指着温珏疯狂输出,时渠都来不及转身挡一挡,柳依依就像个小陀螺一样“嗖”一下跑过去了。 “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你能原谅他不能原谅我?你俩都没在一起过!我们可是结婚了,四年!” “可他杀了周蕊。他说没有我他也能破案他做到了,我认了。可你呢,口口声声答应我,却一次次触碰我的底线!” “你……”柳华再要开口,见柳依依跑近,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我会继续对你和依依好,你可以慢慢考虑,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温珏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男的怎么突然变脸,她顺着他的眼神正要往后看,就被一个冲上来的小团子从后面抱住了腿。 紧随其后的时渠气喘吁吁地掏出手机: “我打的车到了,咱们走吧。” 旅行的第一站在苏城附近的古镇,预计飞行时间两个小时,时渠带上眼罩准备小睡一会儿,柳依依盖上小毯子,闭眼之前凑到温珏的耳边说: “妈妈,我永远偏爱你。” 一个使劲撅起嘴巴才能做到的可爱的吻,稳稳地印在了温珏的脸颊上。 她们挑选的这个古镇知名度很小,商业化程度不高,此时也不在假期,所以人不多,逛起来很爽。 更幸运的是,她们在民宿里遇见一群音乐社成员,他们带了乐器和设备,准备在草地上办一场音乐节。 来的基本都是民宿的住客,经过两三天的相处,近二十个人围坐在草地上,彼此都能说上几句话。 当荧光棒和手电筒开始闪烁,头顶的星星好像也在为他们喝彩。 时渠有一瞬的眩晕,这样的场景放在一个半月以前,她空降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她想都不敢想,可它就是发生了。 回想刚开始见到温珏,时渠还沉浸在《今宵酒醒》的故事里没有出来,满脑子都在为女主意难平。 后来一点点撕开她的伤疤,更是惊叹:她怎么还会开心、怎么还会笑得出来?明明经历了那么那么多痛苦,可她遇见的,仍旧是一个温柔、坚韧、可爱的温珏。 真好啊,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 眩晕感越来越明显了,时渠意识到自己可能马上就要离开。她甩甩脑袋站起来,走到中间,接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 “我想要唱一首歌,给一位特别、特别好的姐姐。” 作者有话说: 这章可能想表达的东西有点多,写的时候很怕会混乱,但是又希望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展现一个更加立体的时渠。时渠作为一个亲历者、见证者,不只是这篇文的一个视角工具,她是一个生动的、成长中的人。
第11章 梦醒,但重逢 “偏偏秉烛夜游” “午夜星辰似奔走之友” “爱你每个结痂伤口” “酿成的陈年烈酒” …… “此时已” 不好,眼睛开始不聚焦了,时渠紧紧攥着麦克风,不想就这么走掉,再等等吧,再等等…… 头越来越晕,连音乐声都开始飘远,她模糊的视线里能看到坐着的人群。有一个人起身,上前来接过另一只麦克风,紧接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突然就有了支撑。 音乐声回来了,她的意识也在瞬间回笼。温珏扶住时渠,带着她接上没能唱完的词: “此时已莺飞草长爱的人正在路上” “我知她风雨兼程 徒经日暮不赏” “穿越人海只为与你相拥” “此刻已皓月当空爱的人手捧星光” “我知她乘风破浪去了黑暗一趟” “感同身受,给你救赎热望” …… “让樱花偷偷吻你额头” …… “当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啊,唱完了呢。 时渠长舒一口气,安心地闭上眼睛,任由漩涡将自己吞没。 “时渠!时渠!” “时——渠——” 谁?谁在叫她?! 再次睁开眼,灯光没有了、草地没有了,夜风、星空、掌声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黑屏的电脑,和一杯凉透了的咖啡。 “时渠?”汪谅喊了几声都没听到回应,直接上手拍了一下时渠的肩膀。 “啊?谅谅?”时渠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室友,分不清今夕何夕。 “还啊什么!快起来上早八!”汪谅替她把书包拎过来,“你一晚上就在这睡的?我真服了,快去洗脸!小真和纳纳去占位置了,咱没时间去食堂,多拿几个面包走。” “噢噢噢好。”时渠提起水壶冲进卫生间。 早上八点二十五分,时渠翻着手上的专业书,怎么也想不通:在落海市的一个半月,就只是一场梦?怎么会那么真实啊! 手机她已经翻过了,没有一丝痕迹遗留,她做家教的工资是一点不剩,那种努力化为泡影的感觉着实给了她迎面一击。 她那么真情实感!怎么会是假的! 正emo着,旁边的汪谅捅了捅她的胳膊: “时渠,你五一回家不?可以预约抢票了!” 回家?时渠摇头,她回一趟家花在路上的时间将近有一天,来回就得两天,舟车劳顿的,太麻烦。 “不过我准备去A城玩一圈。” A城,是《今宵酒醒》的主要取景地,她非要再回去看看不可,就当是告个别吧。 “去A城?带我一个呗?我正好想出去玩,就是不知道去哪,你这人靠谱,我跟你一起!”汪谅兴奋地凑过来。 汪谅这个人吧,是个老追剧人,一人多号,活跃在各大社交平台。 时渠心里有了谋算,伸手把她隔开,正色道: “入我温门,我考虑考虑。” “温门?温珏啊?行,没什么不行的!回去就转发你给她剪的视频。” “成交。” 省吃俭用大半个月,时渠和汪谅攒出来一小笔钱用于即将到来的A市之行。4月28日下午,没课的俩人稳稳落地A城机场。 “诶时渠!那好像是温珏!” 汪谅激动地指了个方向,摸出手机来确认,“真的真的,超话有粉丝发了!” “那我去看看!” 时渠将行李推给汪谅,自己飞奔着过去,被挡在接机的粉丝群外。 温珏,哦不对,温珏的扮演者何夕因为身高优势,并没有被人群淹没。 时渠站在外围,仍能看见她大半张脸。 和温珏一样的脸,只不过眼前这位是短发。 在粉丝的一声声“姐姐”里,时渠大喊: “温珏再见!何夕,下个角色见!” 何夕正在接粉丝的信,透过周围的摄像头和手臂看到时渠,她向她招手: “下个角色见!” 看呐,即使不是在梦里,她仍然可以得到她的回应。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2 首页 上一页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