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逃荒路上30 母子俩跟于氏几乎是前后脚，于氏正准备带着小厮去为她报仇，甄父和甄老太就来了。 她瞬间嚣张不已：“你们倒是识趣，知道送上门来挨打！” 甄老太眼皮一耷拉，枯瘦的脸上满是皱褶，颧骨高高凸起，一副刻薄之相：“说，我的宝儿在哪儿？” 于氏被她的目光吓到，但还是强装镇定：“在马车里躺着呢！生龙活虎的，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带我去见他，我们的恩怨先放一放，等我见到宝儿再说。” “行啊，那跟我来吧！”于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甄老太与甄父痛苦绝望的模样，打算等他们见到人之后再好好收拾他们。 带着两人进了马车，甄老太一改之前的刻薄，瞬间变得满脸慈爱：“宝儿，你怎么样了？听说你受伤了，奶奶来带你回去。” “奶奶…”受了那么重的伤，甄皎华委屈死了，一见到奶奶，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奶奶的安慰，奶奶平时最宠他，见他受伤肯定会心疼他。 “宝儿，伤到哪儿？你让奶奶看看。”甄老太二话不说就掀开了他的被子，直指某个方向。 在她看清楚伤处的时候，她瞬间就崩溃了：“绝…绝后了……我老甄家绝后了……” “怎么会这样？”甄父颓废不已，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我说的没错吧，你们甄家绝后了，哈哈哈…… 来人，把这个男人给我拖出去打，刚才就是他打的我。”于氏指着甄父吩咐小厮。 几个小厮凶神恶煞的将甄父拖出了马车，拳打脚踢的声音很快就传来，接着又是甄父哀嚎求饶的声音。 甄老太还傻愣在原地，她此刻根本顾不上什么儿子不儿子的，她还接受不了宝贝孙子变成了太监的事实。 “唉！说来说去也是你自己作孽，坏事干多了，所以报应到自己的孙子身上，要怪就怪你自己， 谁让你心思恶毒，卖孙女，虐待儿媳妇，简直无恶不作，什么坏事你都做尽了，这下好了，报应来了……”于氏越说越兴奋。 听了她这些话，甄老太突然便觉得悔恨，一口气堵在她的心头，喉咙处一股铁锈味传来，哇的一声，她狠狠的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不知人事的晕倒在地。 于氏吓了一跳，以为甄老太是要对她动手，她闪到一旁，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这就不行了？不会吧！这就让我给气死了？” 于氏走过去，用脚踹了踹甄老太，发现她一点动静都没有，伸手在她的鼻息间探了探，还有微弱的呼吸。 “啧啧啧，真是命大，这都不死，来人呐！把这个老太婆抬回去，别让她死在这儿，晦气。”嫌弃的拍了拍手，于氏跨过甄老太的身体，大摇大摆的离开马车。 外面，甄父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流淌着一丝血迹，腿已经瘸了一条，一只手臂也无力的耷拉着，看起来凄凄惨惨的。 于氏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吩咐小厮：“把他们母子俩都抬回去吧，看着就心烦，对了，老爷呢，怎么没见到他？” “老爷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小厮恭敬地回答。 于氏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了，你们把人抬走吧，照顾好甄皎华，别让他的伤又加重了，那是老爷要的人，你们照看仔细了。” “是！” 于氏扭着腰走了，小厮按照吩咐，抬着甄父和甄老太两人把他们扔了回去。 厌黎知刚好出去回来，一回来就见这母子俩惨兮兮的，甄老太呼吸很微弱，看起来估计要撑不住了。 把一旁不知死活的甄父踢醒：“起来，起来照顾你娘，你娘怕是撑不住了。” 甄父还有些意识，没有彻底晕过去，忍住五脏六腑的剧痛，他勉强睁开眼睛，看见甄老太奄奄一息，他瞬间来了精神。 强撑着坐了起来，抱着甄老太呜呜的哭了起来：“娘，你怎么样了？娘啊，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呜呜呜……” “闭嘴，再哭就打烂你的嘴。”厌黎知最烦这个甄父，一个大男人哭起来没完没了。 “少婷，救救你奶奶，爹知道你有出息，你去买点药，救救你奶奶吧！”甄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厌黎知却是冷冷一笑：“你觉得我会救她？我想她死还来不及。” “你……她可是你的亲奶奶！”甄父很是气愤。 “是吗？她真的是我的亲奶奶吗？这么久了，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我早就不是以前的甄少婷了，你也察觉到了不是吗！演来演去你不觉得累吗？” 甄父略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占了他女儿的身体，那就是他的女儿不是吗？ “少婷，不管怎么样，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都是抹不掉的，你这个不孝女，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快去买药吧，你奶奶还等着救命呢！” “嘁…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人我是不会救的， 实话告诉你，甄皎华是被我卖掉的，卖了五十两银子呢！ 不过，甄皎华是自愿被卖的，他可真蠢，明知道天上不会有掉馅饼的事还愿意自甘堕落，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甄少婷！”甄父怒吼一声，半晌后，又装作慈父的模样：“少婷，别闹脾气了，咱们家分崩离析，这种关键时候，咱们就应该互帮互助，你是不会抛下我们的对吗？” “当然不会，我们是一家人啊！只是奶奶病了，你要好生照顾她，至于买药的钱那是一点没有， 能不能熬过来，就看奶奶自己了，你是理解的吧，对了，我们很快就能进城了， 不过，能进城的只有两人，我花了大价钱才买到这两个名额，我肯定是要进去的，毕竟是花了我的钱， 你和奶奶就不知道谁能够进去了！府城一下子接收不了那么多灾民，下一批能够进去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好心的富户也不知道还能再施粥几日……”
第399章 逃荒路上31 “不能再买一个名额吗？你不是有钱吗！这种时候，你不能不孝。” “不能，反正你们俩我只能带一个进去，谁去你们自己商量，反正留在外面的那个人估计是没有进去的机会了， 可能会送到其他府城，也可能一直丢在外面没人管，冬天就快要来了，也不知道大家还能坚持多久……”话都说到这了，厌黎知相信甄父已经听懂了。 果然，甄父垂下了眼眸不知道想什么，甄老太在他的怀中人事不知。 良久，甄父才把甄老太小心翼翼的放在板车上，没再提要买药的事。 夜幕降临，甄父做了饭，简单的煮了粥，就两人份，没准备甄老太的那一份。 厌黎知猜到了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吃过晚饭，甄父自告奋勇守夜，一直到了半夜，板车上的甄老太有了动静。 厌黎知睁开眼，就看见甄父背着甄老太进了树林。 知道他做了取舍，厌黎知没有跟上去，重新躺回去睡觉。 树林里，甄父深一脚浅一脚走着，月光透着树的缝隙勉强给他前行的路照亮。 甄老太在他的背上被晃醒，刚醒来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这是哪儿？” 甄父没出声，静静的往前走，甄老太只觉得心里毛毛的，开始挣扎着要下地：“你是谁？这是哪？” “娘，是我，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不得已，甄父只好出声表明身份。 一听是自己的儿子，甄老太放下了心，但又疑惑不已：“儿啊！我们这是要去哪？不是在城门口吗？” “娘，你先别问，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 甄老太不解：“这荒郊野岭的，能有什么好地方，咱们回去，我再去看看甄皎华，再确定一遍他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老大，如果他真的不行了，那娘就趁早给你再找一个媳妇，找个年轻的，让她生几个大胖小子， 以前是于氏没用，没给咱们家多生几个儿子，这次娘一定帮你好好相看，给你找一个会生的。” “好，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我们先到地方再说，明天早上再回去。”甄父敷衍的回答。 不知为何，看着前方的树林黑漆漆一片，甄老太有种不好的预感：“老大，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娘，你别问了，到了地方我会告诉你的。”甄老太越问他就越觉得心虚，他怕他一个没忍住就把人带回去了。 “老大，你放我下来，你说清楚，不然就别走！”甄老太莫名的恐慌，大概是这一路逃荒经历得多了，她总觉得老大没安好心。 甄父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甄老太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想对我做什么？老大，我是你亲娘。” 黑暗中，甄父泪水模糊了双眼：“娘，别怪我，你病得这么严重，眼下我们又买不到药，你没有多少时日了， 在我们离开之前，我会给你找一块风水宝地，来年儿子会回来祭拜你，到时候一定会给你烧多多的纸钱，必然不会让你在地下吃苦……” 甄老太瞬间慌乱了起来，老大话里的意思是要放弃她了？她明明还没死。 “不孝子，老娘还没死……咳咳…”甄老太怒气攻心，咳出一口血来。 甄父将她放了下来：“娘，就这里吧！等天亮了我就离开……” 甄老太虚弱的靠在树上：“你…赶紧带老娘回去，老娘还死不了…” 甄父沉默不语安，甄老太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拉上甄父的手，使出吃奶的劲掐甄父的胳膊：“带我回去…逆子…” 甄父甩开她，甄老太重心不稳，踉跄着摔倒在地。 “就当是为了我，你就留在这里吧，少婷弄来了进城的名额，只有两个人能进去，注定要有一个人留下来， 下一次的名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你现在又病重，留你一个人在外面也是死，还不如我狠狠心，替你寻一个安息之地，这样来年我也有地方祭拜。” 甄老太绝望的闭上了眼：“原来是可以进城了才特意抛弃我， 老二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老婆子忙活了大半辈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年纪轻轻守了寡，好不容易拉扯大你们兄弟两个，为你们娶了妻，又养大了你们的孩子， 操劳一辈子，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讽刺极了。” 甄父崩溃的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娘，对不起，我不是不想救你， 可是你上了年纪，又病得这么严重，就算带着你进了城也没钱给你买药啊！ 甄少婷倒是有钱，可她不愿意救你， 我也是没有办法，与其让你受病痛的折磨，还不如趁早解脱，这样你到了地下兴许还能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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