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知寒听了这声轻叹,也有几分感慨,他说道: “成为阴煞,要生前受尽折磨,又有着强烈执念,才能煞凝为体、怨结为魂,但如同活人,能保持这么多年清醒的,极为罕见。” 也不知道这妇人遭受了什么,才成为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若是被歹人所害,他章知寒发誓,必要那些人血债血偿! 叶小舟没有搭理他,走到祝无邀旁边,好奇问道: “那签辞本该是什么样的?” 听到这句,沈安之抬头看过来,有些疑惑: “祝姑娘,你没有如实写下签辞?” 祝无邀点了点头,把刚刚那一瞬间的契机感受,如实相告。 沈安之颇为感慨,又十分无可奈何。 他也说不清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 不过,就像祝姑娘说得,也许错过了这次也无妨? 倒是叶小舟似有赞色。 “祝姑娘心善,只是,这回可惜了。” 叶小舟却偏偏要刨根问底: “那位妇人没看见你写得签辞,你却因此错失了引气入体的良机,有没有很后悔?” 祝无邀刚想摇头,突然呼吸一窒,停在了原地。 她的耳边传来了清晰无比的,如同擂鼓的声音—— 「咚!」 这一声似乎直接传到了脑海中,震得她耳中轰鸣、胸口闷痛,似乎周围有一张巨大的网,罩住了她,将她与外界隔绝、失去感知。 “祝无邀,祝无邀——” 耳边嗡嗡作响,叶小舟喊她名字的声音,如同隔着一层膜,沉闷传来。 祝无邀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仿佛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她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于是,她意识到了刚刚那一声闷响,到底是什么。 「咚!」 又是一声,但这声,似乎竭尽全力。 祝无邀胸口剧烈地起伏,抬头看向正围在身边、惊疑不定的三人。 她缓慢而笃定地说道: “我听见了,人死之前最后的心跳声。” 说完这句话,她猛地回头看去,长寿客栈重归于宁静,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只是幻觉。 再也听不到客栈东家的哭声。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几人重回客栈时,已经晚了,客栈东家依偎在母亲的身边,睡得格外安稳。 那张签辞被细心地展平,边缘处沾了些血迹。 可那两句诗,却干干净净。 「雨打枝梢今日落,锦绣花开又一春。」 祝无邀凝视眼前这一幕,沉默了很久。 最后,她轻声道: “我感受到天地灵气了,它是一张网。”
第27章 铁匠铺 最近天冷了些,祝无邀给萝卜添了些草料,抱了捆柴禾,想着生火给屋里添些暖意。 她蹲在柴禾前,努力搓着火球。 前些天成功引气入体后,章知寒赠给她几本基础术法,例如引火术、速行诀、基础锻体功…… 这些都是能买来的修士基础功诀,不算珍贵,但对没什么门路的祝无邀而言,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这些天,她练得不亦乐乎。 沈安之还向章知寒借了点儿钱,给祝无邀付了借宿费,她的小金库又增加了几两银子。 至于叶小舟,叶小舟表示,她什么表示都没有,然后就溜之大吉了。 她的生活重归于平静。 除了修炼方面。 经过这些天的不懈努力,她终于从炼气期一层,到了炼气期一层,体内灵气顽固不化,似乎没有半点儿增长的苗头。 此时,祝无邀正蹲在柴禾旁边儿,试图驯化体内野生灵气。 就在她打响指打到指腹快磨破皮时,指尖终于冒出了点儿微弱的火苗。 它轻轻摇曳着,非常不稳定,却第一次维持了这么长时间。 祝无邀看得热泪盈眶,这是一个火苗吗?不!它不是。 它是希望之火,是引路之光,是她日夜勤勉的证明! 正当祝无邀用尽一切词藻来歌颂这火苗时,火苗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激动,不断摇摆着身躯、在她目瞪狗呆的表情下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轰!」 “咳……咳咳咳……” “祝姑娘,祝姑娘!你还活着吗?” 以标准避火姿势趴在地上、匍匐前进的祝无邀抬起了脑袋,她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裙,解释道: “没事,刚刚粉尘爆炸了。” “粉尘爆炸?何解?” “火焰和柴禾飘扬的灰尘接触,产生了一系列说不清、道不明,但十分复杂的反应,最终导致了爆炸。” 祝无邀一边狡辩着,一边看向屋子里,还好还好,损伤不是很严重。 虽然这火球架势大,但它威力小啊! 要不然,卖了全身家当都赔不起顾朗的房子。 “对了,沈兄,我要去铁匠铺,给自己锻一把利剑,你一起去吗?” 在长寿客栈那份签辞旁,摆了一块儿黝黑的石头。 据章知寒判断,这是地寒黑铁,对于炼气期的修士而言,算是不错的锻剑材料。 客栈东家将这块儿不知哪里得来的地寒黑铁,当做卦钱,赠给了祝无邀。 她昨天去拜访了北玄城钉子户季道亭,询问了城里哪家铁匠铺里有炼器高人,现在打算去看一看。 “我就不和你去了,今天得巡查一下北玄城。” 沈安之拒绝了祝无邀发来的同行邀请。 自从前段时间长寿客栈之事告一段落后,沈安之颇为自责,觉得是自己没及时发现风险,才酿成了这一桩惨案。 因此,最近几天他到处当街溜子。 北玄城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沈安之出没的身影。 ———— 北玄城,一处小巷子。 祝无邀转悠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地方,她看着巷子深处那家不起眼的小店,有些紧张。 炼气期的交易可用俗世银钱,直到筑基期后,才需要以灵石交易。 她把所有存款都带在了身上,却还是担忧钱不够。 「咚咚咚!」 敲完门后,听到里面有人应声,祝无邀进了这家铁匠铺。 里面有一个肌肉虬扎的大汉正在打铁,随着他落锤敲击,火星四溅,迸出耀眼的光点,墙上还挂着各式刀叉斧钺。 祝无邀安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 她面对这种看起来很厉害的角色时,向来有礼貌,这就是弱鸟的觉悟。 直到「呲喇」一声,烧红的铁块被扔进冷水中,那大汉才转过头,上下打量了祝无邀一番。 “谁介绍你来的?” 他都不用放出神识探查这小姑娘境界,就知道来者是个修士。 若是寻常街坊,哪个像她一样,进来就跟个鹌鹑似得、往墙边儿一缩。 “季道亭前辈介绍来的,他说您这儿手艺高超,价格还实惠。” “后边儿两句你自己编的吧?” 祝无邀笑着点点头,直接承认了,这不是想给人戴个高帽子,让他不好意思收太多钱。 她拿出那块儿地寒黑铁,看向铁匠,问道: “我想锻一把剑,不知道要多少银钱?” 铁匠「呦」了一声,说道: “好东西啊,估摸着能锻出把不错的剑,既然是季前辈介绍来的,就收你一百两吧。” 这句话听得祝无邀既期待,又心疼。 她恋恋不舍地从钱袋里掏出一把碎银,仔细数着,添上铜钱,也只有九十六两四钱三文。 祝无邀颇为不好意思,努力讲价道:“能便宜四两吗?” 那大汉看着这一把有零有整的银钱,嘴角一抽。 多少年没见过这般贫穷的修士了。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些怜悯,大发慈悲道:“行,东西放这吧,后天过来取。” 这家铁匠铺开得隐蔽,平常也就几个街坊会过来、打些不费力的凡铁,没什么生意,倒是能让祝无邀尽快收获新兵器。 祝无邀拿着重归于空扁的钱袋,充满期待地走出了铁匠铺。 回家路上,她看见了北玄城日益增多的乞丐。 突然有了种出门乞讨的冲动。 —————— 夜晚,铁匠铺。 “大牛啊,炼器一道你已经入门,但切忌急躁。” 白天那位肌肉虬扎的大汉,正在和昼伏夜出的师父学习,听了面前老者的嘱咐,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摆在两人面前的,正是祝无邀今天带来的那块儿地寒黑铁。 “今天,为师就用这块儿地寒黑铁,来教你何为打铁中的化劲。” 大牛满眼期待,贴心地递过来铁锤。 地寒黑铁被真火融烧,逐渐显出了神异,内里的寒气销融团聚,在本命真火的焚烧下负隅顽抗。 那老者赞了声:“好料!” 话音落下,他加大了火力,将其中寒意逼退至内收,至此,可以用来锻型。 夜色宁静,铁匠铺里传来叮里哐啷的打铁声,街坊被吵得睡不着,大喊一声:“有完没完啊!” 大牛赶紧出门,连连给邻居赔不是。 再回到铺子里时,那一把朴实古拙的大剑,已经快要被锻炼完成。 “大牛,仔细看!锻剑时要心神合一,抱守归真,仔细观察为师最后这几锤,它将彻底激发出地寒黑铁的寒力,让它威力剧增。” 大牛认真地点点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师父的动作。 只见师父每一锤,似乎都带动着全身的力量,敲击时与地寒黑铁隐隐共鸣,似乎有着独特的韵动。 这把古朴的大剑,开始缭绕着丝丝黑煞寒气。 真是便宜那小姑娘了。 九十六两银子,却换来师父亲自出手,使这地寒黑铁的威力发挥到了极限。 只见师傅这最后一锤下去—— 「哐!」 「当啷——」 剑尖……它断了…… 铁匠铺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锻造台上,那把断剑似乎格外宽容,它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说。
第28章 赠时十之九,还来七八成 铁匠铺里,师徒两人面面相觑。 “师父,这可咋整?”大牛看着断剑,忧心忡忡。 他的师父明显老道儿很多,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断裂处,“咦”了一声。 “这剑断得……似乎恰到好处,只要执剑者用法得当,寒力就会从断裂处倾泻而出。 “大牛,找你铸剑之人,可足够勇武?” 大牛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断裂处,总觉得师父在忽悠他,但还是老实地答道: “是个看起来没啥子力气的姑娘。” “嘿,你这小兔崽子,怎么不早说?”师父看着这把黑黝黝的古朴大剑,摇摇头道: “早知道我就锻造得轻巧点儿,那舞起来不仅利索、还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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