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夫妻二人此时的气氛有些凝固,萧广恒看了她半晌,钟氏端坐原位,面不改色。 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妻子一样,萧广恒看了她好几眼才开口:“还真是你做的。” “是我!” 钟氏一点儿不慌,甚至还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冲着他笑:“王爷怎么这个表情?快坐啊,我给王爷倒茶。” 萧广恒哪里肯坐,喝什么茶!马上火烧房子了还有功夫喝茶? 被她这副不知所谓的姿态气得不轻,颤抖着手指、指着她:“你竟还坐得住?” “我为何坐不住?”不就是杀人没得手、还惊动了大理寺么?她这不是在尽力扫尾了么? “再说不是有王爷您在么?” “你可知大理寺来所为何事?” “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敢放金嬷嬷出城?” 钟氏诧异:“王爷,大理寺抓不到主谋,又能如何?待风头过去,王爷去走动一番不就是了?” 萧广恒:“……” 天杀的蠢东西!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茶盏,狠狠地掼在地上,想给她一巴掌,终究还是没有忍心下手。 毕竟是爱了这么多年、费尽心机才娶回来的女人。 无力地叹了口气,萧广恒语气难掩疲惫:“你到底知不知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啊?” 还走动一番? 一天天只知道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妇人手段,去大理寺走动一番?他多大的脸面? 那是个从上到下都嘴硬头铁,连皇子都敢硬碰硬的地方!被他们咬上一口,不死也要脱层皮! 查一个金嬷嬷的藏身之地简直不要太容易! 到时候就任由金嬷嬷把主子攀扯出去么?还嫌苛待嫡子嫡女的名声不够臭大街? 深深看了一眼钟氏,萧广恒揉了揉眉心:“这件事你别插手了,我来处理,记住了,你跟这件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全然不知情!都是下人自作主张明白么?” “王爷……” 他这是要做什么?钟氏有些不安,怎么就说得这样吓人了?大理寺怎么了? “大理寺敢不给王爷您留几分颜面么?” 萧广恒听她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论,真是觉得头痛欲裂,从来都没发觉钟氏竟然愚蠢至此! 不敢再留在这里听她胡言乱语。 萧广恒转身就走,步履急促,他急着赶紧去找人处理掉金嬷嬷!这个人无论如何都留不得了,但愿金嬷嬷没有见势不妙自己躲起来。 那就麻烦了!!! …… 萧广恒对大理寺的判断半点儿都没错,他们的效率快极了。 刚把五个刺客带回大理寺,连个基础流程都没走,就分开审问了。 那些刺客都是刀口舔血的凶狠人物不假,是能抗住各种刑具的硬汉也不假,但要是指望他们硬气到、会心甘情愿地给其他人顶罪,那真是想多了。 都没用大理寺上什么太酷烈的刑具,才刚被堵上嘴甩了一顿盐水鞭子,就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经过、地点、人物、时间……事无巨细全部交代了。 没等人一句一句问,自己就开口全秃噜了个干干净净。 大理寺负责拷问的酷吏诧异,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配合的犯人。 五个刺客要是知道他心里的疑惑一定会气到骂娘!你倒是直接问啊!非堵上嘴打我们一顿鞭子才舒服是吧?你不打我们也会说啊!马德!晦气! 昨晚上兄弟几个被一个瘦弱的像个小鸡崽子似的姑娘、逮住一顿毒打就够憋屈了,没想到没有最憋屈,只有更憋屈! 得了口供,大理寺自是立刻带人去抓捕金嬷嬷。 叶永宁走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儿,有探子一直在暗中盯着王府呢,根据探子回复的消息。 此时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飞马出城、他们直奔王府郊外的农庄。 等他们到了那处农庄,果然找到了藏匿于此的金嬷嬷,但,她已经死了……悬梁自尽…… 尸体甚至还带着余温。 脚边儿留下了一封亲笔所书的认罪书,连墨迹都没干透。 大致的意思是,她厌恶前任王妃留下的孩子,自作主张想把他们除掉,结果事情败露,为了不给王府蒙羞,只能畏罪自尽。 领头的官兵看着这封认罪书,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吩咐人带上尸体回大理寺复命。 …… 兰因得到消息被请到大理寺的时候,面对的是一个面有愧色的叶大人。 叶永宁很惭愧,他已经尽可能快地去办这个案子了,竟然还是被人先一步杀人灭口,直接死无对证。 只能让幕后主使逍遥法外,他们大理寺总不能无凭无据的、就去审问一个皇家玉牒上的王妃吧? 萧兰因这孩子这么多年忍辱偷生,忽然雷霆一击、恐怕就是想要扳倒真凶? 结果还是未能成事。 这一下锋芒毕露、打草惊蛇,恐怕她以后在王府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 兰因怀里抱着乖巧的萧庭云,身边跟着墨兰,走进来时笑容依旧,就像是没有看见叶永宁那难看的脸色一样:“叶大人,是有什么结果了么?” 叶永宁转眼看了看她怀中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叹了口气,从袖子里取出了金嬷嬷的那份认罪书。 一言不发地递给她。
第10章 王府嫡女:铺路 兰因左手抱着个孩子,只能右手单手甩开那张纸,随意扫了一眼内容。 轻声问他:“死了?” “对,死了。”且仵作看过,确实是自尽无疑,那封信也的确是金嬷嬷亲笔所书。 点点头,兰因原地抱着弟弟笑开了,笑声清脆悦耳,眼睛笑得弯弯的、活像个偷了鸡的狐狸。 叶永宁:“……!!!” 叶永宁诧异、震惊、好奇……种种情绪交织,一瞬间觉得他好像还是没能看透这个小郡主。 死无对证了啊,真凶脱身了啊,她竟然在笑?还笑得那么开心? 可别是被气傻了吧? 兰因怎么会不开心呢?她一开始就没想着一下子就扳倒钟氏啊。 再说了钟氏够蠢,她那个爹可不蠢。 今日闹的这一场,不过是想要为自己接下来的动作铺路而已。 两次了,钟氏这两次对着姐弟俩下手,都被兰因干脆利落地反杀回去。 先是处理掉了宋奶娘这颗棋子,又逼死了她的左膀右臂金嬷嬷。 而且,这才刚刚开始啊,兰因后面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那夫妻俩呢,那才是真正的杀招。 她和萧兰因最大的不同就是,萧兰因遇事只会忍耐,坚信虎毒不食子,那么多年在王府带着弟弟苟且偷生、深居简出,外界就没几个人见过这姐弟俩。 最后才会死得无声无息、无人为其张目,存在感太低了啊! 兰因不会,她豁得出去,敢想敢做,捅破天又能如何? 可叹萧兰因致死才明白过来这个道理,想逃出去告御状,但太晚了、已经无力回天。 不过还是要多谢这位叶大人才行,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好官。 这么快就给查明白了,若不是萧广恒反应太快,说不定连钟氏的皮都能让他顺利扒下来一层。 想到这里,兰因放下怀里一直抱着的小豆丁,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云儿,给叶大人道谢。” 萧庭云懵懵懂懂地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姐姐:“阿姐,要谢什么?” “就谢叶大人替你主持公道。” 点点头,萧庭云迈着小短腿儿走到叶永宁面前,奶声奶气地开口:“谢谢叶大人,替我主持公道。”说完还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小郡王不用谢我,这都是本官该做的。” 叶永宁看着他心里就是一酸,他也是有儿有女的人,自家小孙子比眼前这个孩子还要大上一岁。 现在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跟他娘要吃的、要玩儿的,哪里会像萧庭云这样乖巧懂事。 这可是王爷的孩子啊,六岁了还这样瘦小,且穿得陈旧破烂。 天杀的齐王!不做人的玩意儿!赶明儿一定要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 嗯?不对啊!叶永宁总感觉自己刚才沉浸在愧疚的情绪里,好像下意识地忽略了什么,现在定睛再一看眼前这三个人…… 嘴角抽搐,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昨个儿郡主身上的衣衫虽然素净陈旧,但好歹没有补丁吧??? 他就说呢,怎么总觉得有种违和感!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穷苦人家孩子的装束,被郡主穿身上了? 这一个补丁又一个补丁的,寒碜谁呢? 当然是寒碜齐王府了啊!皇室血脉,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上街,打的是谁的脸?当然是齐王和齐王妃的脸,我的妈耶!小郡主要搞事情啊! 他举双手双脚赞成,就那对阴毒的夫妻,应该把他们的脸皮彻底扒下来才叫痛快呢! 一个想要害人性命,一个视自己的血脉如草芥。 呸!什么东西! 心里支持就好,咳、毕竟他还是大理寺的少卿,不好明面上太过偏向谁的,可叶永宁这好奇的心思止不住啊,试探着就问出口了。 “郡主啊,您这是?”眼神暗示了一下这三人的着装打扮。 郡主您有什么好主意说来本官听听啊,若有什么不妥,本官可以偷偷给点儿提示、帮您查缺补漏啊! 叶大人这好事儿的目光,兰因秒懂。 凡人看不出来,但兰因能看见他身上浅金色的功德金光,这样的人、说给他听听也没什么不可。 纵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但兰因还是把戏做全了,只见她苦闷地叹了一口气,拉过弟弟的小手牵着,整个人也局促起来:“大人有所不知。” “我们姐弟二人亲娘去得早,娘亲的嫁妆被、被钟母妃拿走至今没有归还。” “抱歉让大人您看了笑话,不是我们姐弟想要失礼,实在是……没有银钱买衣服穿。” “不但没有银钱买衣服,平时连吃食、都……都见不到油腥。” “我弟弟六岁了,可是您看他瘦的,我这当姐姐的怎么样都好,可是弟弟还在长身体,叫我怎么忍心。” “只能……” 叶永宁听到这里,是既气愤又好奇,气愤的是齐王府竟然真的如此苛待这两个孩子。 好奇则是,他观郡主神情,多半已经胸有成竹,打算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了。 快说啊,怎么搞啊!本官给你打配合都行啊! 兰因也没卖关子,长舒一口气,接上了上半句:“只能为弟弟去刀山火海闯上一遭了,不敢隐瞒大人,我想拼着自己一条命,去状告王府嫡母霸占我母亲的嫁妆!” 叶永宁:“……” 叶永宁:“!!!!!!” 郡主此计甚毒!一个王府主母被告到京兆府尹去,那可真是面子里子全没了,又是霸占前一位主母嫁妆的这种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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