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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被鲜血的味道浸满了，带着一股浓郁的铁锈腥气，肆意地弥漫在每一寸空间处。 顾小满淡然的看着眼前由她铸造的血腥画面，脚步坚定，一步一步，迈向了由尸骨堆砌的祭台。 祭台下方，静静地站着一个身着青衣的身影。 他抬眼望向顾小满，那眼神中，带着浓烈到近乎疯狂的狂热，仿佛顾小满是他心中至高无上的神明。 然而狂热的表象之下，却是无尽的恐惧在翻涌。 一个只花了三个月时间，就屠戮了当前人口30%，硬生生在混乱的世界之中重新建立起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规则。 这样一个独裁者，很难不让人感到畏惧。 尤其是，这人刚刚凭借着一己之力，屠戮了一整座城镇，只是因为这里存在着小股一直都没能被清除的无光组织成员。 比起这种可笑的原因，更真实的目的，是她需要更多生命去祭祀未知存在，以此来换取力量。 这种拿全世界人的性命，去供养自己的做法，如何能让人不心颤胆寒？ 青衣身影微微垂下眸子，避开了顾小满投注过来的视线。 像是生怕被那目光看穿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安，几乎收敛了身上的所有气息。 直至余光瞥见顾小满的衣角，青衣人这才跟在顾小满身后转身，迈上了尸骨堆砌的祭台。 行至一半，周围的气温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操控，骤然降低至冰点。 阴云彻底遮盖住了最后一片阳光，鹅毛般的大雪飞舞着飘落。 一道冰雪化作的身影裹挟着寒气，从街道另一边，一眨眼的功夫，冲向了祭台，步步直逼顾小满的后心。 顾小满只回头看了一眼，那道仿佛霜雪化作的身影，就全身都扭曲了起来，身体反向对折，从半空之中跌落到了地面上，绽放开了一片血花。 “既然已经是A级玩家，为什么并不去秩序之城，要来掺和我的闲事？” 顾小满站在由尸骨堆砌而成的祭台中央，垂眼扫视着地面上的雪女。 身体扭曲的女人快速恢复状态，脸上却褪去了所有血色，如同霜雪一般青白一片。 她仰头看向了站在尸骨高台上的顾小满。 “你这种行为，和过去杀死的那些恶徒又有什么区别？” “那又如何？你打不过我，也阻止不了我。” 顾小满只是略一停顿脚步，便再次转回身，朝着祭台的顶端走去，像是全然没将属于这个世界顶端战力的A级玩家放在眼里。 “为什么？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我以为你以铁血手段威慑其他玩家，是想重建秩……” “那不过是，你们这些从未见过我本来面目的人，对我的行为产生的臆想罢了。” “雪女，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已经走到这一步，靠嘴炮还能说服我吧？” 顾小满的气场裹挟着浓郁的血腥气荡开，压在了雪女的身周。 “趁我今天心情好，滚。” 就在这时，天边原本纷纷扬扬飞舞的鹅毛大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止住，骤然停了下来。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之中。 雪女深深的看了顾小满一眼，最终化作一片冰雪，消融在了天地之中。 青衣男人跟着顾小满走上了祭台顶端，在顾小满投过来的视线之中，颤声问， “您为什么不杀了她？” 顾小满抬起满是血腥的手掌，在天光投下来的阳光分界线处停下。 “如果这个时间线还能存在下去，留下一些让我不那么讨厌的人，总好过交到像我这样的疯子手里。” 高台之上，顾小满转头看向了那个被存放在罐子里，插满了各种仪器的女人头。 她距离诡异化只有一线之隔，时光却仿佛在她身上按下了定格键，将她永久性的凝结在了这样的状态之中。 “可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我们谁都不知道，时间线是否真的会被更改……” “就算改了，未来就真的会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吗？” 顾小满侧过头，她眼中并未流露出暴戾血腥的神色，只有一片平静默然。 “已经走到这一步，早就没有退路了。” “开始吧。” 小镇以顾小满的脚下为圆心，忽然腾起了刺目的红光。 才露出一角的太阳再次被乌云所笼罩。 浓郁的污染气息，顺着脚下一股股缠绕上顾小满的身体。 被浸泡在对面的人头身上浓郁的污染气息，则一点点消散。 顾小满的身体正在逐渐溃散，化作黑色的胶质粘稠的泥浆，散落在地面。 承载着她力量核心的一部分，被她硬生生从灵魂中剖出，凝结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盒子。 她脚下尸骨血肉堆砌的高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 从尸骨与残魂之中抽取的，属于残魂的力量本源化作技能、道具和属性点，纷纷涌入了悬浮在空中的黑色盒子之中，顾小满抬手，将几封信件与一颗闪着温和光线的团子从身上逼出，落进了盒子之中。 直至脚下的尸骨消失，手中漆黑方盒虚化。 青衣人这才脸色惨白的上前，将复活卡作用在了女人头的身上。 女人逐渐生长出四肢，睫毛颤动。 站在她对面的顾小满，则彻底失去了身体，只余下头颅还没有彻底完成转换。 青衣人的天赋，能够将没有完全诡异化的污染，通过天赋，转给另外一个人。 只是这种转换，需要双方自愿，且对受到转换的目标精神值要求极高。 能符合撑在闫清珏这种程度污染的人，只有顾小满。 她抬眼，看着乌云遮蔽下，天幕透出的日光。 “希望能见到时间线重启以后，活着的小姨。” 黑色方盒虚化后变成了一个漆黑的纹身，依附在了闫清珏新生的身体上。 顾小满在闫清珏睁开眼，看过来的第一时间，消耗掉了身上最后一枚道具卡：强制指令卡。 “使用你的天赋回到2024年11月27日，在中午12：30以后，在XX路和XX路交叉路口，等一个带着绿色头盔，头盔上有一朵黄色小花的外卖员，将黑匣子放进外卖员的身体里。” …… 晴空如洗的碧蓝天幕，顾盼兮在红绿灯路口处停车，抬手呼出一口哈气，搓了搓被冻的有些僵硬的手指。 她今天拿头盔的时候，才发现手套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偷走了。 顾盼兮有些僵硬的手指从车斗里掏出来了一个冰凉的三明治，这是她卖早餐剩下的存货。 趁着红绿灯还有一分多钟的时间，她往嘴里随便塞了几口，视线在倒数的红绿灯秒数上，大脑一片空白，眼神之中，透着浓浓的疲倦神色。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下，身体前倾，带着身下的电动车一起向前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X！？” 顾盼兮塞满食物的口中吐出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脏话，转过头，却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街道。 “？” 见鬼了。 她皱眉，视线左右转了一圈，确认周围空空如也，根本没人以后，眉头皱的更深了一点。 顾盼兮转过头，将三明治包好放在车斗里，抬眼，红灯结束，她一边迎着风快速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做出吞咽动作，一边提起了一些精神。 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倒霉事情，让顾盼兮大部分时候的状态，都处在如履薄冰之中。 也不知道刚刚是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自己。 别是惊悚游戏的诡异从领域里跑出来了吧？ 奇怪的脑补让顾盼兮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拐着小电动车，来到了送餐地址，一口气爬到五楼，之前迎风吃掉的那两口三明治让她有点岔气，加上剧烈运动，胃部传来了一阵阵抽疼。 顾盼兮呼出一口气，尽可能的忽视身体上的感受，抬手敲了敲房门。 “叩叩叩——” “你好，外卖。” “叩叩叩——” “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顾盼兮皱眉，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电话里传来一串盲音后挂断。 顾盼兮有些烦躁的一把摘下了盔头，她将外卖挂在了门把手上，低头选择了再次拨通单主的号码，却被一阵光线晃了眼睛。 顾盼兮挪了两步，走到了楼道处的窗前，向外面投去视线。 只见一道斑驳的光幕，出现在视野的不远处。 根据前段时间惊悚游戏降临，对全民强制科普的知识中，有新的领域要降临了。 斑驳的光幕晃花了顾盼兮的眼睛，她在原地愣怔了许久，忽然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动起来。 是降临领域没错！ 顾盼兮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道光幕，忽然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惑。 她没再去管挂在门把手上的外卖，两三步从五楼冲了下去，随手将头盔丢在电动车上，朝着光幕的方向，再次靠近了几步。 这几步她走的极慢极缓，却格外的稳。 一股疯狂的念头，从她看见光幕的一瞬间，充斥在了脑海之中。 ——只要从这里走进去，开一场直播，她就能凑够给小满看病的钱了。 只要成为玩家，获得天赋，通过副本，她从此就再也不用受办公室霸凌的鸟气。 只要成为玩家，她就能获得力量，提升自己，去查清楚父亲和姐姐姐夫死亡的真相。 只要成为玩家…… 耳畔好像有什么在蛊惑着她向前。 顾盼兮的脚步停留在了与光幕咫尺之遥的距离上。 她那双麻木中带着疲惫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表情和身体却僵硬到了极点，透露出了她此刻紧张的精神状态。 “要进去吗？” 她的思维在临门一脚时，有过一瞬的迟疑。 可比起死亡更为绝望的，就是当下压抑到极致的生活。 如果不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最后的一道羁绊牵绊着顾盼兮，她早就不想活了。 “就算死掉，只要在副本里坚持的久一点，直播打赏也能凑够小满的治疗费用，而且……国家对因为惊悚游戏造成的遗孤，有额外的政策补贴……” “无论我能否从惊悚游戏里出来，都不需要再重复这种麻木而令人绝望的人生了。” 顾盼兮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她感受到了强烈到无法拒绝的诱惑。 最后的理智让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我发现了一处降临副本，在……” 汇报完地址，手机被顾盼兮收起来，重新放进口袋。 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了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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