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处,江时九静静坐在轮椅上,双眼位置的血液红得刺眼。 可即便如此,他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唇角始终牵起淡淡的笑意。 在廖秋泽的印象中,江时九就总是这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可是此刻,他最讨厌的就是江时九的这份淡定。 不等廖秋泽开口,江时九率先问道:“阿秋,是你吗?” 这夸张的大口喘息声,让他不用眼睛都能认得出来。 廖秋泽脸色阴沉:“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剜眼,不疼吗? 叶三绮一秒回神,马上捧着小绿来到江时九面前:“老师,我来帮你治伤!” 江时九循声朝她笑笑:“麻烦你了。” 在小绿负责给江时九止血止痛的时候,廖秋泽忍不住脾气又大吼了一遍:“江时九,你到底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当初江时九只是打了个电话,跟廖秋泽说要去一个陌生的世界构建空瓶换酒的题目,廖秋泽也没多加在意,因为构建题目这件事本来就是老师一直在做的事情。 然而没想到,自那以后江时九就再无消息。 明明题库那边都已经将这道题纳入,可是江时九却迟迟没有从那个世界里出来。 更没想到再见面时,江时九会是以这副血淋淋的模样。 江时九是军校的学生,廖秋泽记得他曾经说过,军校的学生以后都是要保家卫国的,保家卫国的人身体一定是最重要的,他要维持着自己最好的状态。 课堂降临之后,这个梦虽然暂时搁浅了,但江时九早早就接受了这里的残酷,说越是艰难的时候,意识越不能垮,身体更不能垮。 然而现在,江时九引以为傲的身体被他自己折磨成了这幅样子。 廖秋泽:“你明明可以回去的,这个世界的死活根本于你无关啊!” 廖秋泽:“即便是影子去往了那边的校园,把那边搅得天翻地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那个校园早就该毁掉了!” 廖秋泽吼出了在场人的心声,那该死的吃人命的校园,彻底毁了才好。 江时九静默片刻,低头:“这一点我当然想过,不管不顾回到那边,让影子偷偷进入到那个校园,然后让祂们像瘟疫一样扩散……可是结果呢,最后承担后果的还不是只有老师和学生?” “而且阿秋,还有你在那边。”江时九苦笑了一声:“如果我回去,你应该就会是第一个生出影子的人。” 廖秋泽嘴唇动了动,瞬间就没了气焰。 江时九:“我好歹是你表哥,总不能挖个坑给你跳吧?” 廖秋泽:“……” 谈话间,江时九的眼睛上药完毕,眼睛缠上了一圈干净的纱布,谢过叶三绮后他接着道:“我答应姑姑照顾你,怎么可能牵连你陷入危险里?” 江时九:“而且影子的主要目的是替代我们,只要事情没有结束,我离开这片设定的范围时影子江时九就会重新出现,到时候他一定会吞噬我的。” 当初来到这个世界,江时九被这里村民们的“热情好客”所蒙蔽,在祭祀中构建了这道空瓶换酒的题目。 等到祭祀结束后,他却惊恐的发现,有一个自己从这场祭祀中悄悄“出生”了。 影子江时九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手边也有光屏,如果他猜得没错,影子可能也拥有他的行为重置技能。 唯一不同的是,影子江时九没有情感。 祂就像冷漠观察着这个世界的怪物,不知喜,不知悲,手段残忍,唯一的目标就是取代本体,然后将影子同类发扬光大。 祂将江时九暗杀在了返程的通道旁,想要取代江时九本体回到那个世界,然后像病毒一般将同类快速扩散。 江时九只能在这个世界设立锚点,将他死亡前的五秒钟作为开启行为重置的契机,重新回到了初来这个世界的时间点。 那个时间点是所有坏事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影子江时九也没有生成,一切都还来得及。 江时九选择留在这里,除了保护那边,他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他就具有不死之身,可以一遍遍进行行为重置,虽然每次都必须要死一次,但他确认还会展开新的一轮。 向生而死,便无可惧。 新的一轮便还会有新的希望。 …… 听完这些,廖秋泽莫名感觉腿软,手扶墙壁缓缓坐在地上。 在这里所有人都在祈求永生的时候,江时九却在这间昏暗的房间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他不知道这段时间江时九是怎么过来的,但如果是他,他会疯掉。 江时九无法注意到廖秋泽的表情,只是继续保持着情绪稳定道:“有办法将这里构建出一个黑暗的环境吗?” 接下来会是一段很重要谈话,最好还是要防止其他影子突然袭击过来。 “我来。”叶三绮捧着小绿起身来到了窗边。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绿藤将整个小卖部完全罩住,遮挡住了头顶上的太阳光,顷刻间便将屋内的一切陷入深不可测的黑暗。 从外面远远看来,这里就像一个由藤条构建的茧。 紧接着,骆途和龚越在外部开启了两道防御屏障。 这里好像变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人类基地,抵挡着外面的末日侵袭。 房间全部陷入黑暗后,几人手边的光屏便是视野中唯一的光,但只要他们不开启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光屏对他们来说暂时就还是安全的。 江时九:“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不知道要怎么杀死这些影子。” 这段时间,他曾经试过很多方法对付菜窖里的影子小安,但都没有找到能让祂消失的方法。 割喉这个行为只对人类有用,哪怕江时九狠下心用斧头劈砍开影子小安的头颅,祂的伤口也能很快就愈合如初。 影子小安依然面露得意的笑着,难怪老太太总是在叫祂怪物。 舒衍垂眸望向被钉在这里的影子男孩:“祂被钉住了?” 田南栀嗯了一声,此时与屏幕光芒争辉的只有她的这双眼睛。 舒衍略一思忖,抬手抛出数十条缎带,几乎没有空隙的刺入男孩的体内,紧接着一用力,男孩的身体就被切割成为了断面整齐的肉块儿。 然而影子男孩似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痛,分裂开来的嘴巴还在保持着上扬的微笑。 诡异极了。 一个完整的人被切割成了血腥的碎块,你还能从这些肉块儿中看出这个人淡定的笑容,简直连毛骨悚然都不足以形容现在的恐惧。 片刻后,影子男孩的头颅最先愈合,显露出鬼气森森的笑意:“蠢货们,都说了我们得到了永生,你是杀不死我们的。” 祂的身体碎块在慢慢融合,就像被分割开的流水慢慢又重新汇聚在一起,渐渐恢复成了一具完整的身体。 江时九沉默几秒,听着影子男孩重新恢复的得意笑声,叹了口气。 这次需要对付的东西,不是那些靠物理与魔法攻击就能解决的,必须要找到这些东西的弱点,才能使祂们一击毙命。 影子男孩哼哼两声:“别费劲了,还以为我们和你们这些短命鬼一样啊,我们就死不了!” 田南栀歪了下头,走去蹲在男孩的身边,拿着武器卡变化的刀手起刀落,仔细观察男孩愈合伤口的过程。 和她伤口愈合的过程不一样,男孩的身体切割开后内部就像一片黑色的水流,渐渐的,水流凝聚又快速融合。 而她的伤口愈合过程像是有许多细细密密的线条交织,然后慢慢累积成为血肉和皮肤。 至少能证明,田南栀特殊的不死体质是和这些影子不一样的。 田南栀将目光重新落在小男孩的打扮上。 男孩穿着一个长长的男士长袖T裇,感觉像是大人穿小的随便给他套上的那种,裤子也是有一定厚度的长度,整体给人的感觉是深秋才会有的打扮。 乍一眼看去虽没有特别什么奇怪的地方,但要是和这蝉鸣声声的盛夏搭配起来就非常怪异。 田南栀想起了第一轮陈依然他们的影子,穿着打扮也是和他们现在一模一样,所以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潜伏在他们身边。 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这些影子复制的只能是当时本体的穿着打扮? 以后再也不能更换的那种? 田南栀抬眸:“老师,你知不知道这里发生重大山体滑坡的具体时间?” 许久没有听见这个称呼,江时九反应了一下才回道:“差不多好像是十月底的时候。” 十月底,穿这样的长衣长裤就能解释得通了。 看来这些影子只能一直保持着本体当时那刻的样子。 田南栀看向男孩:“你们这些影子,长不大的对吧?” 影子男孩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发出了几声怪笑:“长不大又怎么样,你该不会想要同情我们吧?可怜的短命种们。” 此话一出,旁边的缄默的几人都不爽地啧了一声。 作为连续两次的受害者,龚越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这些影子:“要不试着用火烧?如果一场火解决不掉的东西,那就两场!非得弄死这些该死的影子不可!” “火没用的。”田南栀提醒他,“你忘了第一轮祭祀路上那些影子都离得火把很近吗?” 相反,这些影子看见火会很兴奋,因为这是可以在夜晚生成影子的条件。 叶三绮提出:“物理攻击不行,火没用,那用毒呢?小绿这里有很毒的草药的。” 小绿叉腰点点头。 江时九:“我用过毒性极强的农药,没有用。” 小安喝下去就跟喝了瓶矿泉水一般。 田南栀略一思忖,指尖在空气中游走轻点,指挥着浮动飘散的线条有规律的包裹住了影子男孩。 影子男孩感受到了全身的线条捆束:“干什么短命鬼,赶紧放开我!” 田南栀挑了下眉,影子男孩的反应坐实了祂可以感受到因果线,而一般可以参见因果线的人,不是因为拥有时间类的技能,就是因为祂们与因果线本身有关。 田南栀闭上眼睛进行回溯,试着将时间点定在影子男孩出生之前将它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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