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背后又响起田南栀的声音,他才微微偏过头。 田南栀没打算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结,想试着问个大的:“之前母虫说我的记忆是被造物主封印的,要怎么才能解开?” 不止是她,之前母虫透露出他们所有学生的记忆都是被封住的,她想知道恢复记忆的方法。 关于这件事,罗鹤月可以明确对田南栀说:“你选的这条路没有错,一直往前走,走到你之前失败的那个位置,记忆就能恢复。” 这是游戏的规则,她作为局外人不方便插手。 之前失败的那个位置?田南栀眨了下眼:“是那次和管理员的密谈?” 从秦柳的复述和游司留下的录像不难看出,熙最后失败的原因就是单独面见了管理员……在那里竟然可以解封她的记忆吗? 有个猜想让她心咯噔一下——熙就是因为解封了记忆才放弃了毁掉游戏的机会? 她看见了什么? 田南栀越来越觉得那份记忆会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也许不打开才是最好的结果。会不会是熙恢复记忆后,发现再往前方迈一步竟是万丈深渊,才会退而求其次的留在了这个游戏里? 究竟是多么可怕的真相,才会让熙悬崖勒马? 田南栀忽然想起了同学曲颖,那次在梦里对她说的那番话。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也许死后的世界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我并不是死了,而是回归了真实?” ——“你有没有想过,离真实世界越拉越远的,其实是你们?” 田南栀将这两句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罗鹤月,然后询问:“这会是这个游戏的弹出机制吗?学生在游戏里答题失败死亡,其实是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毕竟大家都在拼命的活着,没有人知道死后会发生什么。 田南栀每次在罗鹤月面前都像是一个来问诊的病人,因为罗鹤月神秘莫测看起来什么都知道,而且出诊费用高昂,她只能趁着大夫出来义诊,尽可能多的免费得到需要的信息。 估计罗鹤月也是发现了田南栀这点小心思,眯起眼睛看来:“想白嫖?” 田南栀一愣,干笑了两声,一副耍无赖的样子:“你可以随意挑选想要的东西等价交换,反正我现在只剩一颗脑袋了,你看着办呗。” “你也知道你只剩个脑袋了……”罗鹤月哼了一声,心说等价交换回来个脑袋她图什么,拿来能干嘛?当花瓶吗? 田南栀看见罗鹤月白了自己一眼,表露出无语。她觉得罗鹤月讲话怪有意思的,她们两个之前应该挺熟识的,所以罗鹤月时不时才会表现出朋友之间的那种不客气。 罗鹤月思考了一会儿,开口向她解释:“我没办法向你解释这个游戏的机制,因为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个醒……[真实]和[虚假]往往都是相对的。” “很早之前,你们将这个游戏世界列为虚假,将经历过的校园生活列为真实,这是因为你们拥有那份记忆,所以你们才能明确的知道这个游戏世界是假的。” 说着,罗鹤月吐了一口烟:“如果现在你不知道这份记忆是假的,那么熟悉的校园生活对于你们来说,它就是真实的。” 田南栀一愣,她大概能明白罗鹤月的意思,记忆具有欺骗性,世界也具有欺骗性。在不知道现在所处的世界为虚假时,它对于你来说就是真实的。 就比如时间接力赛的题目最初,每个人都被传送到了美好的正常生活中,是走是留全凭学生们的意愿。假如当时他们脑中没有任何关于答题的记忆,他们就根本不会怀疑那个世界是虚假的。 罗鹤月真的有种当老师的潜质,为了让几人清楚直观的理解,她还特意举了个例子。 “比如说一个因生病长期昏迷在床上的人,若他的大脑在昏迷中一直被注入车祸遇险的记忆,那么等他醒来看自己躺在床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车祸遇险,而不会怀疑自己只是因为生病躺在这里。” 记忆对于人类来说就是这么重要,承载着这个人所有的过去。 同理对于这些学生,他们被封印了真实的记忆,只记得脑中虚假的记忆片段,他们就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假的,因为缺失了对照,他们只会认为这份记忆就是真实的。 见田南栀沉默,罗鹤月又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要怎么确定生活的世界就是真实的?” 这就跟套娃一样,你发现现在的生活是虚假的,机缘巧合下你又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但你敢保证你走进的另一个世界就是真实的吗?也许这条路本就是无穷无尽的,你认为的真实其实全部都是虚假的。 或许这个宇宙早已没有了[真实],每个世界,每个维度都是[虚假]的。 …… 田南栀听得太阳穴突突跳,轻嗤一声。她在怀疑这份记忆之前,对记忆里的校园生活确实也是深信不疑的。 她是M大学的学生,大一的新生开学时还曾经遭遇了车祸,她和三个室友的校园生活轻松又和谐。 田南栀很难想象若是剥下来这层外壳,里面露出来的真实会是什么模样。 他们生活的世界、每个人的身份、甚至每个人之间的关系可能都有很大的差别。 当年熙会不会就是因为接受不了最真实的记忆,才选择了维持虚假?
第173章 返回校园 气氛再度因无解的问题而变得沉闷。 罗鹤月沉默了一会儿, 重新挑起话题,认真看向田南栀:“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存在自毁倾向?” 她的口吻异常严肃, 这就让田南栀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个问题。 田南栀陷入沉思, 自毁倾向……好像确实是有的。自从她知道自己死不了, 就总是会无意识以身体作为有力的武器。 课堂降临之前的事情她记不住了, 但在课堂答题中她有好几次都是靠这幅身体来作答的。 ——鸡兔同笼题目里,她为了毁掉对面的怪物, 肚子被掏了个大洞。 ——狂欢城的期中考试里, 她和舒衍战斗时也曾经被舒衍毁过身体。 ——这次在红星村, 她也任由鬼怪割了喉。 ——最后面对造物主, 她甚至被捏爆了身体只剩了一颗头颅。 “……” 田南栀皱了下眉, 她以为这种反应是正常的, 毕竟她知道自己不会死,疯狂一点也不会产生不好的后果, 可看罗鹤月的样子, 这好像就是不正常的。 的确,与正常的人类相比, 她所做的事情就是奇怪的。 可她本来就不是人类啊。 田南栀嗤笑一声:“我本来就是为了死亡而生的, 自毁倾向应该就是刻进我骨子里的吧?” 不仅是刻进了骨子里,说不定还融进了血肉里,甚至存在于她身体内的任意一颗细胞都带着自毁的倾向。 然后等到某天契机合适, 这具身体就像个炸弹, 嘭的一下让她完成自毁任务。 田南栀倚靠着沙发, 反应过于波澜不惊了, 罗鹤月可以确认田南栀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天将夕的身份告知她, 罗鹤月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罗鹤月只是想给她提个醒:“我知道这也许无法阻止你,因为这都是你无意识的选择……” 自毁对于熙来说,就跟吃饭要张嘴一样普通,这是全身的各个细胞都存在的指令,连大脑也包括在其中,所以她每次都会剑走偏锋,找到一条最危险的路径答题。 这甚至不是她能控制的,理智让她知道需要活下去,但身体的各个部位总是会朝着毁灭前进。 但罗鹤月还是希望田南栀能跟自己搏一搏:“如果你的这根因果线断掉,你应该知道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 跟她有关系的人,在乎她的人,都会被这根因果线扯痛心脏。 田南栀没有说话,这部分她考虑过,但没有这么透彻。不过这次她就切身的体验过了,与陈依然的因果线断掉的刹那,痛彻心扉。 “我知道了。”田南栀叹了口气,她无法立下承诺说一定能做到,这是她骨子里的东西,轻易改不了,只能说尽量。 这件事要说简单也简单,只要她活着,说困难也困难,就是让她活着。 田南栀隐约有种直觉,她之所以还继续活着,是因为还没有到身体自毁的最佳时刻,一旦时机到达,她可能无法抵抗这种与生俱来的倾向。 罗鹤月沉默片刻,磕磕烟枪站起身,今日的免费信息给得够多了,她准备回店铺了。她看向田南栀:“一起吧,你可以从狂欢城的那扇门回到校园。” 田南栀回神嗯了一声,刚一抬眼,就看见两只修长有力的手递了过来。 一边是白枫,一边是罗不夜,两人似乎都没想到能这么默契,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他们的手很像,骨节分明,手背隐约凸起些青筋,一左一右伸过来的时候,你会有种是同一人的即视感。 田南栀有些莫名其妙,她又不是那种行动不方便的人,从沙发上起身还要人扶,于是一个都没理,手撑沙发起身,擦着两人的指尖从中间走过。 白枫一愣,堪堪收回手,低垂下眼眸。从他见到田南栀到她离开,还不足一个小时,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像只耷拉尾巴和耳朵的小狐狸。 这时,田南栀似乎想到了什么,回眸,白枫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抬起头。白枫与最初的他相比鲜活了很多,你都可以在他眼中读出不舍的情绪。 田南栀指了指他的手腕:“不用一直摸,它在的。” 白枫无意识摩挲的动作滞住,尴尬的低笑了一声,眉眼弯得更深,像皎洁的月:“好。” 田南栀离开后,这抹笑容也没有收敛,浅浅的挂在他那清俊的面容上。 忽然,白枫感觉到了罗鹤月打量的视线,抬眸询问:“干嘛?” “刚才那句话不只是在提醒她,也是在提醒你。” 罗鹤月送了白枫一个大大的白眼,抱手道,“你要是不想难过,就不要跟具有自毁倾向的人离得太近。” 拥有自毁倾向的人常常与死亡共舞,到时候与她的因果线牵绊过深,可是会疼得厉害。 白枫沉默。 罗鹤月淡淡扫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转身踏入裂缝:“要是考虑好了我可以帮你断了这根线,而且随叫随到。” 房间一瞬褪去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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