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栩指了指自己的脸:“不好意思,我眼镜坏了,但我相信你可以。” “……你还真是数年如一日的废物。” “就算是废物,也替你坐镇了这么多年的信息院,你该知足。” 蜡烛转眼已燃烧得只剩下了四分之一。 此时沉寂的环境骤然发生变故,碎裂声连续不断地响起,随着未知的镜面被毁,两人身上又多了数道伤痕。 蜡烛的颜色统一成黑色,延迟收到规则的沈沧澜和祁陵那边,已经各自开始行动。 大家互为目标,这将是一场速度爆发的较量。 * * * * * * 在时空管理局当了多年同事,即使大家经常性相互看不顺眼,但最基本的熟悉度还是有的。 哪怕是祁陵,也完全能从那些混乱的镜面之中,准确辨认出程雪烈和乔栩的身体部位。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认不全另外两人,自己和沈沧澜还能认不出来吗? 所以当程雪烈和乔栩试图置他于死地的时候,他也在单枪匹马向对方进行爆发性的反击。 至于沈沧澜…… 沈沧澜懒得去分辨,根本不挑目标,除了自己,她简单粗暴砸碎了所有挡路的镜面。 尽量选择最短路线,算是她对祁陵最大限度的仁慈。 最后一面铜镜不晓得是被谁的金属甩棍砸碎,狂风大作,空间内刺耳的啸叫声犹如百鬼齐哭,所有的蜡烛瞬时熄灭。 无形的强大吸力,再度将漆黑铁门重重关闭。 …… …… 程雪烈睁开了眼睛。 在短暂适应了屋内光线后,他站起身来,发现这是一座四面都被刷成炭灰色的空旷房间,房间中央摆着一座圆桌,圆桌上是透明的骰盅。 房间整体昏暗,微弱光影只围绕在圆桌附近,其余地方都笼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圆台后面的祁陵。 无数因镜面破碎而造成的细小伤口,渗出的血迹几乎染透了祁陵的衣服,新伤叠旧伤,胸前包扎的纱布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的脖颈显出一道深深的淤紫勒痕,仔细看还会看出密集的血点,这是刚才白烛镜阵中带钩刺的藤蔓所致。 即使如此,当两人对视时,他也依旧冷漠挺直了脊背,高傲如同天山寒雪,气势丝毫没落下风。 程雪烈危险地眯起眼睛:“你看起来可真狼狈,像条丧家之犬。” 祁陵脸色一沉:“照照镜子,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沧澜呢?” “我还想问你。” 也就是说,他们仨现在都逃出来了,但沈沧澜仍然留在迷宫里。 怎么可能,只有她被困在了里面。 站在最后的乔栩神情微变,他下意识想要重新打开那扇铁门,但门早被无形的力量封住,他徒劳的努力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程雪烈回头看了一眼,他明显也有些动摇,可理智让他重归正题。 “没关系,这种小事沧澜不应该搞不定,我们要做的是在她进来之前速战速决,把多余的垃圾清除掉。” 所谓的垃圾,当然指的是祁陵。 他这么一说,乔栩当即和他站在了同一阵线,毕竟两人分歧归分歧,在想杀祁陵这件事上,多少是保持一致的。 “确实,如果现在不杀,待会儿沧澜来了,可就不好杀了。” “你以为沧澜真会在意叛徒的死活?”程雪烈冷笑,他举步逼近祁陵,“她无非是利用这家伙引我出现,那是我和她的事,与旁人无关。” 乔栩叹息一声:“你别忘了,从某种意义上讲,沧澜也是叛徒。” “那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这次开口的是祁陵,他正视着走来的程雪烈,没有后退半步,只斩钉截铁地重复着,“因为她从未背叛过谁,是你们背叛了她。” “我们之间的恩怨,你一个外人没有资格评判。”程雪烈眼底的杀意已经完全不加掩饰,“希望你能带着这样的觉悟去死。” “想让我死,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种本事。” 此言一出,只见虚影闪过,程雪烈转眼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越过圆台,出现在祁陵面前。 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他出招凌厉,徒手直取祁陵喉咙要害。 谁知祁陵的速度竟毫不逊色,居然敏捷闪开了这一招,并顺势擒拿,将其撞向身后墙壁。 当初沈沧澜问祁陵,他认为自己的速度能快到什么程度,祁陵的回答是比她差一点,比程雪烈强一点。 其实他还是保守了,明明在速度这方面,他的天赋异常惊人。 两人均带着要取对方性命的狠劲,这时不管谁上前掺和,恐怕都要被殃及池鱼,只有当炮灰的份儿。 乔栩在一旁观战,甚至感觉空气中的血腥味都浓了不少,可见这二位有多拼命。 按理说祁陵的状态早如强弩之末了,怎么坚持到现在,还能和程雪烈平分秋色?这小子究竟能把身体透支到什么程度? 他想,自己或许应该去帮程雪烈一把,稍微增加一下胜算。 不过再斟酌斟酌,还是算了,这是时空管理局最高战力的争斗,他没沈家兄妹的实力,没办法强行介入。 ……然而意外到来得远比他想象要快。 正当他往墙边走了两步,打算绕开战局退到更安全的地方时,忽听一声沉重闷响,回头发现程雪烈已经将祁陵按上了墙壁。 奇怪的是,祁陵似乎暂时性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觉得不对劲,赶紧凑了过去,见祁陵挨了程雪烈两拳之后依然没有还击,只脸色苍白地站在那,冷汗顺着额头一路流到脖颈,仿佛单是站着不倒下,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 他纳闷拦住了程雪烈:“诶,等一等。” 程雪烈也感觉蹊跷,毕竟刚才两人打得不相上下,祁陵完全没留情,怎么突然之间就表现得这么痛苦了? 他沉默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双手用力,猛地扯开了祁陵的外套。 正当他打算把祁陵胸前缠的纱布也直接撕掉时,忽有暗器当面袭来,他手疾眼快接住,定睛一看,是一件米白色的串珠,珠子质地冰凉坚硬,泛着幽幽的微光。 熟悉的身影毫无征兆从天而降,稳稳拦截在了他与祁陵中间。 是沈沧澜,她早就从孽镜地狱的密室出来了,此前一直躲在这间房间的梁上看热闹——还是踩着圆桌,借助那排装饰用的绳索吊上去的。 她当年飞檐走壁的功夫就是一绝,在荒山牢狱历练了这些年,更是轻轻松松。 两人仅仅只对视了一眼,连说半句话的时间都省略,当场如陨石相撞,凶狠缠斗在一起。 这是他们打招呼的方式,中途甚至把挡了路的乔栩给推飞了。 倒霉的乔栩:“……” 行吧,反正这俩人许久未见,必有一战,这都在预料之中,自己受到波及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朝墙角的祁陵投去一瞥。 这小子也不知烧了什么高香,真是命大,有沈沧澜护着,今天大概率又捡了一条命。 他走到祁陵身边,考虑到刚才的疑惑仍未解开,想着继续撕开祁陵的纱布,看看能否验证自己的猜测。 结果刚伸出手去,就被祁陵紧紧攥住了手腕。 祁陵仍闭着眼睛,像在极力压制某种疼痛,手上略显颤抖,力道却丝毫未减。 他将乔栩推开了一段距离:“滚。” 乔栩深吸一口气,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发怒,发怒也无济于事。 “你究竟在高傲什么?现在程雪烈都出现了,你以为你对沧澜的价值还有多少,她还愿意偏袒你多久?” “她怎么对我都无所谓。”祁陵沉声回答,“重要的是,即使她将来想要我的命,你也会死在我前面。” “你没资格评价我们的私人恩怨。”乔栩道,“我就问你一句,传闻能开启总局隐藏程序的五份灭神芯片,有两份就在局内,你是不是已经得到了其中一份?” 祁陵只保持沉默,看上去并没有理睬他的意思。 乔栩正准备追问下去,谁知此刻,沈沧澜和程雪烈的较量已经告一段落。 又或者是,沈沧澜单方面的不想再打了。 她脱离战局,闪身回到祁陵身边,并顺手给了乔栩一巴掌。 “滚开。”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莫名其妙挨了两次骂,还挨了打。 这一巴掌完全没收力,乔栩险些被扇个趔趄,半边脸红肿灼热,嘴里瞬间泛起浓重的血腥味。 他捂着脸,第一时间不是愤怒,而是看向不远处的程雪烈。 果然,程雪烈也没好到哪去,从额头到颈侧贯穿了一道长长的血印,明显是被沈沧澜那特意修剪过的指甲抓出来的——要不是躲避及时,估计这脸就得毁了。 哦,还好。 他当时想的是,一视同仁最好,要挨打一起挨打,谁也别想例外。 等沈沧海来了,估计会被打得更惨。 于是他决定开口说点什么,以缓解目前这过分尴尬的气氛。 “大家刚从镜中阵出来,都受伤了,不是最佳状态,也没必要互相消耗,我建议暂时休战。” 沈沧澜不耐烦瞥他一眼:“我俩不是都停手了吗?你很需要这些废话来提升存在感?” “……” OK,更尴尬了。 程雪烈抬手摸了一把自己脸上的伤口,他注视着指尖新鲜的血迹,有些出神。 “沧澜。”他说,“以前不管再怎么闹脾气,你都从不会动我的脸。” 沈沧澜可没打算煽情,她甚至还翻了个白眼:“以前觉得你挺帅,不忍心往你脸上揍,现在你都是老东西了,还讲究什么?” “……所以你留下祁陵,是图他年轻?” “怎么,不可以?”她很是纳闷,“我在荒山牢狱这六年,除了偶尔看见那些野人似的重犯,其余全是豺狼虎豹,我不无聊吗?如今找个年轻又好看的男人消遣时间,这不正常?” 程雪烈叹息一声:“你恨我,借此来报复我,对不对?” 沈沧澜一脸“你在说什么蠢话”的鄙夷之色,她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把手一伸。 “误拿了人家的东西要还,这道理你不懂?” 程雪烈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那串被她当作暗器的米白色珠子,此刻还戴在自己腕间。 是的,这是她的东西,他却习惯性就戴在了自己手上。 “抱歉。”他将珠子扔给她,又难免好奇,“这是什么首饰?” 要知道,她从不爱戴首饰。 沈沧澜说:“荒山牢狱里野狼的骨头,每一颗都是我亲自磨的。” “狼骨?” “对,先凑合戴着,等以后你们仨死了,我会用你们的骨头重新再磨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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