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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欢被周围的景色吸引了注意力，发觉自己来到了一片废墟之中，宛如战争时期遭受无妄之灾的普通小镇一样，而勉强保持完整的房屋只有寥寥数个。 过山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江楚欢逐渐能看清废墟之中尸体的残骸，甚至还有年龄很小、饿的脊骨嶙峋的孩子在吞食生肉。 只看了一眼，江楚欢就已经胃部痉挛毛骨悚然，她试图移开视线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往那边看去。 没一会，她听见自己压抑着声音道：“这里是游乐场没错吧？那外围是怎么回事？！” 江楚欢凝视着过山车的前半段，发现其余的乘客如同隐藏在了迷雾中一样，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他们两个人。 闵微林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周围，江楚欢怔然间看到男人气定神闲的侧脸：“这可不是什么幻象，这是当初发生过的真实事件，副本‘A-0’之内。” 他道：“你在探查都有哪些副本发生了异常对么？低级副本的异化速度更快一些，例如你之前经历过的那两个，而高级副本，唯一一个发生异变的就是A-0，这几个副本都有同样一个特征，都是在你作为玩家的时候，打通关了的。” 被他不带感情的眼神盯得恍然，江楚欢艰难地理解着他的意思：“你是说因为我，副本才变得不正常？” 江楚欢无法将自己的记忆和他们口中的自己串联在一起，她感觉此刻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始终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 闵微林道：“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并不是你的错。” 场景接着变换，背景依旧是一片荒凉无比的废墟，而然紧接着开始，时光像是倒流一样，倒落的房屋重新竖立了起来，而街道上逐渐出现了人影，小镇之中的行人跟江楚欢见过的任何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他们神色从容，与之后的惨状呈现出强烈的对比。 街上的小姑娘抱着花，周围的路人偶尔有停留的拿出钱币来交换，无人意识到在不久的将来，这片土地会发生一场灾难。 江楚欢将自己的情绪摘离了出来，移开了视线：“......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到底是总部的数据之树捏造出来的NPC而已，你想让我如何呢？” 闵微林摇了摇头：“这回你可就答错了，这里的人非但不是NPC，反而是跟你一样真是活着的人类，A-0是最早期的副本之一，由于数据之树的功能还不完善，所以选择了以现世作为投影——你还记得曾经在副本中得到过的复活道具吗？跟石之花那种虚拟的东西不一样，复活道具是能无视任何要求，直接让人重塑肉身，且不受任何规则限制的道具。” 江楚欢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闵微林从她深沉的眼睛中探查出了她的变化。 他微微一笑，没有停下来讲解：“可惜道具只是个半成品，虽然效果极大，但是作为使用者的你就必须代替来承担规则的反噬。” “A-0也一样，反噬会从你最先接触过的副本开始崩坏，即使你脱离了游戏也不会停止。” “一个城镇沦为了废墟，小欢在现世时，难道没有听过关于‘海城天灾’的报道吗？” 他的话拨开了江楚欢的相关记忆，将她隐藏在最低层的过往全部勾了出来。 江楚欢记起了当时轰动一时的新闻，海城从一个欣欣向荣的小城镇变为尸骸遍布的废墟，这之间仅仅只过去了一晚。 而海城则被世界隔离开了一样，被世人发现如此经历，则是在一个月后了。 这期间无数人身死，少数存活下来的不仅失去了住所，甚至还失去了最主要的食物和水源。 江楚欢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如同大多数人一样震惊，却不想这一切都跟这场游戏有关。 江楚欢单从这段话就打翻了自己之前的所有推断，她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那个道具，我用在了谁身上？” 闵微林的表情一时有些诧异了：“看你们那样亲密，我以为他至少会告诉你这一件事情。” “不是你那位男朋友还能有谁？” - 闵微林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过山车的座椅上只剩下了江楚欢一个人。 没了他的干扰，系统再次上线了：【检测到了未知的精神影响了系统的运作，是否需要解析源头并且移除？】 江楚欢的指节无意识动了动，她说了一句：“先不用管。” 她堪称是聚精会神地巡视着副本内的情况，尝试从不断变更的场景中找到她曾经来过这里的蛛丝马迹，可她待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越像是被蒙蔽了一样，没有发现小镇之内竟然已经有人将视线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冲她温柔地一笑，将手中的嫩黄色雏菊向前捧了捧：“姐姐，买一束花回去怎么样？” 江楚欢回过神来，已然脚踏实地地站在了小镇的路边，来来往往的声音真切了许多，鼻尖还能闻到花的香味。过山车已经消失不见了。 江楚欢全身的细胞都在跳动，不由后退了几步。 看来系统之前说过的有一定危险性，就是这个意思，江楚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疼痛感让她短时间保持了清醒，回到了过山车上。 “我该庆幸闵微林让我看到的是无害的副本么？”江楚欢无奈的喃喃了一句，如果是上来就会开局杀的副本，江楚欢刚刚深陷其中，还不一定能安全脱身。 “系统，我们回去吧。” 系统疑惑道：【还没有走到终点，提前退出是不能领取道具奖励的，确定不再留一会了吗？】 江楚欢摇了摇头：“不了，反正很快还能在回来。” 江楚欢对下个副本就是A-0有强烈的直觉，她知道闵微林口中的话或真或假，她不能全然相信，假如真如对方所说，她的献祭能让一切回复到最开始，‘舍一人而保全千万人’，这句话是真实的，扪心而论，江楚欢也不会去做。 固然人都是自私的，她的奉献精神有限，底线就是她自己的生命。 这样想着，江楚欢在脱离过山车项目的一瞬间，视线内捕捉到了一个望向窗外，满脸都是伤痕的少年。 隔着遥远的维度，在现实和过往交错之间，江楚欢恍若与他目光对视上了，只一下，让她仿佛被钉在原地，遍体生寒。 “感谢您乘坐本次列车，欢迎您下次光临——” 游乐场欢乐的广播音反复在耳边响了两声，江楚欢想控制着自己僵硬的身体起身，一片阴影却从头顶上笼罩了过来。 她抬头，看到了周越燃那张端正的俊脸，此时正挑着眉对她道：“道具时效到期？要回家？” 江楚欢：“......” 周越燃显然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他眯起眼睛，狐疑道：“这是双人座位没错吧，难道欢欢竟然有和空气一起坐过山车的闲情雅致？” 江楚欢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一把上前捧住了周越燃的脸，不由分说就往怀里按：“呜呜呜我刚刚竟然看到了你没了一只眼，跟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一样关在小黑屋，看来是我的错觉，你比谁都精神真的是太好了呜呜呜！” 说罢，江楚欢装模作样地摸了一把鳄鱼泪，在周越燃呆滞的眼神中摇了摇他：“你怎么了？肚子饿了？” 周越燃咬了咬牙：“你的比喻跟谁学的。” 得知江楚欢又被闵微林那人截胡后，他本来抑制不住的怒气顷刻间消散了，跟没碰过女孩子一样的小伙似的，抬起手想回抱，但又有点纠结的样子。 江楚欢替他做出了选择，她推开了他，自顾自的站起了身，泄气一样说：“我发现你说的没错，闵微林那人不愧是从基层混到了领导位子，确实不得不防，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她说完，看到男人的表情莫名有些失望。又重复了一句：“去餐厅吗？可以薅系统的羊毛，免费的。” 反正也避免不了即将开始的险境，江楚欢打算能快乐一天是一天，管他未来会不会暴露，直接顶着自己的脸出发了。
第86章 086 副本：海城秘闻 闵微林那人是什么目的，江楚欢觉得她算是弄清楚了。 先不论他是用哪里的渠道摇身一变变成了游戏的高管人员，但他本人确实是抱着维持游戏世界秩序的想法。假如江楚欢使用了复活道具后引发了一系列的副本变异问题，那么只要让变异的源头，江楚欢本人化成游戏内的养分，就可以从本质上解决。 站在闵微林或者任何人的角度，都会觉得这是一件异常划算的事情。 江楚欢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但她可没打算就这样什么都不做，走向被别人规定好的结局。 距离下一次强制性进入副本还剩三天的时间。 江楚欢近两天思虑过多，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又一次走神了，一旁的周越燃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半张侧脸。 乌黑的长发被简单束起，额头上散落的碎发衬托着她的皮肤比往日更加白皙，周越燃一半的身影挡住了光，表情有些沉寂。 闲聊似的，他问道：“欢欢，你之前在列车上都看到了什么？” 看似是过山车，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跟副本连接在了一起，只要有心控制，就能在其中看到任何副本的内部。闵微林也一起随性，那么他会让她看到了只有那一个了。 两人在广场的空闲处慢悠悠地走动着，江楚欢没有隐瞒：“你是指A-0吧，或者称为海城比较合适。” 江楚欢此刻的心情还算开朗：“看到了它的地图是一个小城镇，有卖花的姑娘，有青石板的小路。” 周越燃声音闷闷的：“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你在里面看到了我，对么？” 虽然不想承认，但江楚欢在离开过山车的前一刻，确实看到了一个长相酷似周越燃的少年，以至于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还会被过山车迷惑时，可还是控制不住地呆愣住了。 周越燃对她的过往了如指掌，但对方却很少说自己事情。根据这么多天的接触，江楚欢不是没有猜测过他的身份，例如周越燃的个性跟大部分人有一些微妙的差别，又例如他在某方面的思考方式完全偏离了正常人会去遵循的底线。 他重视的东西很少，少到那双眼里在有些时候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就如江楚欢在过山车上匆忙瞥见的少年的眼神一般。 这些往常在心里留下的疑惑现在全部浮现了上来，江楚欢试图不受闵微林的蒙蔽，但心凉地觉得，这次闵微林说的大概率是正确的。 他说——周越燃一开始才是NPC的那个人。 犹如任何游戏中都有的存在，单纯是一团数据块组成，在A-0这个百分之99都是活人的地方，为数不多的没有自我意识的NPC。 而江楚欢正是将宝贵的复活道具用在了他的身上，才能赋予了他意识和生命，成为一个真正活过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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