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七七瞳孔骤缩,苏甜的声音也带了点儿微颤的疑虑,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 “兜帽人是……” “尚星?!” 尚星眉稍微扬,单手将长发扎成了丸子头,冲尧七七勾了勾唇:“好久不见呀。” “七七。” * “所以你也是来追查傀儡师的?” “不然呢?”尚星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坐在保安室的转椅上打了两个转儿,“难道你们以为我就是傀儡师?” 她靠在椅背上瞥了一眼刚刚赶来的苏甜,轻哧一声:“这么快就找到我?是那个姓钱的帮的忙吧?小心我举报她市局局长以权谋私。” “我是警方认可的合作伙伴,傀儡师的案件现在也由警方接手。”苏甜居高临下盯着她,冷笑道,“你三番四次出现在案发现场,查你又怎么了?” 尚星翻了个白眼:“总比某些人强,查了半天还不是没头苍蝇到处乱撞。要不是跟着我,你们恐怕都找不到上个受害人吧?” 她说着,还冲苏甜比了个鄙视的手势,被苏甜一脚踹在转椅上,撞到监控器旁边。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尧七七缓缓后退一步,压低声音:“她俩为什么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事儿都能吵起来?” “磁场不合吧……”罗斯轻声回。 严军瑟瑟发抖,站在他俩中间:“我们要不要劝劝架?” “好主意。”尧七七和罗斯异口同声,双双后退一步,伸手,“请。” 严军:?我? 吵闹中,保安这才回过神来:“谁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完全动弹不了!我被下药了吗?你们说的傀儡师是怎么回事?是什么降头吗?” 罗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嫌弃:“很幽默。” “你说啥?还有你们!你们两个是凭空出现的!你以为我没看见吗?”保安抓狂,指着罗斯和尧七七尖叫道。 苏甜试图安慰:“请冷静下来!傀儡师不是针对你个人,而是……” “不是针对我?你说不是针对我就不是针对我?我知道了,肯定是我表叔家的老大媳妇,她就想让我给她安排进厂,我没同意,她怀恨在心!我这就……” 他歇斯底里的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翻直直倒下。罪魁祸首尚星吹了吹砸向他脖颈处的手刀,抬眼对上几人欲言又止的神情: “干嘛?” 苏甜嘴角抽搐指尖攥紧:“你迟早进局子。”
第302章 苏甜、尚星番外:傀儡师4 保安室灯火通明, 保安靠在墙角拉风箱似的扯呼,身上还被严军贴心地盖了一件大衣。 其余几人或坐或站靠在满屏的监视器前,将两边搜索到的信息互通, 这才发现傀儡师犯下的案件早已经超过五十起。 “现在所有软件和网站上都有防不胜防的广告, 如果有人告诉你一个软件能将所有广告清除, 谁不想拥有?” 尚星一面说着一面打开手机, 滑动各个网站的界面:“但是这个软件需要的权限极高,它为了能无死角清除广告, 势必会检索你软件里的信息。” “网购软件里的购买记录, 社交媒体里的点赞关注,导航软件里常去的定位,支付软件里的付款时间和商户, 全都一网打尽。” 苏甜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表面都是琐碎的小事,实际上却拼凑出了一个人的日常生活。” 只要获知一个人的全部日常规律, 就能顺其自然为之安排一个“意外”,一场无人怀疑的完美谋杀。 “没错。”尚星打了个响指,“而且你们应该注意到了, 这些人死亡时都恰好在玩手机。” 严军立马仰头:“对了,刚刚保安说他看手机时动弹不了。” 尚星应声:“我知道, 我一直看着呢。他在机器挂住钥匙的瞬间就动弹不得了,我就是想看看他求生的本能能不能冲开这个束缚, 事实证明不行。” 苏甜难以置信:“他差点死了!” “这不没死吗?哦您完全不在意是谁关了铡刀呢,不客气!” 尧七七横插在两人中间, 将她俩隔开:“所以说, 那个软件有能力让人在关键时刻定格, 从而迎接死亡。” “等等,有问题。”她眉心紧缩, 抓住了几人未曾注意过的盲点,“如果只是靠关键时刻将人定格来制造谋杀案,那么那五个非自然死亡的案件不就不成立了?” “你们别忘了,他们完全避开了意外发生的场景,却还是以意外出现的方式死去了!” 苏甜慢慢吸气:“也就是说,死亡时间是确定好的……” “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干涉死亡的进程才对。” 尚星也站起身来,缓缓回头:“保安……好像很久没有打呼噜了。” 几人齐刷刷回头,只见刚刚还靠在墙角的保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嘴角高高扬起,脸上僵住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其实这个保安根本没有表叔,也没有人求他要进场。”保安的笑容更加夸张,脸上挤出层层叠叠的褶子,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类能做出的表情了,“唬到你们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 他话音一顿,伸出手,一左一右扯住两边的嘴角,向外一拉,脸中间瞬间出现一条竖着的血线,从天灵盖一路垂直蔓延到领口,向下延伸。 随着他双手用力,血线逐渐撕扯开来,他的头如同初发的新芽绽开成两片,昏黄的黏液牵连着勾出丝,脑浆顺着沟壑往外涌,糊在他变成四瓣的嘴上。 他被整个儿从中切开了,正如经过履带传送到铡刀下的牛一样。 严军的尖叫声将保安室震得发颤,苏甜一把将他拦在身后,手伸进口袋,紧紧攥着口袋里的一支钢笔:“傀儡师?” “傀儡师?啊对,这是你们给我起的名字,还怪好听的嘞。”保安脑袋一偏,脑子掉出来半拉,勾着那骇人的笑容看向尧七七手中的枪:“别白费力气,你知道的,你杀不死我,这只是一具已死的躯壳。” “我只是实在是想亲眼看看,能把我追到这个地步的,都是些什么人。” “现在看到了,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我废了很大力气将你们汇聚在这里,为此不惜提前这个保安和刚刚那个家庭主妇的死期……希望你们喜欢我送上的大礼。”他说完嘿嘿一笑,“单押,skr。” 不等几人反应,保安的尸体轰然倒地,血液和粘液涌出,臭味顷刻间灌满了整间保安室。 “它走了!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还能上尸体的身?它刚刚说的大礼是什么意思?它是故意把我们几个引到这里来的吗?”严军吓得魂不附体,一面哆嗦着一面急促问。 苏甜立刻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监控。只见工厂大门敞开,一排排衣着不同的人麻木地鱼贯而入,逐个进入操作间,将刚刚被工人们关闭的机器重新启动。 她登时头皮发麻,傀儡师可以禁锢人的行动,也可以控制人的行动?! “草!他们爬上履带了!他们要送死!”尚星双拳猛然一砸,踹开身下的转椅就往外冲。 “光关闭电闸是不行的,我们必须知道傀儡师究竟是怎么杀人的。”苏甜冷静下来,锐利的眼神扫过尧七七和罗斯,“罗斯可以深度尸检对吗?保安的尸体交给你。” “严军,你给钱局长打电话告知状况,去厂门口迎接警方。” “七七……” 尧七七当即接话:“我和尚星一起,关闭电闸后我会试着将他们的手机夺走,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清醒。” 苏甜点头:“保持联络。” 目送着尧七七和严军前后离开,苏甜双手撑在桌上,仔细观察监控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那些人手里都拿着手机,有的是下班回家的打工人,有的是放学的学生,还有吃饭吃到一半系着围裙的情侣。 他们的眼睛死死焊在手机上,脚步整齐划一,连呼吸的频率都保持一致。 能做到如此高度的控制,一定有什么媒介……究竟是什么呢…… * 尚星余光扫到追上来的尧七七,并未减速:“工厂的总电闸在地下室,有专门的钥匙,强行破开的话有触电风险。想必你应该有□□吧?” “有。”尧七七应声。 “傀儡师神出鬼没,要是真对上,你有胜算吗?” “有。” “不告而别这么多年,你有想起过我吗?” 尧七七下意识张嘴,喉头一哽,看向身侧一同飞奔的红发女人。 尚星笑起来,仍然肆意,只是眼神中多了很多当年没有的东西。 “苏甜完全把你忘了,还有那个当了市局局长的钱焕娣,她现在改名叫钱铄银了,你知道吗?” “温煦风也对你毫无印象,夏青岚完全没听过你这号人,你们班那些同学再也不提起你,如果不是我和符尘还记得,我们都要以为你只是一场幻觉。” “但我知道你不是,我和符尘知道。秦子姗当年莫名其妙退学复读,考上了医学院,我和符尘去校门口堵她,才知道你回来过。” 地下室的门锁着,尚星飞起一脚将其踹开,全然不顾响起的警报声,侧身闯入。 她透过飞扬的红发看向尧七七: “她告诉我了偷面女的事情,于是我想如果我来调查这些怪物,终有一日会和你相见。” 尧七七沉默地听着,走到总电闸的电箱前,掏出口袋里的□□。 钥匙在接触到锁孔的瞬间发生形变,如蛇一样钻进去,扭动成了适配的样子。 “我一查就是十几年,遇到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有真的怪物,但更多都是人为。我学了格斗术,在国外当过飞贼,被通缉过,几十次死里逃生。” “这十几年像是过了几辈子,可你一次都没出现过。” 尧七七心脏抽疼,捏着钥匙的手一紧,咔嚓一声,门开了。 几十道小电闸被她依次关闭,在清冷的地下室里发出咔哒咔哒的回声。 “我都要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却出现了。” “我已经三十二岁,而你完全没变化,还是十八岁的样子。” “对你而言,上一次见面后,才过去多久?” “还不足以想起我,不足以回来见我一面是吗?” 尧七七沉沉扳下总闸,整栋楼陷入黑暗,原本就阴暗的地下室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有。” “什么?” 尧七七抬头,眼神穿过黑暗,盯住不远处的轮廓:“我说,我有想你。” “这个任务不是必须我来的。只是注意到你和苏甜这个时间段都在这个城市,所以想趁任务结束后看看你们。” “而且说真的,就你那顾前不顾后的逃亡路,真的完全没留意过是谁在你身后帮你躲避追杀吗?以及,通缉令不会自己凭空撤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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