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力士一直带着他们往楼下走。 夏音隐隐猜到, 通道很可能就在她和谈思远停留的最后一站——负1层。 不过那时候是在副本里, 电梯可运行, 眼下现实中的医院早荒废, 电梯停运, 他们该怎么下去? 门诊部大楼没有通往负一层的楼梯。 据说当初这么设计的是因为担心病人走错路, 导致误入停尸间。 为避免吓到病人导致扯皮, 最后大楼直接把入口改在一百多米远的位置。 夏音正琢磨着,要不要给怪物外形的亚力士套层皮, 免得引起外面人关注,谁知走到一楼后,亚力士轻轻打个响指,她和阿萨斯瞬间坠入负一层。 见夏音奇怪地看向他,亚力士摸摸鼻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忘记跟你说了,我觉醒了穿墙术~” 怪物居然能觉醒技能?夏音更感到好奇。 不过她还没开口,阿萨斯先一步询问:“在什么情况下觉醒的?” 亚力士挠挠头:“好几个月前,救我一名朋友时突然出现的。” “朋友?” “嗯,阿音你也认识,明子医生。”亚力士压低声音解释,“当时你和谈思远已经通过14号房离开污染域,我想着工作已经结束,就准备乘电梯回一楼。” “谁知道电梯突然停止运行了,我联系电梯负责人,对方识破了我暗中帮你们的想法,想让我死在其他怪物嘴里。” “关键时刻,是明子医生突然下来带走了我。” “你没问对方为什么要救你?”阿萨斯突然插嘴。 亚力士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问了啊,可明子医生不告诉我,还让我别多打听,我哪敢继续缠着问?” “嗯,那继续。” 一场对话俨然变成了审讯,亚力士总觉得对方对他态度怪怪的,但看在夏音面子上,不好多说啥,于是继续往下讲。 “后来明子医生带我回到了域中,我以为安全了,结果她刚送走我,转头我就听到医院传来打斗声。” “我暗道不好,别是明子医生因为救我而受到牵连,所以赶紧跑了回去。” “确实有人袭击了明子,一共三个家伙,看不清脸,整个身体都黑乎乎的,明子一开始还能抵抗,后面就慢慢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我在旁边干着急,实在不知道怎么帮忙,只好手边捡到什么扔什么。” “别说,我准头还可以,桌椅板凳玻璃瓶,全都砸中。” “就是可惜对他们伤害不大,只能为明子争取到一点点逃脱的机会。” “再后来明子还是被他们抓住,我眼见其中一个家伙要下手,心里着急啊,想也没想地直接冲了上去!” “我当时就一个念头,宁愿我有事,也不能让救我的明子出事!” “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空间和时间流动变慢,所有人的动作都放慢了一百倍,我能清楚地看见那家伙正在对明子医生下手,我一把推开他,然后捞过来明子,接着往旁边半透明的墙一钻,哎嘿,我和明子居然穿墙到隔壁房间了!” 回想起觉醒的经历,亚力士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巴拉巴拉说完后,他看向银发青年,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但令他失望的是,面前人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而轻轻扬了下嘴角,用三个字进行总结:“挺有趣。” 亚力士:??? 我说了这么多,你特么就这点反应? 但他敢怒不敢言。 因为不知道为啥,每当看着银发青年的金瞳,他都油然生出一股敬畏感。 算了算了,就当给大家讲个故事炫耀一把好了,如是告诉自己,亚力士很快心无负担地在前面带起路。 夏音是个谨慎的人。 她知道人类形态下的阿萨斯很少言语,更很少对除了她以外的别的事物感兴趣。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对一件事感到好奇。 说明亚力士觉醒技能一事很可能还有别的含义。 她故意撇过去脑袋,看了阿萨斯一眼。 后者会意,朝她轻轻颔首:“以后我会为您解释。” “这就是通道。”站在14号停尸间门前,亚力士指着虚掩的门说,“我要推开了啊,你们做好准备。” 说完往两边推开金属门,一道强光乍现,晃得夏音瞬间失去视野。 几秒后,模模糊糊的场景出现在眼中,耳边不断传来撕拉撕拉的切割声。 夏音定睛,看清楚了她在哪儿——人皮工厂。 血红色的墙壁,朱红色的地面,尸体垂挂,人皮切割……流水线上的工人麻木地操作着,活像一只只僵尸。 亚力士领着他俩,快速走在面前。 “跟我来,我知道出口在哪儿。”
第164章 对亚力士来说, 这不是他第一次溜出人皮工厂。 犹如泥鳅一般,他一头扎进流水线旁的员工通道,带着夏音和阿萨斯, 从一个侧门迅速闪出去。 夏音曾预设过,亚力士所生活的世界会是什么样。 会血流成河?还是会哀嚎遍野? 就像华国的十八层地狱一样, 等级森严, 层层审核, 不把进来者抽筋剥皮绝不放人。 然而当真正见到, 夏音才发现原来域跟他们生活的场景并没什么两样。 如果非要说哪里不同,大概就是头顶密布的阴云, 以及围绕在城市周围的浓雾。 除此之外,整个域正常得仿佛就是人类城市。 “您很惊讶?” 注意到她的微表情,阿萨斯偏头询问。 夏音:“嗯, 稍微有一点。” 阿萨斯笑了笑:“其实域就是一座城市,只不过城市里没有阳光。” 亚力士走在前面, 闻声回头:“但很快我们就能迎来光明啦!” “为什么?”夏音看着他。 亚力士挠挠头:“……就……明子医生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还有域中居民,最近我老是听见他们这么讨论。” ——唰拉! 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到他脸上。 亚力士对上阿萨斯无声的眼神,心坎儿猛地一抖, 当即收住嘴, 不敢再往下说。 奇了个怪了, 对方是人类, 他怎么无端害怕起对方来? 摇摇头, 亚力士很快将这事抛到脑后。 “你们暂时住明子医生那儿吧, 她和秋夜、老乔可以匀出多余的房间。” 夏音:“那你住哪儿?” 没记错的话, 亚力士属于游民,游民在域里是没有编制的, 更没有固定住所。 “害,我住哪儿都成,四海为家!” 被问到自己的情况,亚力士回答得满不在乎。 阿萨斯盯着他,忽然出声:“不用麻烦那什么明子医生,我们有地方住,环境还不错,你要过去看看吗?” 等!等等等!! 亚力士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你一个人类,几分钟前才刚来域,哪儿来的固定住所?” 他不知道阿萨斯守护者的身份。 考虑到这个身份特殊,夏音怕说出来吓到他,于是也故意没提,只道:“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亚力士喉头哽了哽。 他怎么觉得……这里面有诈啊……? 但他还是选择跟上。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住脚步:“等一等,这条路通往的是群殿啊……” 群殿,每一个域民都知道这个地方。 域的继承者和守护者所在的宫殿,曾经盛极一时、热闹蓬勃。 然而在恶魔降临后,宫殿被毁,守护者们也不知踪迹,繁盛且高大的宫殿建筑,就这么在岁月中渐渐湮没,成为一堆废墟。 不过,域民仍旧盼望着继承者和守护者的归来。 几乎每天,亚力士都能看到,虔诚的域民带着丰硕的阿卡玫果实,向着废墟朝拜。 到达废墟脚下,他们会剥去阿卡玫果实的外皮,留下最鲜艳的果肉。 天上的巫兹鸟看到,会鸣叫着飞下来叼走。 巫兹鸟是群殿神鸟,也是域民最后的寄托。 在他们看来,只有巫兹鸟吃得饱饱的,它们才能将走失的继承者呼唤回来。 每每听说这些,亚力士心中觉得好笑。 “要是巫兹鸟真有传递消息这个作用,继承者早就归位了。” 可几百年过去,不连继承者的影儿都没见着么? 这说明什么? 说明选错了路,走得再努力也是白费! 情不自禁间,亚力士把心里话给嘀咕出来。 糟糕,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有些惊慌地看了看俩人。 “没、没事,你们继续带路……” 管这银发青年要把他带到哪儿,反正这里是他的地盘,他还能怕一个人类不成? 心中有了底气,他大摇大摆地跟上。 不多时,群殿一角逐渐在视野中显现。 亚力士渐渐张大嘴。 不是吧,他俩要住群殿?! 会被域民群殴的! 不行,他要制止他们! 想着便垮了个大步,欲要拦住夏音两人,然而不等他出手拦人,银发青年突然脚底生风,从地上飘起来。 脱离地心引力的事,亚力士在某些拥有特殊技能的域民身上不是没见过,可问题是! 这家伙不是人类吗?人类为什么可以飞?! 惊讶地瞪大眼,放大的瞳孔中倒映出银发青年展开的白色双翼,一根银色权杖随之出现在他手中。 银杖的顶端镶着一弯银月,锐利,闪着寒光。 只一眼,亚力士便认出了这把武器。 ——冷月! 守护者阿萨斯的惯用武器! 也是几百年前与恶魔大战时释放出巨大威力的顶级银杖! 卧槽,这家伙是守护者?!! 那、那被他带领了一路的夏音是……? 继承者?!! 大脑刹那间宕机,亚力士呆呆伫立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165章 其实夏音并不知道自己是继承者, 但通过亚力士那张大到快能塞下灯泡的嘴不难看出,她的背后还有另一重身份。 只是这身份……阿萨斯从未跟她提起过。 目光平静地看向上空,白色羽翼的主人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恭敬。 “伟大的域之继承人, 吾等欢迎您回归。” 亚力士:!!! 我擦,真的是继承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等级碾压, 又或者是域民与生俱来对继承者的信仰, 这一刻, 在听见守护者阿萨斯的介绍后, 他双膝忍不住一软,噗通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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