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茵蒂斯作为被神偏爱的下一任祭司,她的力量隐藏在无害的外表之下,但从不曾忽视过相关的锻炼,她本就是能够征服海潮的人鱼。 一击之后,珠白人鱼与大祭司拉远了距离,双方隔着海水对视,即使都没有显露攻击形态,但气氛十足的剑拔弩张。 “赛诺在的时候,你装得还挺像模像样,茵蒂斯。” 大祭司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看起来对茵蒂斯刚才的反击意料之中。 “愿意接受惩罚?嗯?让你去巡逻卫队委屈你了?” 珠白人鱼微微扬着下巴,浅金色的眼里满是挑衅:“如果不是您的优柔寡断,我们早就用风暴让那些叛徒知道教训了,伽勒蒂斯。” 茵蒂斯,伽勒蒂斯,相同的后缀,在人鱼语中,代表着祭司的身份。 在杀死茜茜、获得了茵蒂斯的记忆后,陆语哝最庆幸的就是在发现身上的异化状态后没有先去找大祭司。 因为“茵蒂斯”这位自年少时就被神明看中、被选为大祭司继任者的“蒂塔城的小珍珠”……在民众面前和在她的前任大祭司面前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性格。 大祭司,需要保持神明沟通者的形象,但茵蒂斯天性就不是什么温和可爱的人鱼,她是富有野性与野心的掠食者。 而巡逻卫队众人以为的、茵蒂斯被大祭司惩罚来做的巡逻工作,甚至其实是茵蒂斯本人对大祭司表达不满的自发举措之一。历代大祭司与继任者,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尊重与传承的师徒关系。 ——同样都是受蒂塔之主喜爱的人鱼,不过只是相差了年龄与资历而已,凭什么你就要压我一头?凭什么就你能和神明沟通? 当然,在民众面前,为了维持神明温和可亲的形象,无论是大祭司还是继任者都不会撕破那层表象。 毕竟,他们都是如此爱戴他们的神明。 也因此,对于海民十三年前的背叛,以及伽勒蒂斯的不作为,茵蒂斯是有极大的不满与怨气的。 这种不满,在海民近期越来越频繁的召唤之下,达到了巅峰。 ——这才有了茵蒂斯响应召唤又被伽勒蒂斯强行拽回、以至于她愤而自请进入巡逻队的事。 但,之前的矛盾是一回事,现在发现他们的同族居然也成了堕落种,那就是足够让茵蒂斯放下立场针对的另一件事了。 “不论是海民的古怪召唤,还是茜茜变成堕落种,都是需要向神明请示的大事,伽勒蒂斯,你究竟在犹豫什么?堕落种——到底是什么?” 珠白人鱼的眼底满是凶意,她能够因为对神明的尊重忍下对伽勒蒂斯的不满,但当同族受到可怕的影响并死在她的手上后,茵蒂斯的忍耐终于达到了极限。 她就像一根绷得极紧的弓弦,如果得不到一个满意的 答复,就会将淬毒的箭矢射向大祭司的胸膛。 在茵蒂斯的逼问之下,墨色人鱼发出一声叹息。 人鱼,即便是一声普通的叹息,都是一段人类喉骨无法发出的复杂音波。 作为同族,茵蒂斯按理能够轻易辨别出对方声音中所包含的情绪——可偏偏这一声,复杂到她难以辨析。 “我们都以为,堕落种出现在三年前。” 伽勒蒂斯的语气并不像平时那样刻薄而挑衅,当他这样缓缓陈述一段秘幸时,茵蒂斯也勉强能够维持平和的态度,认真聆听对方的话语。 “但事实上,堕落种诞生于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海民的大祭司死去,海民失去了继任者,无尽的浓雾笼罩了陆地,蒂塔一分为二,海嗣与海民老死不相往来…… 而在这一系列大事之下,还要再加上一件——堕落种的出现。 十三年前,伽勒蒂斯是新上任的大祭司,茵蒂斯是年少而颇得神明喜爱的继任者。 在发现第一例堕落种时,茵蒂斯还被拘在火山里练习祭祀之歌。 伽勒蒂斯与当时的卫队长——那时候的卫队长还不是赛诺——一同发现并杀死了堕落种。 对于人鱼来说,杀死一只堕落种和与杀死一条鲨鱼没什么差别。 虽然没什么危险性,但堕落种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奇怪到让伽勒蒂斯感到莫名不安。 随后伽勒蒂斯试图与神明沟通,但却并没有得到蒂塔之主的回应。 那时候,人鱼族的祭祀月已经结束了有一段时间,神明也并不是每次都会回应信徒,再加上后续再没有堕落种出现,伽勒蒂斯便搁置了这件事,没有继续打扰神明。 随后的生活就和人鱼族的年年岁岁一样: 没有了和海民的交易,海面上又都是浓雾不能看见太阳月亮,人鱼的生活变得无聊起来——但反正他们的生活一直都很无聊,于是就这样继续过下去,捕猎一下鲜美弹牙的金枪鱼,偶尔逗逗虎鲸,再偶尔骂骂不懂事的海民。 茵蒂斯是条十足“表里不一”的人鱼,伽勒蒂斯终于体会到了自己上一任大祭司带自己的痛苦。 于是,在隔年的祭祀月里,伽勒蒂斯决定好好和神明谴责一下茵蒂斯的任性。 但那一年,伽勒蒂斯依旧没能得到神明的回应。 大潮汐轮转的海潮之巅,立于距离天空最近之处的伽勒蒂斯,低头看着浓雾之下的、无法看清的族人们,素来强韧的心脏头一次感到“恐惧”。 随后是,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 第十三年。 神明抛弃了蒂塔。
第92章 人鱼坠落之地(十) 浓雾之城。 回到破旧屋子、收回人偶道具的海盗和游隼自然也刷出了支线任务“海娜的召唤”,她们同样对这个支线的奖励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游隼经历的副本比海盗少些,自然问道:“这个‘一朵普通的花’真的是普普通通的花吗?” 海盗倒是有过类似的经验:“系统不会在这种描述上和我们玩文字游戏,这类奖励不能带出副本,但一定和主线任务相关,所以这个支线任务不能避开,我们需要保证刚刚那个小崽子真的能完成召唤。” 少年海娜的身上被她留下了标记道具,可以实时跟踪并窃听,再加上有游隼的海鸟配合,足以做到全方位的监控。 而在这样的隐蔽的监控下,只见: 在两位外来者离开后,少年海娜默默在海滩上坐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一脸垂头丧气地往城内走去。 他走得非常小心,甚至还借着建筑与浓雾的遮掩躲避其他海民,像是偷溜在外怕被抓包一样……令两个观察他的玩家心生狐疑。 既然支线任务的关键在海娜身上,那他必定与主线任务有关。 海娜熟练地沿着一条歪七扭八的路线奔走。 少年没有穿鞋,轻盈地拐过一个个岔口与台阶,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僻。 因为浓雾,游隼的纹章能力被削弱得有些严重,所以画面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的,海盗放的窃听道具倒是还比较清晰。 眼看着海娜就要进入一个屋子了…… 一只苍白干瘪、遍布鱼鳞纹样、瘦得出奇又大力得出奇的手突然伸出来,狠狠拽住了海娜的胳膊。 游隼难得地骂了句脏话。 当胳膊的主人——一个干瘪高瘦的海民露面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思考要如何救下海娜这个关键NPC了。 “你怎么跑出来了……嘶……孩子?” 那四肢奇瘦的苍白海民力气似乎异常地大,他拖拽着海娜的样子就像提溜着一只小鸡仔,而发出的温和诡异的声线就像是嘶嘶的毒蛇。 海娜似乎是习惯了的样子,对着抓住他的海民并不惧怕。 游隼不确定这孩子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与其他海民在外貌上的不同。 又或者他是真的有点傻乎乎,像感受不到危机的小雀,看不懂海民眼中的打量与恶意。 甚至还开口道:“我、我只是有点饿了。” ……多么傻乎乎又没有说服力的借口啊。 游隼和海盗一声叹息,已经做好了要操控鸟类袭击海民、让海娜有时间逃跑的准备——但浓雾干扰了她的操控,如果必要的话还得派出海盗的纹章,岩浆之蛇。 那高瘦海民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球在干瘪皱缩的眼皮下咕噜噜打转。 但让人跌破眼镜的是,片刻之后,他竟然露出一个古怪而满足的笑容:“饿了啊……饿了好、饿了好……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就是要多吃一点才 好。” 他将海娜扯进了自己屋里——他就住在这附近。 海民屋里东西不多,但有一个黑黢黢的大水缸,高瘦海民把少年按在屋里唯一的桌椅旁,然后就伸手去水缸里,捞出一条湿漉漉、像是死掉一样不动不跳的灰色海鱼。 接下来是一系列令洁癖者……不……令正常人类感到反胃的操作。 通过海鸟的眼睛共享的画面断断续续。 只见那海民用刀将海鱼砍成三段,没有清理内脏也没有拆解骨头,任由腥味极重的鱼血和胆汁在肉粉色的鱼肉切面上流淌。 听了游隼描述的海盗都沉默了:……这***的是人吃的玩意儿? 海娜微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停顿得有些久。 那海民又用那种诡异温柔的语调重复了一遍:“鱼可是好东西……嘶……吃啊。” 海娜这才动了,他傻呆呆地抬起头,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一样,“噢”了一声。 海风又带来一阵浓雾,游隼眼中的画面彻底黑暗了。 只剩监听道具中传来的咀嚼声,啪嗒、啪嗒…… 啪嗒。 …… 轰——! 碎裂的火山岩稀里哗啦地掉落进岩浆里。 珠白与墨色鱼尾在炙热的水流之中撞击,掠食者之间的缠斗几乎在火山之中引发了涡旋——但也只是几乎。 人鱼是能够操控风暴与海浪的种族,但即使是盛怒的茵蒂斯,也没有在攻击伽勒蒂斯的时候用上这种手段、惊扰整个蒂塔城。因为仅剩的理智勉强将她从“伽勒蒂斯欺骗了蒂塔城十三年”的愤怒中压制,让她不至于将祭司之间的对峙摆在所有人鱼面前。 伽勒蒂斯是理亏的一方,在茵蒂斯盛怒的袭击中,他的躲闪频率远高于还击。 但之前已经说过,雌性人鱼有着优于雄性人鱼的灵活。 在鲛纱被茵蒂斯的利爪撕裂时,伽勒蒂斯的第一反应是侧身遮掩住裂口,而这古怪的举动自然引起了茵蒂斯的注意,她毫不留情地亮出尖利的指尖,步步紧逼。 “你又在隐瞒什么?伽勒蒂斯!” 层层的鲛纱像雪片落下,墨色人鱼像是终于忍无可忍,抓住茵蒂斯的胳膊,亲手将他遮掩的隐秘暴露在海水之中—— 他的上半身,已经有了腐烂的迹象。 就像之前被抬出去的、茜茜尸骸一样,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他确实在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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