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游客知道他们是真的在考虑出去,也不隐瞒:“我帮你们把当时出去探路队伍的人找过来的吧。” 出去代表着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他们能带头出去,就说明剩下酒店的人也有机会闯一把。 所以聊到这方面的事情,这几个游客比谁都积极,一窝蜂涌去楼梯口。 正巧楼梯口也上来了个人。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捧着一个大袋子上楼的动作比较急,差点没刹住车撞到人。 “这是怎么了?” “饶夏!”有人喊她,“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找你呢!今天新来了几个外面过来的人,说是在考虑从钟楼闯出去。你们那天尝试的时候遇到了什么,能再说说吗?” 这个叫饶夏的梳着一个马尾,个子很高,看上去干净利落。闻言,她抬眸往向走廊,目光停在林若几人的房间边上:“你们就是今天新来的人吗?” 她绕开人群来到走廊上,声音还有点兴奋:“我听说了,正找你们呢。你们打算出去?” 捧上来的袋子被随意贴墙一放,饶夏冲身后的游客打了声招呼,紧接着凑到林若几人面前:“我也要出去。有什么想法,一起讨论一下呗?” . 听阳酒店的双人房间空间极大。沙发、茶几、电脑桌样样都有。温从瑶推着几张椅子摆到一起,又把宣传册子上的听阳街景点路线图往桌上一摊。 没有电,房间里光线很暗。 饶夏开了手机的电筒,弯腰凑到茶几边上,把路线图打亮:“我和酒店里几个人试着闯了几次,每次才靠近钟楼就被发现了。偏偏钟楼横在路口,要是想去听阳街的正门,只能从硬着头皮走。” 试了一次又一次,已经对失败习以为常了。饶夏揉着脑袋,郁闷问:“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林若没看地图,回想了一遍之前游客的话:“听他们说,守着钟楼的那家伙对钟声敏感,这个是真的吗?” “确实是这样。”饶夏说,“我们最后一次试的时候,是决定武力闯出去的。拿了酒店大半有攻击性的东西,想用来防身。只不过被发现的太早了,只能一股脑乱扔想试试能不能砸到它。” 结果没打到,反而碰巧砸到了青铜古钟。 他们拿的东西都不算太沉,扔得又毫无章法,打到钟也没撞出太大声响。 在雾里甚至称得上是细微。 没想到镇守的那家伙听到声音就停止了攻击。 “它好像对钟声挺感兴趣的,比对人类感兴趣多了。我们几个那才趁机捡回一条命。”饶夏说起这个,情绪又有些低落,“原本想闯出去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就我一个情况还好。所以后来,大家也都没再尝试了。” 她低着头:“不过我还是想出去。本来暑假到涣城是来参加医学实习的,家里人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走之前嘱咐了一大堆,现在估计都担心死了。” 林若靠在沙发上,看着这位姑娘逐渐消沉,身体前倾指着宣传册:“那正好,机会来了。” 她三两句把自己的想法说完。 “敲钟?”纵使是尝试了很多次的饶夏都觉得有些离谱,“不行不行,这个太难了。要想弄出足以让那家伙对我们失去兴趣的钟声,单靠扔东西肯定做不到。” 一定得有人专门上钟楼把青铜钟敲响。 然而一般人,来不及靠近钟楼就会被发现了。 “试一下而已。”林若不置可否。 他们几人是有认真在分析可能性,却不敢对饶夏把话说太死。 “我们可以找一条相对隐秘的路险靠近。” 饶夏也是个果断的性子,没犹豫太久,深吸一口气:“那就试试。” 反正失败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 她拿了支笔,坐在地毯上,圈出几条酒店到钟楼的路线:“按我之前的经验,这几条路太明显,不能走。” 说完,她又花了一条加粗的线,弯弯绕绕了好大一圈延到钟楼:“这一条,是目前试下来,最不容易被发现的。” “好,那就走这一条。”林若指尖顺了一圈路线,尝试着把方向记下。她路感实在是差得可以,盯了一分钟也没能完全记住。 “余子默的车虽然毁得差不多了,但还能开,也刚好坐得下。”林若放弃记路线,开始考虑别的风险,“我们有五个人……” 说到人数,林若声音微微一顿。 片刻,她偏过头:“郁沉,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郁沉闻言一愣。 之前的问题? ——这次一起走吗? 他一只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似乎有一瞬间的出神,片刻才敲着扶椅,扯了一个笑:“我觉得我需要替自己澄清一下。” 林若拖着调子“嗯”了一声,不疾不徐等待下文。 “首先,我不排斥集体行动。”郁沉想了想,说,“之前在月亮城,我就问过那的人有没有要跟着离开的。” 余子默眼镜差点掉了,疯狂摇头:“确实有,不过那时哪有人敢跟着走啊,大雾漫天的,谁知道出去是不是送命。” 郁沉:“……” 他沉默半响,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接话。 之前那个“首先”大概真的是临时扯出来的理由,现在连编个“其次”出来都有点费劲。 林若有些好笑,索性默认他是答应了,这才把宣传册摊回茶几:“我们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就走。” 现在留下的唯一问题的是,怎么敲钟。 . 这个问题短时间内讨论不出答案,除去饶夏以外,即便是之前车上睡了一觉的温从瑶都已经累得不行。 林若只觉得自己强压下去的困意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好不容易有个能安心休息的地方,她这回睡觉总算是没被打断。他们是中午到的听阳酒店,等到睡醒已经是晚上了。 林若抱着被子懵了一阵,勉强想起之前游客还拿了吃的上来,起身拎着袋子想去找剩下的人分了。 温从瑶醒得比林若早一点,怕吵到她休息,站在走廊跟余子默聊天。 房门隔音效果很好,林若推开门见到他俩还愣了一下,把吃的往他们手里一丢,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郁沉呢?” “刚出门,拿了宣传册的地图说是要去确认个事情,顺便提前看看情况。”温从瑶说,“我们本来想跟着一起的,他说不用担心,我们就没多拦。” 毕竟郁沉的实力她和余子默心里都清楚。 “出门?”长时间没休息,一觉醒来,林若的声音还有点哑。她半眯着眼,觉得自己可能还没完全睡醒,又重问了一遍:“出酒店,去街上?” 见走廊上两人点头,林若揉了揉眉心,四下扫了一圈:“多的宣传册呢?我也出去一趟。”
第18章 广告 郁沉其实才刚离开没多久,甚至还没来得及走出酒店的大门。 林若捎上宣传册追下去时,刚好看到他靠在玻璃门边上,微微垂着头打量路线。白雾中微弱的光在他身侧投下一道好看的浅影。 她目光从影子移到路线图,又移到郁沉的袖口,在抬头的时候,发现郁沉已经收了图纸,抬眼望过来。 “怎么了?” 林若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尖,后知后觉自己并没有什么出门的理由。 没有什么要确认的事,也不负责探路,只是在刚刚的某一瞬间,下意识就跟着一起下来了。 “没什么,下来逛逛。”林若扯了个随意得不能再随意的理由,明知顾问,“你要出去?” 郁沉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宣传册上,笑了一下:“我以为你是知道了才下来的。” “或许吧。”林若丝毫没有一点被戳穿的尴尬,索性抓上听阳酒店的正大门,稍稍推开一条缝。 外面的白雾带着水汽,一瞬间涌进来。 郁沉没想到她敢在这个时候出去,挑了一下眉:“我跟你那俩朋友提起的时候,他们可是觉得疯了才现在往外闯。” 他倒是还挺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够疯,打一开始就没打算叫上人一起。 没想到下一秒就见林若把门推得更开了,无所谓说:“没事。” 她把宣传册带地图的那一面折好收起,率先出了门。 “走吧,一起疯。” 直到林若全全踏入雾中,郁沉安静一秒,跟了上去。 . 可见度只有几米的情况下,只能看到酒店台阶下短短的一截路。 听阳街是古街,两侧都是石板路,长得还一模一样。 至少在林若眼里一模一样。 她面无表情地在路边站了几秒,回头淡定问:“你要去哪?” 听着声音,还像是对位置方向了如指掌。 “得先去一趟前面碰上你们的地方,对公交车站那个广告牌稍微有点在意。” 郁沉拎着路线图下台阶,在路口停顿片刻:“我们之前好像是左边来的?” 林若:“……” 她果断忽略了这个问题,揪住了前一个重点:“广告牌?” “说不上来,还没完全看清内容。”郁沉凭记忆选了个方向,三两步下了青石板路,顺着之前来的路返回。 “前面本来想靠近看看的,结果先遇上了你们。” 他原本只是顺手,想不到碰见了熟人。后面聊着聊着,自然也把广告牌的事情给忘了。 但是刚刚闲下来想了想,觉得果然还是得回去一趟。 石板路上漫着浅浅的水汽,有些潮湿粘人。但是顺着青石板,倒是很好找到原来碰面的地方。 那处公交车站的座椅上都积了一层露水,触碰时水滴连成线落在地上。 广告牌是长方形的,很大一块,足足有两米多宽。 这个点已经是晚上,黑暗中浅浅泛着光,但上面的字还不够清晰。 按照酒店人员的说法,听阳街上除了守着钟楼的那位,其他地方还算安全。四周安静出奇,林若开了手电,随口找话题:“离开听阳街之后,打算怎么走?” “出城吗?”郁沉应了一声,借着微弱的手电光,指尖顺着广告牌上的字一寸一寸挪过去,“听阳街出去转几个弯就是市中心,要去海上高速的话刚好一路往北……还挺顺路。” 能在大多数人选择等待救援的情况下组出一支出城的小队还挺难得。林若曲着手臂支在公交站的柱子上,正想开口说点什么。 不料郁沉的动作先顿住了。 “不对。”他罕见地蹙了下眉,扫广告牌的动作顿住,过了好片刻才说,“……可能也不太顺。” 林若愣了一下,把手电筒的光调亮,凑到广告牌边上。 “上面写了什么?”她半蹲下来,读着底下的小句,“巡回马戏表演,定于六月底来涣城,进行为期半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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