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监管者对自己严肃地说:“16号,你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死在终极里,你看看你周围的人,他们多努力地在向蓝衣靠近,跟你同一批的人都做得比你好,再看看你。你迟早要被淘汰的。” 16号本来对此没什么感觉,但是监督者又道:“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我们所有人都会像你每天面对的那些尸体一样死去,你到时候不会责怪自己不够努力么?” 16号沉默地不说话了。 他明明对自己的生死没什么感觉,但是很怕看到别人的死亡。说实话,尽管他的工作做得很顺手,但是一直业绩不佳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 17号见有监管者走过来了,遂不再开口,而是戴上手套,看向自己身边的操作台。 按下绿色按钮,固定在高处的巨大器械发出细微的响声,阀门打开,运输带开始转动,带着一具ᴶˢᴳ庞大的像药丸一样的银色胶囊,缓缓放下,放在了17号面前。 咔嚓,四边的金属爪扣紧了胶囊边缘,接着胶囊缓缓打开。 里面冒出大量的冷气,17号挥舞了两下胳膊拍散了冷气,胶囊里显露出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影。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躺在胶囊里,紧闭着双眼。 在冰冷的胶囊仓内,她只是一具尸体,鼻尖没有呼吸,胸膛也没有起伏。 17号把戴着手套的右手手掌按在尸体的胸口往上一点的位置,低头哀悼,“愿我们终归于同处。” 死亡的同胞,不会再睁眼的尸体,这一切都给所有面对这一场景的人一种无言的紧迫感。 有同类之死的哀悼,也有自己也可能躺在这里的压力。 17号再次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活着。 做完祷告,她从操作台旁边拿起一把手术刀,冷静地剖开女人的脑袋。 这刀是从太阳穴开始,往上滑动,直到另外一侧的太阳穴。 这种操作看似复杂,实则不需要任何医学基础,只需要简单的培训也能上手,因为就算下刀不稳,也不会有病人人抱怨。 刀很锋利,轻易就化开皮层,17号剥落下女人的头皮,里面灰蒙蒙一片,只有一团血色的肉质一样的东西。 它只有半个拳头那般大小,伸着好几根细长的血管扎在脑袋的内部,但是并不会动,似乎也跟着这具人体死去了。 今天运气不错,17号面无表情地想,自己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麻木且冷血了。 17号一手抓住这团血色肉块,另一手用刀切断所有的血管,然后把肉块扔进旁边透明的器皿中。 器皿自动合上了盖子,发出低低的轰鸣,就像是个老旧的洗衣机一般,肉块旋转着被带走,送向了器皿连接的长长的封闭导管中。 17号顺着导管的方向看向天花板,又在错综复杂的管道和机械中丢失了这条导管的去向。 这样一块儿小小的肉团,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看到。 而这都是她同胞的心血。现在他们死了,但是他们的心血会留下来,顺着管道去往该去的地方,继续滋润和维持这片净土。 17号拿起有手指头那么长的针还有白线,笨拙地穿好,开始给女人缝合脑袋。 针脚之歪,针缝之大,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辣眼睛。 但是还好没有人看见,也无人在意。 17号合上了胶囊仓,按下按钮,送走了这个胶囊。 下一个一模一样的胶囊仓已经滑落在她眼前。 这一次打开看到的是一个男人。他也紧闭着双眼,没有呼吸。 熟练地做完祷告之后,17号打开了他的脑子,里面灰蒙蒙一片,什么也没有。 应该是结晶还没有生成。 17号对此并不意外,实际上很大一部分人的脑子切开了都是这样,嗯,包括自己。 她联想到了早上的探脑仪监测到的自己脑袋里的图像。那也是一片灰色。 可能是早上那不明液体起了作用,一旦开始想东想西,17号的手速就放慢了,直到停止,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个绿衣监管者路过,拍了下她的肩膀。 17号这才回过神,对上了监管者警告的眼神,连忙低头继续。 监管者这才离开,她悄无声息地喘了口气。 好累,这一天天的。 打住,不能再胡思乱想。 17号拿起针线,开始缝合男人的头皮,在最后缝得只剩下一个小口子的时候,她又拿起操作台上的一个略粗的喷水头,对着空荡荡的脑子就开始注水。 直到水开始溢出,她才停了下来,把最后一点口子合上。 男人的脑袋就像个硬邦邦的注水的气球,还由于17号拙劣的缝合手法,不时的有水从缝合处渗了出来。 17号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起,又在他的胶囊外侧贴上一个白色的长条贴纸,然后再合上了盖子。 这贴纸意味着什么,所有被开脑的尸体又送去了哪里? 17号都不知道。 他们不应该问不需要知道的问题,他们只需要知道番潼木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才能建设起来,而他们也只能在番潼木里才能暂且保住性命。 疲惫的一天就在这样的开脑关脑中结束了。 响铃响起,17号拖着沉重的身体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她余光看见16号还没合上的盖子,里面的人头上的缝线又密又整齐。 啊,可恶,这人怎么能做的这么好,17号撇了撇嘴。 拖着劳累的身体去吃完食堂,走在路上,黑夜早已降临,路两边都有着广播在不断重复早上的那段话。 “愿每人都能理解,我们不是个体…最终也将归于同处。” “愿每人都能理解,我们不是个体…最终也将归于同处。” 16号也默不作声地听着,每次干完活大家都累得要死,没有力气聊天也是正常。 17号也管不了他,她快速冲回了家,简单洗漱后一头扎在了自己的床上。 而屋外的黑幕静沉沉的,没有月亮和星星,也没有一丝光亮。 —— 陆艾醒来,只觉得脑袋一阵沉重。 她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才刚下飞机,距离出梦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了。 在英格西,整个展馆的人一起陷入了昏迷长达一个多星期,就在娄明知等人还在和英格西官方进行交涉试图带走他们的时候,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醒来了。 醒来的人声称自己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满是线条的梦境。 沉睡事件就这样被轻松解决,娄明知只能归功于何医生和陆艾经验丰富,效率极高上。 当然,陆艾等三人也一起醒来,山河当时想逃跑,但是被一直看守的王屏立刻抓住叫了保安。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在上一个梦泡里,陆艾还有山河变成了线条,他们好几天都不能适应用手拿筷子吃饭,用脚走路。 因为他们的认知思维里还残存着做线条时候的思维模式。 这也使得山河一时间没能及时逃跑,被白箱抓住。 很快,娄明知就带着他们三个飞回了国内首都瑞兔,而山河则是被立刻关押进了研究所。 在把他交付给司法机关之前,白箱得先敲开他的嘴,因为很明显他知道的有关出梦者的事情,比普通入梦者都多得多。 而陆艾得知了千千也在瑞兔养伤,因而打算先在瑞兔停留一段时间,毕竟她不仅关心自己的朋友,也很在意远东行动的结果。 而今天,她按照计划,打算先去趟总部,再去千千的病房。
第124章 124愿我们不分彼此,终归于同处3 国内首都,瑞兔,白箱总部,某个小型会议室。 其实大佬们早就开完会讨论过很多次了,如今,只是向陆艾和何安解释一下目前讨论的结果。 王屏整理了下眼前的资料,对着陆艾开口,“我们整合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基本可以确认的是有一部分出梦者掌握了在现实世界中能把人瞬间拉入自己的梦泡的能力。” 陆艾微微点头。 “这种人其实很少。”董怀之在旁边插话,是的,没错,这场小的会议他也来了,除了他,在坐的白箱的人就只有娄明知还有王屏。 王屏继续道:“按照我们掌握的情况来说,出梦者分为三类。” “第一类,半出梦者,出梦未满一年。这一类和普通的入梦者没有区别。” “第二类,出梦满一年,但是还没有这种能力,这一类人,以容老为代表,他们出梦满一年后,一旦在现实中得知自己晚上可能还在梦里,就会发生自爆。” 陆艾联想到那个记忆犹新的新年,再次点了点头。 董怀之微微抬手,“我们倾向于这一类人被梦泡侵蚀,但是没有完全侵蚀得彻底,就是身体已经发生一定的异样,然而心里上毫无察觉,一旦被点醒,身体上的行为和心理想法不符合,无法融洽,就会自爆。” “那第三类呢?” “第三类就是已经完全被侵蚀,从思想到行为,都认为自己是站在梦泡那一边。从而才能在现实里使用超能力。” 提到这个词,董怀之讽刺地勾了下嘴角。 王屏低头看了眼资料,“这种侵蚀应该是个漫长的过程,像容老出梦十年,也没有被完全侵蚀,因此在英格西自爆的那个画家,其实可以算是个意外。” 陆艾听懂了,简单来说侵蚀分为两部,从身体,到心理。 身体的侵蚀一年就能完成,而心理的侵蚀本应该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但是也因人而异。 可能出梦者会不自觉地做出诡异的事情,然而他主观上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 比如说容老临死前那个诡异的笑容,比如说杜华云在信里写道总觉得看镜子里的自己很陌生。 再比如画家的画风突然大变,然后慢慢在画里出现了线条。 何安道:“我听说那个画家自ᴶˢᴳ己也自爆了。” “对,”解释这个的是娄明知,“鉴于容老长达十年的侵蚀期,包括我们在远东找到了一个印度出梦者的尸体,也找到了他的资料,他出梦了长达七年。由此可见,一年就变成第三类是很少见的。” “他的能力也不稳定,他只能被迫自爆才能拖所有人入梦。”董怀之下了结论。 陆艾眨了眨眼睛,“他还是冲着我来的?因为唐无青?” 众人陷入了沉默。 唐无青这个人,由于不再是华国的国籍,英格西不肯放人,因此这次没能带回国内。 不过唐无青给他们留下了联系方式,承诺有什么事都会配合。 在做的各位也知道唐无青的特殊,毕竟陆艾和何安的英格西行动,还是董怀之批的。 董怀之丢出了一份新的资料,“从山河的嘴里问出来的,他之所以锁定陆艾,也是因为陆艾第一次和容老见面的时候,容老想杀陆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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