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小型狗的尸体。 狗尸没有完全腐烂,森森獠牙表露在已经呈棕褐色的皮毛下。 狗尸出现的那一刻,湿重的腐气直冲鼻间。 “这是什么?”有疑惑的警员下车来查看,猛然见到这具狗尸,脸庞皱起。 “亚伯.亚的狮子狗。”沈鸣月淡淡答道。 土堆里的怨气全部来自于狗的肚腹处。 沈鸣月想到地下室碗里的那块人肉。 也许这只狗替他的主人消化了不少尸体。 沈鸣月让警员拿了一个半透明的特殊裹尸袋。 用裹尸袋封好狗尸。 重新坐上车,杜趁椿对着沈鸣月欲言又止。 沈鸣月瞥他:“怎么?” 杜趁椿喉结滚动一下,绿眼睛里散发出迷人的光彩:“沈博士,您真是个......”他本想像对待以往女伴一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宝贝二字。 可看看沈鸣月暗红骑装、英姿飒爽的模样,他忽然咽下所有暧昧轻佻的话。 发动警车,他轻声佩服道:“沈博士,您的出现将是全L市罪犯的噩梦。” 沈鸣月闻言收回目光,淡笑不语。 * 亚伯.亚正在机械重复着手下的动作。 粗硬的短发上沾满铁屑。 “亚伯.亚,出来!” 他听见一声怒吼,亚伯.亚听得出是那位大腹便便的副厂主的声音。 他想起副厂主浑身颤颤的肥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来到车厂门口,副厂主正满脸怒气地看着他:“亚伯.亚!这几位尊敬的警官找你有事情要问问!” 亚伯.亚眼睛在触到杜趁椿的身影时,瞳孔猛地一缩。 他当然记得杜趁椿,这位看起来很英俊有些不正经的警官,前几天用各种刁钻问题拷问自己。 他有某一刻心神恍惚,差点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亚伯.亚,跟我们回去吧。”杜趁椿拿着手铐,缓缓走上前来,嘴角浮现出和审讯室一般无二的冷酷笑容。 “你们这些该死的混蛋警察!”亚伯.亚狠狠咒骂一声,转身挑着人少的地方拔腿狂奔逃跑。 作者有话说: 一更
第46章 水落石出 “跑?”杜趁椿看着亚伯.亚逃跑的背影, 嘴角轻勾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 撩起外套,他从后腰掏出一把枪。 拉开保险,他缓缓举起双手, 将木仓口对准亚伯的小腿。 “嘭!” “啊!” 亚伯.亚惨叫一声, 向前扑倒在地。 小腿汩汩流血, 他疼得脸色发白, 抱着小腿全身剧烈颤抖。 “上车。”杜趁椿冷哼一声,吩咐左右警员上前把亚伯拖起来扔进警车。 * 审讯室。 “我吃人。” 把亚伯.亚拷在铁椅上,警员给他的小腿简单止血之后, 亚伯突然说道。 抱臂冷眼看他的杜趁椿挑眉, 示意一侧的笔录员开始记录。 “吃过多少人?” “记不太清了,你可以去我家里数数。”亚伯双手搭在一起,头颅垂得很低。 “奥, 你可能不知道,我家里有个地下室,里面...” “我知道。”杜趁椿打断他。 亚伯惊愕抬头:“什么?” “我说——”杜趁椿坐起来, 笑得恶劣, “我、知、道。” 亚伯脸部肌肉跳动着,原本放松的手猛地捏紧, 又在一瞬间放开。 “你们还挺厉害的, 我以前小看你们了。” 亚伯不咸不淡地夸赞了一句。 表情很无所谓。 杜趁椿哼笑, 慢悠悠开口道:“亚伯.亚, 为你的狗复仇, 爽——吗?” 亚伯.亚冷静的表情崩裂, 他抬头死死盯着杜趁椿, 浑浊的眼睛开始变得赤红:“你怎么知道?” 杜趁椿假模假样地叹口气, “那当然是我见到这只可怜的狗狗尸体了。” 亚伯.亚喉咙忽地发出嗬嗬的粗喘, 落在小腹前的拳头捏紧爆出一根根青筋。 “你把她挖起来了?你把她挖起来了?你怎么能?!!啊!你怎么能挖她出来!” 亚伯狂怒地大吼起来,声音尖利,像只被踩到尾巴的野猫。 杜趁椿颇为闲适地看着亚伯的疯狂,他看了一会儿,才让亚伯身后的两个警员把亚伯压住。 亚伯剧烈挣扎,嘶吼着问杜趁椿他的狗在哪儿。 “啊,在哪儿呢?”杜趁椿手指点点眉头,兀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当然在这儿咯。” 他指关节屈起敲了敲桌面。 下一刻审讯室的铁门被推开,进来的警员手里捧着那只狗尸,走到杜趁椿身边。 “杜,尸体给你。” 警员拉开藏尸袋的拉链,把狗尸暴露在空气中。 亚伯.亚在见到自己的小狗时,所有暴烈的情绪顿时从他的身上如潮水般退去。 他微微歪头,神色缱绻地盯着那桌上的狗尸。 “亲爱的...宝贝...我的爱...你好呀...” 他那双被束缚的双手朝狗尸伸出,隔空抚摸着狗尸,丑陋的脸上露出温柔似水的表情。 “看够了?看够了就收起来吧。”杜趁椿拉上拉链,将亚伯的视线阻隔在裹尸袋之外。 亚伯.亚似水柔和的神情僵硬在脸上,他身上似乎正在蓄力着一种疯狂的情绪,只待一个临界点便会爆发出来。 一道清越女声阻断了他。 “您好,先生。” 沈鸣月走进审讯室。 将亚伯.亚逮捕归案后,她回家换了身繁复衣裙,裙撑并不夸张,但蕾丝和绸缎做成的裙面叠了至少五层。 莹白饱满的耳垂缀着两粒月白珍珠,细长脖颈上也挂着一串做工精美的珍珠项链。 黑发做成符合时下审美的波浪造型,一根宝绿色的丝带松松绑着墨发,和绿色的腰带相得益彰。 沈鸣月着骑装时艳丽逼人,穿上这身精美裙装便贵气优雅,如同宫廷公主,即将赶赴下一场宴会般。 亚伯.亚眼神阴鸷看着沈鸣月走进来。 他见过沈鸣月,但没有和一般人一样对沈鸣月露出痴迷惊艳的目光。 他甚至对沈鸣月这样的样貌感到厌恶。 因为沈鸣月作为一个人类,竟然让他只能评价狗类的审美观念里第一次出现“美丽”的判断。 他内心深处拒绝这样的判断,甚至为此感到痛苦和背叛的羞耻。 只有他的小狗...才能被他赞美。 沈鸣月袅袅走到亚伯眼前,带来一阵香风:“亚伯先生,您似乎很讨厌我?” 她展开自己嵌着碎钻的小香扇,像每一个不谙世事的贵族小姐般,微微撅起红润的唇,语气苦恼带着天真:“可是为什么呢?” 她抬起秀气的下巴,娇憨如少女:“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讨厌我的绅士呢。原谅我的失礼,先生。” “不过,我是真的很想猜一下您的厌恶从何而来呢。” 沈鸣月转过身,对上亚伯恨不得择人而噬的阴狠目光笑靥如花:“亲爱的先生,您之所以如此厌恶我。是否是因为您深爱您的狮子狗呢?” “这不为人知,不为世俗接受的爱意啊——” “这样变态的喜欢,或许我们可以称为一种‘癖’。” “先生,如果您不觉得冒犯的话。我姑且称您这种爱好为‘恋狗癖’。” “闭嘴!”亚伯.亚遽然暴起,两个警察死死压住他的肩膀,不让他靠近沈鸣月。 沈鸣月不但没停,反而笑弧扩大,眼睛里闪烁着谜一样的神采:“亚伯先生,你之所以要吃人,其实最开始也不是你想吃的吧。” “去年冬天贝克公爵没有按时发放工人的工资,你饿了很久也很冷吧。我相信你的狗也和你一样饥肠辘辘。” “真是可怜的狗狗呢,竟然跟着你这样没用的主人。” 沈鸣月转而轻声喟叹:“终于有一日,可怜的狗狗饿得激发了兽性,它看着同样饥饿孱弱的主人,‘汪’地一声——” “它扑了上来,咬在了你的左侧小臂上。” 亚伯.亚小臂上的疤痕是他被抓上警车时,挣扎之间露出,被沈鸣月无意看见。 当时她便有了猜测。 沈鸣月踱步到杜趁椿的面前,拎起裹尸袋,耸了下鼻子,语气颇为嫌弃:“咦——好臭的狗啊——” 其实狗尸在裹尸袋的包裹下基本让人闻不到异味,沈鸣月故意发出嫌恶的声音。 果然,亚伯.亚听到沈鸣月的嫌弃声,原本恍惚的表情立刻凶狠起来。 他脸庞狰狞,恨不得立马挣脱镣铐冲上来撕咬沈鸣月。 沈鸣月无视他的表情,继续道:“我知道,您一定很伤心。自己亲爱的小狗居然会想要吃掉自己。” “所以您很生气,打断了您亲爱的狗狗四肢。” “喏,小狗的腿骨断裂着,可真是难看。” 沈鸣月举起手中的裹尸袋,在半空中晃了晃。 亚伯.亚一开始还沉浸在与自己的狗狗美好的回忆中,可沈鸣月毫不掩饰将他的罪恶抖落出来后,他开始慌乱、无措、 他甚至眼中微微含泪,带着乞求看向沈鸣月。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是我的错... 沈鸣月再次忽略他的目光。 笑意逐渐收敛:“你打断狗的腿后十分愧疚,因为这对你来说,就像挚爱妻子的丈夫有一天酒后出轨一样。” “所以,你想到了弥补。” “但是,用什么来弥补呢?你忽然想到狗狗咬自己的真正原因——饿。狗狗真是太饿啦!所以你想让它吃饱。” “你想到狗狗撕扯自己的肉时的癫狂,你又有主意了。你要用人肉来喂养你的狗狗。” “下手杀第一个人时你很担心吧。你怕的不是自己被执行绞刑,你真正怕的是死后自己的狗狗没有人照顾。” “亚伯先生,我不得不承认您是犯罪的天才。” 沈鸣月把裹尸袋扔进亚伯.亚的怀里。 此时亚伯已经被沈鸣月的话震惊得一言不发,像具骷髅一样陷进束缚椅里。 狗尸被扔进自己的怀里,他也麻木一般不理不睬。 沈鸣月的声线已经低沉起来:“您即便是第一次杀人,但依旧将作案现场处理得完美无暇。” “您第二次杀人有如神助。我猜测,您第二次杀的人并没有进入狗狗的嘴里,而是被您自己割下一块肉然后烹饪食用了吧。” “毕竟一具人类尸体,足够一只杂种狮子狗吃很久呢。” “你后来杀了很多人,但其实那时候已经没有杀人的必要了吧。 冬天已经过去了,贝克车厂拖欠的工资虽然发送到你的手上只有原先的一半,但也足够你和一只狗吃个半饱了。” “所以,尊敬的亚伯.亚先生,您除了第一起杀人案出于深爱自己的狗狗外,还有哪一起是为了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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