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没钱的堂弟还被赌场的人打了一顿扔在街角, 今天早上才回家。 这也就是说, 新郎新娘昨天的婚礼现场, 堂弟没有作案时机。 这条线索出乎意料地断了。 剩下的牧师那条线索, 在此时凝聚了全警局的视线。 “杜从教堂回来了吗?” 一个小警员问道。 “快了吧。那个老鼻子牧师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我猜凶手就是他。” 警局里有人听到这句话笑起来, 莽撞猜测的小警员被大家笑得脸蛋红红, 鼻子上的雀斑更加明显了。 杜趁椿在此后不过十分钟左右就回到了警局。 他一进门就大力地拍了拍挡在自己前面的小警员, 把小警员拍得一激灵。 杜趁椿哈哈笑了笑, 迫不及待地和众人分享早上去教堂查到的东西。 “敲钟人说,他亲眼看到牧师在钟楼偷摸摸拿过一包红色药粉,而且就在新郎新娘来教堂前!” 杜趁椿声落,顿时满室欢呼。 警局的年轻警员们斗志大增,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教堂把牧师抓回来拷问。 杜趁椿笑着伸出手掌向下压了压:“安静安静!现在的问题是,牧师在国内是有专门法律保护的,没有切实证据我们还不能把他带回警局。” “今早我带着好几个警员把教堂也搜了一遍,后院草皮都快被我们掀起来了,但还没找到那包红粉末。” “所以......”杜趁椿转头看向沈鸣月:“沈博士,要靠您和阿瑟斯了。” 沈鸣月唇线微弯,点头:“好的。我今天下午和阿瑟斯再去一次教堂。明天这个时候,我和阿瑟斯就在礼堂宣誓。” 杜趁椿闻言扬起眉毛欲笑,但不知道想到什么,笑意又逐渐淡下来。 他看了眼周围的下属们。 每个警员都咧嘴大笑,像是偷鸡贼偷了一篮子即将孵化的鸡蛋似的得意。 他轻咳一声,转而挥退警员们,让他们干活去。 也即将到下班时间,沈鸣月和杜趁椿打了个招呼,拿着曲谱离开。 杜趁椿将要伸出的手缓缓收回,默默捏拳贴在腿侧。 他看见沈鸣月坐上一辆车,车屁股的影儿都看不见后,他才低眼坐到位置上。 良久,这位万花丛中过的重案负责人叹了口气。 * 沈鸣月带着曲谱和鲜花再次走入简的病房。 简对外拒绝了一切政客的探望,虽然那些假面的同事们来看他只是走个过场,这本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不挑破的事实。 可简却不识相地公然拒绝了他们的探望,这让他本就万人嫌的人际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扣扣。” 考虑到今非昔比,沈鸣月在杀简.兰姆之前还得走步策谋,她便翘起唇角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谁?” 房内传出一个语调平直的机械男声,沈鸣月挑眉,简用机器代为传声的动作倒是挺快。 “兰姆先生,我是沈鸣月。” 她抱着满怀的粉色百合,上午盘的发还没有放下。 垂眼看花时,几丝雾一样的黑发落在她的额上,显得沈鸣月如乡间清晨的朝阳般光芒四射。 “......进。”过了会儿,房中传来机械僵直的男声。 沈鸣月开门缓步走到简.兰姆的床头。 在这位大臣先生的拒绝探望下,他形单影只地躺在床上倒显得他有些落寞。 床头方柜上的百合还是昨天的那束,过了一夜,百合已经有些萎靡,淡淡的白色经络泛着黄。 沈鸣月拿下不再新鲜的百合花,转而换上自己新买的这束。 洁白无趣的病房内再次添上了鲜活的颜色与香气。 简.兰姆动不了脖子,棕色的睫毛下垂覆在眼睑上。 他眼中的情绪被他长长的眼睫掩住,其他未被纱布包起的面部也没有泄出一分心思。 “兰姆先生,您的护工呢?” 沈鸣月坐到简.兰姆手边的位置,政客们送的满室礼物在今日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如今的病房在沈鸣月来之前似乎除了白色,便只有简.兰姆的蜜色皮肤和海青色的眼珠还算是点色彩。 简.兰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目不似从前精神奕奕。 他听见了沈鸣月的问题,但没有按下自己手边的拼好单词就能发声的迷你机械。 他就那样沉默地垂着眼皮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像尊泥塑一样了无生机。 沈鸣月见他没有反应也没继续问。 生病中的人总是会有莫名的情绪上头,保持沉默封闭自己也许是他们自我疗愈的一种方法。 她静静地陪着简待了一会儿。 两个人都不说话,都有自己的思绪缭绕在心中。 沈鸣月又看了眼简.兰姆,他的黑色卷发有些凌乱,眼睫湿润润的像是哭过。 哭? 因为生病又没有真心朋友的关心而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的内政大臣? 沈鸣月脑海里莫名出现了简偷哭的场景,这想象取乐了她,不免轻笑了下。 虽然这不像是手中染血不择手段的疯狂政客会干出来的事情,但不妨会是心理脆弱的艺术家简.兰姆能做出的动作。 沈鸣月止了笑后没再看简.兰姆,转而握着手中曲谱走出病房。 床铺上的男人眼皮下的眼珠动了动。 简.兰姆一直听得见沈鸣月,他听见沈鸣月清浅平稳的呼吸、听见她忽然不知为何的发笑、也听见她手中的纸张在她走动式发出的簌簌声。 门开了又合起。 简.兰姆隐在被褥下的身体微动,但他最终没有去看沈鸣月的背影。 粉色百合的香气太潮了,他都能闻到花瓣上水珠的味道。 简眼睫翩动,觉得这香很令人厌烦。 今天没有风,和昨天一样。 今天是阴天,没有昨日的阳光好看。 简.兰姆躺着,觉得时间都在死去。 “兰姆先生,或许你会喜欢吃些糖蜜挞?” ......“A。” 机械男声单调地蹦出一个字母。 按键人有些怔然,移开了自己的手指。 沈鸣月端着一个铜盘,盘子中央是一整块圆形的散发着温暖甜香的糖蜜挞。 糖蜜挞是在经济迅速发展时席卷上层社会每一场宴会的甜蜜食物。 一层澄亮蜂蜜盖在金黄色的面点上,四周点缀的桑葚粒衬得蜂蜜像黄金一般诱人。 沈鸣月端着冒热气的糖蜜挞走到简.兰姆床边,用银叉切下一点浸满蜜液的糖挞,提起手腕,她将那块糖蜜挞递至简.兰姆的眼下。 这样近的距离,除非简.兰姆紧紧闭起双眼,否则不可避免地将形色黄亮的糕点看得一清二楚。 “吃一点?” 沈鸣月轻声诱哄。 简.兰姆眉头皱起来,僵持了会儿,还是按下几个字母。 “纱、布。” 沈鸣月笑,将铜盘和叉放到柜子上,起身轻轻地翻开简.兰姆唇上的纱布。 医生为了方便简的进食,裹在他唇上的纱布只是薄薄的一层,远没有其他部位的纱布厚重。 简.兰姆喉咙处受的伤会使其在进食时感受到巨大痛苦,按理说为保持病人的基本营养需求,医生会给简注射相应点滴。 沈鸣月问过简的负责医生,医生建议让简克服疼痛,吃一些流食,只打点滴不利于伤口痊愈。 这份糖蜜挞用料特殊,入口即化,与流食无异。 简.兰姆的唇露出,唇色很是苍白,加之干裂起皮。 沈鸣月用丝绸巾帕沾了些温水润了润简的唇。 又拿起那把银叉,将一小块糖蜜挞送至简.兰姆的唇中。 简薄唇轻启,含进那块甜得有些腻的糕点。 他为此抬眼看了下沈鸣月,撞进她黑润的眼时一愣,复垂眼不语。 唇边又被沈鸣月送了块糖蜜挞。 简微顿,还是将其含入。 糖蜜挞化作液体划入喉道,刺激着未愈的伤口,溯起密密麻麻的剧烈疼痛。 这疼痛避无可避,简极力隐忍之下,额头还是冒了点冷汗。 他于是想了些事情来努力忽视这些疼痛。 他想了想,不知道要想什么。 于是他再次看向沈鸣月。 他想,沈鸣月靠近他想要什么? 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政治场上,家族爵位上,还是...被尘封已久的艺术上。 他一旦痊愈,便是要被抛弃的。 届时的他可能就和街头那些流浪汉没有两样。 这些想法显然抑制不住他的疼痛。 冷汗濡湿他的鬓角。 沈鸣月放下叉子,用另外的巾帕帮他拭了拭淋漓冷汗。 “还请忍着痛咽下糖蜜挞,医生说你的身体需要营养,兰姆先生。” 沈鸣月的声音像清凉的泉水般,忽地流过他灼热的痛意。 简.兰姆眨了眨眼。 他接着想,沈鸣月今日的衣着倒是不似一般小姐们的衣物华丽。 不过她送的百合还是太香了。
第57章 牧师上钩 糖蜜挞吃了一半有余, 沈鸣月放下铜盘。 “兰姆先生,时间不早了,我该回警局了。” 简.兰姆薄唇微抿。 沈鸣月上前将他的纱布重新整理好, 端起铜盘走出病房。 简飞快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手指小幅度地动了动, 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沈鸣月离开后, 负责照顾简.兰姆的护工推开房门走进来。 护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满脸横肉、肤色黝黑,身材精壮矮小。 如果沈鸣月还在病房,就能认出这个护工就是当初初雪宴上的暴徒。 暴徒的肩膀也包着纱布, 旧伤的疼痛让他看起来更加凶恶。 他本该在监狱里等待绞刑, 但旧党里有人把他保了出来。 目的就是折磨病床上的内政大臣。 暴徒不管这些虚伪大臣们之间的阴谋,他只知道自己能有一个途径来报复这些曾高高在上看不起他的国家米虫们。 他看到床头的新鲜百合,冷笑着嘲讽简:“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看上你的, 哼哼,她肯定不知道你活不到出院吧。” 显然,暴徒在外已等待良久, 知道沈鸣月的到来与离开。 他站在床边, 鼻孔对着简.兰姆:“还担心你的衣服会脏吗?哈哈哈哈哈,你那天不是很厉害的吗?再多说点啊。” 他动作粗暴地扯开简脸上的纱布。 简.兰姆神情冷漠, 闭着眼睛对他不理不睬。 暴徒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 看着简麻木的表现他反而兴奋地大笑起来。 他肮脏的手猛然掐住简.兰姆的脖子, 手臂上的青筋再次因为用力而爆出, 他狰狞如一头恶狗, 正撕咬着残余肉丝的骨头。 简.兰姆脖子上的纱布很快就渗出刺眼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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