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保险,她隔着一个走廊冷冷地看着男人。 男人嘴边的猩红烟点在黑夜里尤其闪亮,这相当于给了黑暗处伺机而动的猎人一个巨大标红点——以供射杀。 沈鸣月勾唇露出冰冷的笑,手臂抬至与眼齐平,食指轻轻扣下扳机。 木仓声在凛冽冬风之下隐匿成寻常声响,花圃内其他小路上还有病人在拄杖散步。 男人短促地尖叫一下,来不及反应过来就仰倒在地,发出沉闷的摔地声。 有人想要走过来查看,又被家属拉住。 花圃内人本就稀少,几个病人察觉到异常后也很快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沈鸣月走下廊阶,在丛生的灌木里扯了条细木枝,提着木枝在男人头颅侧蹲下。 将木枝蘸上男人太阳穴处汩汩流出的血液。 男人的白色护工服在此时是最好的载体,她用蘸血的木枝在男人胸口的大片空白上戳戳点点。 沈鸣月写下一句警告: 别碰简.兰姆。 扔掉木枝,她起身觑着死不瞑目的男人,嗤笑一声。 沈鸣月转头走回。 随着冬日降临,廊上本倾轧生长纠缠在一起的藤科植物们早蜷缩起自己的繁叶。 和很多植物一样,严寒来临时,它们不愿将自己柔软的外叶表露在空中。 它们会将自己荒芜的长茎抛出,用丑陋的具有疤痕的身体去迎接和对抗不知何时便会纷扬的寒雪亦或凄雨。 满架枯藤下,有个高大的黑影静静站着。 月华如练,这个国家太阳也好月亮也好,总给人不光明的感觉。 移形换影的隐匿身形的效用渐渐消失。 沈鸣月本想要回病房去看看简.兰姆便走,可当回头,她停下脚步。 简.兰姆两眼阴沉得像雾霾下的护城河,薄薄一层雾凇笼罩着江面,透着沁人心脾的冷意,又带着实在是令人心惊的潮湿。 久日的伤痛将他折磨得有些形销骨立,病服套在身上像是骷髅披着不合适的皮。 沈鸣月在初雪宴那日与这位内政大臣贴身起舞时,手掌按在他的小臂上感受到的是蓬勃的力量和坚硬的肌肉。 此刻她看着他,竟不知是那日的触感有错,还是站在她面前的简.兰姆是假。 “你杀了他。” 简.兰姆站在走廊之上,站在缠绕如网的深棕色藤蔓下,隔着台阶,与沈鸣月相望。 他捏紧掌心的发声机械,借助平铺直调的机械音道出她方才杀人的事实。 也许他看见了,也许没有。 但他将结果说了出来,这导致沈鸣月敛眸时眼中有一刻的杀意凛然。 沈鸣月又很快意识到,摆在眼前的也正是一个好机会。 如若她把握住这个机会,三日后也许能避免了“免死金牌”的使用。 她悠悠昂首,眸若点漆,红唇扬起:“是的。简,但我想你知道我杀他的理由。” 理由...... 简.兰姆长睫如枯碟一样颤了上下,他避开沈鸣月的目光,不去直视沈鸣月像是倾入月色般诱人深入的眼睛。 方才夜黑,他倒是没看见沈鸣月忽然出现的身影。 只是尸体正好暴露在月光之下,尤其明显。 沈鸣月手里还握着那把木仓,谁是凶手一目了然。 他看清了尸体胸膛上的字迹,可面对沈鸣月这一行为,他没有组织好的语言,只能回应沈鸣月一阵沉默。 沈鸣月见状,拾阶而上,她将手放在简.兰姆自己用纱布胡乱包扎的伤口旁,她的力道很轻,如同一朵花贴近另一朵。 简.兰姆这只被割断根茎,在风雨中凄冷无助的花,在沈鸣月的轻柔抚摸下,苍白的花蕊溯出点生气。 凌乱的黑色卷发搭在他沉郁的眉眼上,沈鸣月手掌轻移,指尖拨开了挡住他视线的几根发。 感受到放在自己脸庞上的柔软,简.兰姆缓缓阖起双眼,侧着头用脸颊蹭了蹭沈鸣月的手心。 纱布松脱,他没管,转动脖颈传出撕裂的剧痛,他也没顾。 微动唇舌,不能发声,他便将苍白的唇贴上沈鸣月的手腕,柔软的唇面倒真似花瓣般无害。 沈鸣月轻笑,抽出手。 简.兰姆睁开波光潋滟的碧青色双眸。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恭喜玩家527 案件二:用玫瑰杀死内政大臣进度突破75%。” 沈鸣月看了一周,没有瞧见类似玫瑰的植物。 简.兰姆的生命体征也被她用续命丹暂且保住了。 所以,这个任务完成度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呢? 沈鸣月望向简.兰姆,阴鸷的内政大臣面部线条仍旧僵硬,像具没有活气的雕塑一样看着她。 但那双眼—— 这双如雨后空濛湖面的眼睛,低垂着,专一地,锁视着她。 那其中是什么? 沈鸣月牵住简.兰姆的手,甫一握上如同握着一把枯柴,她浑不在意,带简.兰姆抛下身后的可怖,走向正亮着灯的病房。 途中,她每一次看向简,都能与他对视上。 两人便笑。 简.兰姆笑什么沈鸣月不想探究。 她笑,是因为自己终于知道所谓的玫瑰是什么了。 在这个时代的国家,玫瑰代表着绝望而残酷的爱。 方才的进度提示音是在告诉她,简.兰姆——动心了。 * 病房。 沈鸣月拿了新的洁白纱布给简.兰姆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简.兰姆全程乖顺地任她作为,不发一言,不作一声。 “好了。简,注意休息吧。不会有人再来伤害你了。” 沈鸣月搀着简.兰姆躺在床上,将被褥拉至他的下巴,拍了拍他的卷发。 “晚安,简。” 沈鸣月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离得如此之近,简眨着眼睛,落在沈鸣月每一寸肌肤上的目光都如同冬日般有着令人不舍拒绝的温度。 “恭喜宿主527 案件二进度突破80% ” 沈鸣月给简.兰姆倒了杯水放在柜子上,摸了摸他的额头,对他笑了下后离开。 走出医院。 沈鸣月将擦拭手指的巾帕扔进垃圾桶,眉目冷然,对三日后的婚礼忽然失去了所有兴趣。 既然这样就能完成任务,耗费精力的婚礼也不是很需要了吧。 三天...尽快找到厉鬼009,她在这个副本世界待得太久了。 * 翌日。 波西给沈鸣月发了消息,问她医院的木仓杀案她是否知情。 沈鸣月想了想,没有正面回复他。 一国首相大权在握,不可能将时间浪费在追问她有没有杀人这件事上。 沈鸣月没有回答他,波西也没有再发新信息。 沈鸣月照常来到警局。 出乎意料的是,阿瑟斯没有在实验室里解剖他的尸体,而是和杜趁椿坐在桌子上,谈着什么。 阿瑟斯穿着身黑色西装,金发经过精心打理后光彩耀人。 他正装出现在警局里,与周围熬得两眼发黑的小警员们形象大异,像是与他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壁垒。 注意到沈鸣月,他抬眼:“沈博士来了,婚纱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即刻去教堂吧。” 圣约翰教堂今晨给他送去信件,让他带着未婚妻去教堂熟悉婚礼流程。 沈鸣月看着阿瑟斯。 阿瑟斯.阿德勒不对劲,他周围环绕着一股阴冷的鬼气。 她很确定,这股鬼气和尤多拉身上的鬼气同出一源。 藏不住马脚了。 沈鸣月眉头微动:“好的,走吧。”
第60章 阿瑟斯是厉鬼 到教堂时, 牧师和几个神职人员正站在门口。 阿瑟斯牵着沈鸣月走到牧师面前。 牧师退后一步,便有一个侍工走到沈鸣月身边。 侍工对沈鸣月低头弯腰:“小姐,请跟随我, 我将为您穿上婚纱。” 沈鸣月看了阿瑟斯一眼, 转身跟着侍工走向礼厅的一处侧门。 牧师则带着阿瑟斯走进礼厅。 * 沈鸣月穿好婚纱走出侧厅。 长发散下, 身上没有任何珠宝。 婚纱是露肩设计, 优美的肩颈线宛如画师笔下灵感倾注的一笔。 阿瑟斯正与牧师确定下午宣誓时的细节,听见开门声即回身来看。 沈鸣月黑睫蹁跹,眼波流转间像是带来了烟雨天的一场落花。 阿瑟斯放在膝盖上的五指倏然拢起, 他站起身, 迈开长腿走向沈鸣月。 “你是最美的新娘。” 他牵起沈鸣月的手,在她的手背落下清浅的一吻。 沈鸣月低头,视线划过阿瑟斯的后脑, 进入他俯身时从衣领里露出的一截后颈。 阿瑟斯的皮肤白得有些发青,任何一点痕迹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沈鸣月没有费力就看到了阿瑟斯后颈处的一串字母,她微微眯眼。 ——ATHOS 这是阿瑟斯的名字。 有人会将自己的名字刻在身上吗? 这一定有极其特殊的意义。 沈鸣月从那几个黑漆漆的字母上, 忽地捕捉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鬼气。 那股鬼气纯正到没有邪气, 是庞大阴气的汇聚凝练。 沈鸣月在这一刻,就能确认, 阿瑟斯是鬼。 还是只强大无匹的厉鬼。 阿瑟斯抬头, 将沈鸣月的手搭进自己的臂间。 他们一同走到牧师身前, 不约而同地在脸上浮现出真切幸福的微笑。 牧师很满意, 他上身前倾, 手搭在前胸对二人祝福道:“愿主永存你们的爱。” 他接着站直身体, 让两位侍工带着阿瑟斯和沈鸣月去确定下午宾客的名单。 名单上人很少, 阿瑟斯与牧师说时, 只称是在L市的几个朋友。 杜趁椿从临市挑了几个身手利落的警员来协助他们进行办案。 届时他们便充当新郎新娘的朋友。 而L市警察局们和钟楼的敲钟人里应外合, 负责在教堂内埋伏,争取将牧师现场抓获。 牧师本人走出礼厅,沈鸣月和阿瑟斯纳下各自的猜测,没有去管。 * 等牧师回来,沈鸣月和阿瑟斯已经将除了宣誓以外的流程都走了一遍。 牧师换了身洁白若雪的袍子走上高台,胸前的十字架反射着灯光散发出神圣的光芒。 沈鸣月与阿瑟斯相对而站,两人互握右手。 牧师在眉心处画了个十字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感谢全能的父,今天你在这里亲自为他们建立婚约。求你与他们同在,赐福给他们的家庭和儿女。使他们互敬友爱,合二为一彼此相爱的心。奉圣的名祈祷,阿门。” “新郎阿瑟斯.阿德勒,你愿意...” “新娘沈鸣月,你愿意......” 当阿瑟斯和沈鸣月各自说下“我愿意”后,牧师突出的眼球转了转,微微低头对二人恭敬地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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