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之看沈鸣月,一脸询问。 她点头, 张无之笑:“果然如此。幸好我是只鬼, 走路用飘的。我看见那几个人还用腿走, 真是蠢笨。” 沈鸣月:“前辈, 您什么时候到的燕凤楼?谢诗他们又是何时到的?” 张无之叹气, 摊开手:"我一路上飘飘停停的, 早过了七点。我到的时候门口没有看见他们, 肯定比我早。" 说到这儿, 他冷哼:“节目组还给我发了任务超时的红条警告。” 沈鸣月不让他在无聊的红条警告上展开说明, 她指着四周的黑白线条向张无之确认:“前辈,您看得见这些线条吗?” 张无之没能说出自己想要说的,神情便有些懒散:“是呀,这整个府都是一条条线,外面街道也是这样。每个人还都搞得像抽象画似的,真是无趣,有碍观瞻。” 他忽地转了转眼珠,略带轻佻地笑:“小月亮,这个鬼境里怎的就你我二人身上穿红着绿的,莫不是这楼有意......?” 沈鸣月无言看他,直将张无之看得渐渐正经起来。 他抬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就是,总是这么经不起玩笑话。一点也不可爱了。” 沈鸣月让他跟着自己出府,顺而和他说了燕凤楼的场景。 “哦?”张无之眯眼,他摸着下巴说:“这楼生了灵识我是知道的,死物能设鬼境我是闻所未闻。你说这些线条人会不会是因为这楼没那么多记忆,作用就是来填充场景的?” 沈鸣月忖道:“也可以这样认为,燕凤楼作为死物,本身没有正常鬼的诸多记忆,故而只要是它楼里没出现过的人或东西,都会变成这些单调的线条?” 张无之若有所思地点头,他接着补充道:“也不一定是楼里没出现过的人或东西就不能具象化。 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楼里人说过,但它没见过的就都是一堆线条。它还能勾勒出个大概形状,那楼里肯定有画啊书啊什么的,能让它参照一下。” 沈鸣月听完,觉得有理:“这楼虽邪性,但灵识倒是不俗。” “是啊,我做鬼几百年,还就没碰到这种东西呢。”张无之喟叹,“我今年见的新奇玩意儿还就不少呢,好像自从和沈家主多番交涉之后,我这个废材老鬼就频频触发机遇似的。” 他促狭地歪头看了下沈鸣月:“我第一次见你,你那凶狠劲儿让我瞧着很喜欢。我当时还心说你假以时日,必定成大才。” “如今你是越发稳重了,天赋又这样恐怖,我都怀疑你是所谓的天道之子了。”张无之半似玩笑。 沈鸣月低谦:“过誉了,前辈。” 她抬眼看向张无之,发觉张无之盯着她在发呆,眼神空落里带着追思。 沈鸣月没打扰,兀自走着。 走了十来分钟,燕凤楼已遥遥可见。 于是二人便见着了一奇异场景。 燕凤楼还是飞檐深壁、构造好不精美。 它对面的胭脂水粉铺子也是有棱有角,色彩鲜明。 这整条宽阔的街道上,只要是离它远些的建筑又恢复成堆叠的黑白线条。 人也一样。 离燕凤楼近,即有血有肉,表情分明。 远些,便是几条线头一勾,鼻子和眼俱无。 “看来我们都说对了。”张无之朝被割裂成三段的天空看去。 街上各样的嘈杂声混合在一起,沈鸣月和他站在这声浪里,看几个小贩子从黑白线条人又变回色彩鲜明的真人。 沈鸣月指了指燕凤楼:“这楼带我们来到的不知是它经历的哪个朝代,总之很古怪,楼里尽是些腌臜事。” 她停了下,侧过去背对张无之。 但这阻挡不了张无之打趣的笑声传来:“有多腌臜,展开说说,我爱听。” 沈鸣月已料到他会这个表现。 她眼神复杂,还是转身将楼里哥儿女郎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张无之更觉有趣,他想深入了解:“你说的那个鞠光,你可喜欢?” 沈鸣月回应:“他本虚无人,怎能得到我的喜欢?” 张无之要来她的扇子玩,打开折扇,他有一下没一下给自己送风,嘴里啧啧两声:“还是放不开,你们年轻人就该轰轰烈烈爱几回。别等到了死后,成为我这样的老鬼,那可就爱不起咯。” 张无之神思不属地抬头看天,折扇拍着手掌,他张嘴,想和沈鸣月讲一讲他们老一辈的故事。 沈鸣月提步,她提醒张无之:“前辈,我们路上说好的,来楼里先去找李承因前辈的。” “唉,等我。” 张无之连忙收起他旺盛的倾诉欲,迈开长腿跟在沈鸣月身后。 沈鸣月折回燕凤楼的事情依她在鬼境里这个身份而言,真是再稀松平常不过了。 而先前说会为月女郎守身如玉的鞠光,如今正坐在一个女人旁边,吃吃笑着。 沈鸣月经过他时,他吓得六神无主,打翻酒杯腾一下站了起来:“月月月...月女郎,您别误会。” 他急匆匆就挡到沈鸣月身前,沈鸣月无言,又给他一掌,挥开了他。 “哎,这是不是就鞠光啊?” 张无之跨步,询问沈鸣月。 沈鸣月真是忍得足够了,她在走上二楼的走廊时,一把拎住张无之的领口,将他抵在墙上。 张无之很高,沈鸣月虽是仰视他,但周遭气势如海面浮冰叫人感之生寒。 她抬眼,纤长睫毛起落之间透着令人不安的影色。 已是动怒了,沈鸣月的声音却更加平直:“前辈,请尽快和我一起完成任务。” 她手掌加力,动作可以称得上是掐了:“若你愿意玩乐,我尽可让你待在楼里畅快地玩。跟着我要么办事,要么就别跟着。” 张无之垂眼,收起所有浮夸的表情后,他这张丰神俊朗的面容才真正显现出他的魅力来。 剑眉星目,如此专注地看人,便自带三分情意。 沈鸣月不等他回答,松开他的领子,旋身即走。 “等一下。”张无之扯住她宽大的衣袍。 “我要跟你走,沈家主。”在沈鸣月回眸时,他舒展面容微微笑着。 “会好好配合你的,小月亮。”张无之软和态度,扯住沈鸣月袖角的手晃了下。 沈鸣月顿住脚步,收敛了骇人的气势:“前辈,走吧。” 张无之松手,和沈鸣月并肩走向李承因的房间。 走到门口,沈鸣月将要推门,却听到从房内传来激烈的争斗声。 立刻进入房间,沈鸣月便看见李承因一身薄衫已被扯下大半,松松垮垮地落在腰上,露出的上身肌肉结实,覆着层汗珠。 他无暇顾及闯入的沈鸣月和张无之二人,提着衣服不让其继续滑落,对要扑到自己身上的女人就是狠踹一脚:“真他妈的晦气。” 他语气阴狠,踹人的力道极大,那女人遭他这一击,竟飞出去一米远,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不断咳嗽。 “李承因?”沈鸣月尾调上扬,她看出点东西。 “嗯。”李承因穿好衣服,他用力系紧腰带,把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捂得严严实实。 沈鸣月见他神色清明冷肃,完全没有了方才第一次见她时,那样的应激和癫狂。 看来是恢复记忆了。 “你这老鬼终于好了。我们现在是在燕凤楼的鬼境里,节目组让我们破除鬼境出去呢。” 张无之走到摔倒在地的女人身边,抬脚碾上她的头颅,腿上施力,女人便爆开一朵血花,随后血迹愈变愈淡,直至女人的尸体隐没进空气里。 如沈鸣月所言,鬼境中的土著人皆为虚无。 李承因没多说,他走出房间,来到二楼走廊上打量着燕凤楼的内部构造。 鬼怪们的听力都很好,所以他能很清晰地听到楼下人嘴里吐出的不上台面的下流话。 他很厌烦地拧眉,跟走到旁边的沈鸣月说道:"你什么身份?" 沈鸣月朝楼下走去:“一个颇有权势的浪荡、女郎。” 她口吻淡定,再低级的词汇被她这般一说,似乎也变得高雅起来。 李承因若有所思,他忽地问起:“我凭空生出一段以你为主的记忆来,你曾想要轻薄我?” “......李承因,你在恢复记忆之前,曾认定自己是燕凤楼里被迫卖身的头牌哥儿。” 李承因黑脸,他是正宗玄术世家的嫡系子弟,视除魔卫道为己任,多少年来不沾染风月之情,甚至为此舍弃了家主之位。 他是花楼头牌?这一身份安排让他嫌恶鄙夷都来不及。 “速出,真是乌烟瘴气。” 他步伐加大,是一刻也不想忍受燕凤楼这轻纱漫天的奢靡景色。 “因哥儿这是去哪儿啊?” 三人正走至门口,上方传来一道柔媚女声。 抬头看,陈如媚眼如丝倚着栏杆,低眼正看着他们。 而在陈如背后,漆阆和宁涯都木着脸,穿一身黑衣紧紧伴随着她。 走是走不了了,还得多带几个人。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77章 打包嘉宾们回府 “陈如身份挺野啊。”张无之慢吞吞将打量的目光从陈如身上又一一划过她身后的漆阆宁涯。 宁涯低眉顺眼的样子还叫他笑了一下。 陈如缓步从二楼走下, 她右手托着左肘,食指点在自己涂着艳红口脂的下唇。 她的目光在张无之和李承因之间来回转换,后固定在张无之笑盈盈的脸上:“这位公子俊俏得很啊, 不过我们燕凤楼从未有过男恩客哦。” “但若是来承恩的...”她暧昧地笑起来, 视线渐渐下移, “欢迎之至。” 沈鸣月一言难尽地看着陈如, 这位国际巨星如若恢复记忆后回想起自己曾这样口无遮拦,不知那惯常温柔的面容是否会僵硬。 “哎,我可是名花有主了。”张无之扬起唇角后退, 陈如身上的香味有点怪, 沈鸣月也随之闻到,不由和张无之一齐退了退。 李承因自不必说,他眼里蓄积着风暴, 一眼也没再多瞧这楼里的人。 他克制地将脚从门槛外收进来,只是在场人也都看出他不过在隐忍着转身就走的欲望。 “有主?”陈如状似无意,向沈鸣月身上撩了眼, 她像才意识到沈鸣月的存在般, 捂着嘴笑出声:“哎哟哟,这是哪位女郎, 竟方才没瞧见, 真是该打。” 说着, 她弹了弹手指, 唇畔含笑, 眼中凝冷:“只是这燕凤楼的楼主之位还没轮到女郎身上呢, 以往在楼里吃喝的也便不算了, 现今还要带走我楼里的哥儿...” “月女郎, 您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 她拍拍手, 宁涯和漆阆霎时站到她身前,眼神不善地看向沈鸣月几人。 “陈如,你误会了。”沈鸣月冷冷淡淡,黑眸深幽,她脊背挺而直,倒像坐高堂上玩弄权术的权臣,而非城南城东都闻之如雷贯耳的浪荡恶霸。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6 首页 上一页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