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时间的意识空间拓展,不变的未来中可变的过去,能抵达精神承受的极限吗? “铃铃铃——” 移动餐车上,白瓷的晴天娃娃轻摇,尾部铃铛轻晃,发出柔和清脆的铃声,明明是寂静的秋,却发出属于春风的声音。 “椰子鸡做得浓稠一点,不要放牛奶。” “有小龙虾吗?……没有吗?以后做的话,做清蒸的,清蒸的比辣的好吃。” “二锅头来两瓶……只有啤酒?不要啤酒,给我两杯清水吧。” 高大挺拔的男人小孩一样挑食,正点着菜。 仍旧是那身熟悉的衣服,林弱被他穿着这衣服杀了好几次。 这是一切循环开启之前的世界。 林弱坐在冰凉的铁质椅子上,她无法起身,似乎有看不见的束缚带将她捆缚住。 但她仍笑意盈盈,以手托腮,隔着那扇还未封闭的窗户,看着楼下简易低矮的餐桌前坐着的沉默男人。 “喂,介意拼个餐吗?”
第17章 蜗牛没有回话。 他安静地坐着,仿佛听不到她的声音,仿佛没有她这个人。 事实上,从逻辑上讲,也本该如此。 他们从未见过,也从未说过话,至少,从被害人林弱的认知中应该是这样。 在林弱见过的那份警局对他的侧写中,虽然只有寥寥几眼,但那上面有一句话,林弱没有忘记。 ——【蜗牛只对陌生人下手,他喜欢提前观察和了解目标,但因为享受目标死亡前的疯狂和茫然,从来不会提前和目标有所接触。】 换言之,当林弱被蜗牛杀死时,蜗牛在她眼里是一个没有印象的陌生人。 这是整个空间存在的底层逻辑。 也是蜗牛杀死她的行为逻辑。 想要对付蜗牛,除了武力的拼杀、精神的消耗之外,还有逻辑的推翻。 打破了“陌生人”这个逻辑,蜗牛将不能对她出手。 林弱知道。 蜗牛也知道。 或许正因为这样,她无法移动。 这是一场挑衅者与被挑衅者之间、属于定力的战争。 而时间超越向前,并非毫无限制,短暂的几分钟支撑后,世界将重回正常的时间序列中。 林弱知道。 蜗牛也知道。 她比的是挑衅,而他比的则是定力。 “不说话喽。”林弱顺手抄起抱枕,向蜗牛扔了过去。 抱枕砸在他的头上,轻柔得没有力道,微微蹭过耳麦落下。 他其实借着拿纸巾的动作让了一下,但在算动作上,林弱总是要早他几步,因而完美无缺地,让抱枕碰到了他的耳麦。 “噌。” 看似没有杀伤力,但触碰不可触碰之物,已经足够挑起一个人的怒火了。 但蜗牛仍旧没有反应。 他站起身,再次来到餐车前:“快好了吗?” 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有点着急的客人。 温医生:“林弱女士,用逻辑来限制他这一点很聪明,但是这只限于攻其不备,第一句没有成功,他起了警惕心之后,是不会再上当的。” “逆转时间中,我能帮忙的的有限,既然已经没有用了,还是回到正常的时间中来比较好。” 他声音平和,只是安静的建议一般,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的情绪,也一并将这份安定、温和传达给听他言语之人。 唯独不同的是,他的语速比往常稍稍快了点。 变化极其微弱,只有对他特别关注、极其敏锐之人才能发觉。 林弱眉眼柔和了些,似被他感染,又似有些旁的情感:“还有三分钟,我再试试。” 她拿起窗前刚放上的红砖,向着餐车中那份刚出锅的椰子鸡狠狠砸去,同时喊道:“师傅,有没有椰子鸡卖?” 砖头的准头很稳,小贩的手却不稳,椰子鸡刚递出,即使蜗牛已经提前伸手去接了,还是被砸翻了。 红砖裹上黄色白色的鸡肉,落在街边绿色的草坪上,很是好看。 也许蜗牛此刻的脸色也这般好看。林弱毫无顾忌地想着,冲小贩喊道:“不好意思,正砌墙手滑了,本来只是想招呼你的。” “麻烦你再重做两份,一份给我,一份给这位先生,都多放牛奶,这样的椰子鸡才正宗。” “我行动不便,钱我让师傅帮忙带下去,多的赔你的损失,真抱歉。” 她虽然瘦弱,但长相不差,贯以林弱之名,如今这般放柔了嗓子说话,还真有几分柔柔弱弱的气质。 又是道歉,又是赔钱,态度好,人柔弱,小贩原本十二分的脾气,都给压没了,连连摆手说没关系。 “师傅,你这有龙虾吗?”林弱继续喊着:“现在没有,以后有的话,一定要做辣口的哟,千万不要清蒸,这周围我熟,邻居们都喜欢辣的。” 她虽是对小贩说,眼睛看着的却是蜗牛,明晃晃地当面挑衅。 此时,小贩已经拿到了工人给过去的钱,林弱钱给得很大方,除此之外,她还写了张小纸条:师傅,这是我前男友,我已经结婚了他还纠缠我,我一时生气才扔砖头的,很抱歉砸到你的锅了。 后面还跟了个吐舌头的小表情,配上底下好几张红票子,从面子、里子、物质、精神都把对方给照顾到了。 小贩眉眼笑开,连连摆手说着“没关系”,转头重新拿起涮好的锅架起来,哐哐开始往里倒牛奶。 “稍等一会儿,我重给你做一份椰子鸡!” “一会儿我送您瓶啤酒!” 蜗牛一直沉默不言,他背对着那座很熟悉的房屋,手指轻点柜台,像是无意识,又像是在计数。 小贩又搭了一句话:“兄弟还惦记着呢,天涯何处无芳——” “没有时间了。”蜗牛抬眸,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眼睛是银灰色的,晶莹剔透,生于暗夜的狼一般。 小贩没听懂:“什么?” “没有时间吃椰子鸡了。”他像是笑了笑,却没有半分高兴的样子,眼神落在锅上,颇有几分遗憾的模样。 “嗯?”小贩:“你说什——” 他的话骤然被拉长,整个人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停在一个色彩鲜艳的滑稽位置。 他的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那里,他背后的那座房子一瞬间似乎相隔很远,有类似阳光射线般发散的彩色条纹延展而出,条纹闪着光,在流动一般。 一瞬间被拉得很近,一瞬间又隔得很远,像是万花筒中不断旋转的画面。 蜗牛曲起食指,在柜台上轻轻一敲。 “嗒。” 空间再次被翻了过去,缤纷颜色被吞噬压缩,魔方重新翻转向左,再向左,色彩消逝,发虚、变白,继而又光亮,猛然冲进了整片空间。 凉凉点点落在脸上、手上,沁起一点点清新的凉意,也让林弱清醒。 宽大的帽子遮住她半张脸,白裙剪裁得体,没有累赘多余的装饰,仅在最后别出心裁的收了个燕尾,脱离了那件近乎永恒的篮纹睡衣,优雅如白兰。 周围西装礼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微笑,每张桌子上都摆有花篮,司仪正在台上热场,整体装饰以白色调为主,小提琴曲“告白的夜”响在耳边,最边上入口的位置,还有人在记录随礼。 这是一场婚礼,林弱作了判断。 她不是被邀请的亲朋,而是站在外围的树下看着,有点爱而不得、谋求抢婚的样子。 餐桌上没有啤酒红酒和果汁,只摆了二锅头。 每桌摆了两排,活像是某人没有得到满足在这做代偿。 餐桌上有两道大菜,一份椰子鸡,做得很是浓稠,一份清蒸小龙虾,盘子里除了龙虾没有一点额外的红色。 这是……我的婚礼我做主吗? 大屏幕上闪过新郎和新娘的照片,林弱笑笑,可惜,婚礼当天,仪式未完之前,新郎未必有机会吃上一口饭。 眼见司仪已经说完了过场词,开始请两位新人上台,林弱扶了扶帽檐,走向前去。 蜗牛并不弱。 林弱将时间调向对自己更有利的向前,他堪破时间,知道无法一次打破,便在时间的限制下,将其拨后。 那对他更有利。 事实上,现在这个时间里,无论在哪一个时间里,林弱都应该已经死了的。 他也是想借此谋杀她的。 可林弱本就在时间中,于是那无数的向后并行线中,便有了这么一条她还活着的线。 她还活着。 蜗牛却已经夺取了温警官的身份、朋友和亲人。 而今天的新娘,是乐乐。 毛毛细雨并没有让任何人扫兴,反而为这一场户外婚礼添上了一层朦胧的意境,乐乐穿着婚纱,笑得很美,看向伴侣的眼神,含着爱意与幸福。 林弱注意到,她的手时不时会搭在小腹,今天的鞋跟也不是很高,高脚杯中的白色液体也并不是酒。 乐乐竟然怀孕了! 真是个混蛋! 她难得有了一丝情绪。 可无论在哪个世界,这都不是一个杀人犯该有的东西。 一个窃取别人身份、活在谎言中的连环杀人犯,在结婚之后的日子中,会安定吗? 他不会。 就算他会,之前欠下的血债也是要还的。 林弱脚步坚定,经过纳礼席时,瞥了一眼记录上面的数字和厚度。 很厚很温暖,两夫妻的人缘很好。 记录的人抬眼看她,惊了一下,跟旁边人小声耳语几句,那人瞅了林弱一眼,就起身走了。 记录则是站起挡在林弱身前。 他是个很阳光的小伙子,精气神、站姿和动作,都昭示着他也是一名警察,应该是两个人的同事。 “林弱女士,今天是温警官和乐乐姐大喜的日子,还请你安静些,不要再往前了。” 林弱瞥他一眼,掌控时间的情况下,两人的耳语瞒不过她,这警察当面说得可客气多了。 刚刚他说的这是“这疯婆子怎么又来纠缠温警官了,快去叫去,别让她打扰温警官他们婚礼。” 纠缠,这个词用得好。 林弱用食指节顶起帽檐,对记录露出个优雅的微笑:“放心,我就站在这里,只是看着而已。” 不过,她不喜欢别人叫她疯婆子。 在背后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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