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够活着,等到老了,还能够当做跟人炫耀的谈资。 琼玉还记得,当年她去走川藏线的时候,遇见一个骑行的男生。 哥们提起自己为啥要从成都骑行去拉萨的时候,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老子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跟自己孙子吹牛比——孙子啊,你爷爷我当年可是从成都骑单车到了拉萨的猛人,你爷爷我牛吧?” 她现在都还记得,那个被晒成一块炭的哥们说话时候,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尽管这个理由明显很扯淡。 下山的路比上山还要难走。 琼玉作为一个四体不勤的人,根本没有走过真正意义上的山路。 满地都是细碎的石子,到处都是碎冰,石头上还覆盖着雪。 琼玉在不知道多少次跌倒之后,再次减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走着。 跌倒还是小事,万一扭到了脚,或者摔伤了哪里,那她也没必要再继续走了。 更有甚者,下山的路坡度至少有30度。 一脚踩空,直接摔下山的话,也是可以直接去见佛祖了。 琼玉把登山杖拆分成两根——这根登山杖价格贵得吓人,可是品质好得出奇,对得起它的价格。 手握两根登山杖,琼玉一步一步缓缓地挪下山,绿色的草甸带终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天色已经非常昏暗了。 太阳落山已经超过一个小时,马上就要完全天黑,琼玉戴上了夜视眼镜。 温度明显下降了不止十度,脸上裸-露的皮肤被风吹过,几乎都要结冰了。 琼玉把墨镜放回眼镜盒里收起来,就看见从不远处灌木丛里钻出来一个红棕色的东西朝着她快速移动。 任何野外的动物朝着你跑过来,绝不是来跟你打招呼说hello的! 琼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转头拔腿就跑。 她一个没有锻炼过几天的菜鸡,是绝不可能跑得过后面四条腿的动物的。 草甸地带最多的是草跟低矮的灌木,绝不可能有能够爬上去的大树,连块大石头都没有。 她继续这么跑,出不了几分钟,就要被后面的红棕色野兽给追到。 根据她刚才看到的情形估计,那头野兽至少跟她一般高,体长超过2米。 这也就是代表着,它起码有超过200公斤重。 她绝不可能一瞬间变成武松,把这只野兽打死。 还不如去做梦! 她可不希望自己最后被野兽撕碎,这种死法既不舒服,还十分痛苦,还很不美观。 突然,下山时路过的一处泥沼印入了琼玉的视线范围内。 草原里的泥沼,没有人知道有多深,也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水生动物,也没有人知道能不能自己爬上来。 可那至少还有一定存活的几率。 琼玉把自己的背包毫不犹豫地扔向了后面的野兽,而后纵身跳进了散发着恶臭的泥沼水塘里。 野兽被背包砸了个正着,头一偏又朝着水塘跑了过来。 它停下来了。 它走进了,琼玉才发现,这是一头牛。 浑身上下长满了红棕色长毛,额头前面也有一撮长毛,有一对巨大而恐怖大角的野牛。 野牛似乎对这个泥塘的气味有些不适,绕着这个直径不大的泥塘走了一圈,蹄子踹了几下,就转头走了。 已经游到了泥塘中间的琼玉顿时送了一大口气,不停颤抖的腿都软了。 可是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正在慢慢地往下沉。 她为了尽可能地远离野牛,爬到了泥塘中间,最后真得害了自己。
第25章 0216 已经日落超过一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晚上的苏格兰高地,只有风声呼呼作响,安静得让人恐惧。 琼玉刚才看见手表上的体温计,仅仅是天刚刚黑,气温就已经下降到了零下十度。 只有当她跳进了泥塘里面,被混合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污泥脏水覆盖时候,她才知道在零下十度的泥塘里洗澡,究竟是何等的滋味。 肯定有不少的野兽死在了这个泥塘里面,才能有这种腐烂之后的恶臭味。 那头野牛害怕,或者嫌弃的,恐怕也是这个味道 。 她被这种恶臭味给救了,也给害了。 琼玉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那种掺杂着恶心至极的恶臭淤泥还溅到了她的脸上跟头发上。 她小时候住在院子里,厕所就是自己家的粪坑上面弄了几块板子,轻易就能见到下面的东西。 她小时候太小,每次去上厕所,都觉得自己会掉下去那一堆东西里面。 就好比是现在这种感觉。 小时候做噩梦,都会被这样的噩梦惊醒。 因为吃的东西不多,加上运动量过大,这难闻到了极点的气味让琼玉干呕了片刻,整个脑子都昏沉得要炸开了一般。 真得就像是待在超过十年的粪坑一样,她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缓慢下降的视线提醒着她,她再不想办法,自己就要死在这个粪坑一样的泥塘里了。 “啊………” 琼玉蓦然大叫了一声,恨不得把心里的愤懑,不平,怒意通通发泄出去。 她并不是那么想活下去。 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她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至今为止都没有答案。 为了金钱、为了地位、为了名声,为了权势,为了野心,为了梦想,为了爱好,为了祖国,为了荣誉,或是为了家庭、为了亲人、为了孩子。 这么多的答案,没有一个可以打动她的。 她的父母有自己的房子,还有她弟弟可以照顾他们。 她33岁,马上34岁还没有结婚,早就成为了父母的羞耻,亲戚们嘲笑她的理由。 她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读初中的都有了,她连一个男朋友都没有。 她的事业极其一般,就是一般普通的上班族。 深市是什么地方? 北上广深四个城市,房价哪个不是超过十万,穷极她一辈子也买不到一个洗手间。 她没有什么梦想,只是庸庸碌碌地渡过了这33年,马上就要34年了。 结婚并不会让她开心,也不会让她快乐,反倒是意味着源源不断的烦恼。 既不是非常开心,也不是非常难过,活得却是越来越难了。 她已经被迫相亲了超过十年了。 这十年的相亲经历,早就让她阅尽千帆,几乎对所有的男人都绝望了。 十年了,她还能够坚持相亲,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她被迫进入了这个诡异的游戏,跟一群大多有恶意,杀了人也毫不在乎的陌生人拿命来开玩笑。 她又不想成为玛丽苏拯救世界,也没能力成为华国首富,光宗耀祖。 她有许多爱好,可这些爱好只不过是泛泛,也没多大意思。 她这样艰难地挣扎着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在十年前,就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 等到十年后的今天,她还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没有多少人知道,清华北大每年的高考状元中,自杀率究竟有多高,有多少人自杀未遂。 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努力活下去,为的是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今后要去哪里。 孑然一身,身无长物。 此生孤寂,凄凉成怨。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妹崽儿,妹崽儿,喊你了,听得没得?听到了就应姐一声,听得没得?” 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让琼玉浑身一个激灵,朝着声源的地方看过去。 透过夜视眼镜,琼玉清晰地看见,在泥塘的边上,站着三个人影,其中一个不停地朝着她喊着,“妹崽儿,听得没得?听到了就挥挥手,应一声,听的没得?” 这一口四川话,琼玉立时就反应了过来,抬手就回了一句,“听到了,听到了!” 操着四川口音的中年大姐得了回音,立刻就转头跟旁边的两个大小伙子说:“妹崽儿听得了,你们的绳子捆好了没得?多捆几根树枝儿,绑结实一点啊。” 旁边两个小伙子声音不大,琼玉听不清,只是过了片刻,这个四川大姐就大声叫着,“妹崽儿,俺们把一根绳子捆着树枝扔过去,你抓着树枝,俺们拉你过来啊。” 琼玉连忙大声应了,“好,我听见了!” 这个泥塘直径不超过十米,如果绑着比较重的树枝,拿着绳子扔过来,琼玉还是很容易接住的。 接着,一捆树枝扔到了琼玉右边的泥塘里,把琼玉又溅到了一脸的泥,琼玉却没有丝毫的耽搁,立刻就抓住了树枝,在自己手上绕了好几圈,还打了结,朝着泥塘旁边的大姐叫,“大姐,我好了!” 四川大姐喊着,“妹崽儿,俺们一边拉,你就往这边爬过来啊,听得没得?” 琼玉答应着,“听到了。” 这个四川大姐肯定非常健谈,脾气爽朗明快。 琼玉还没有见到这个大姐,心里就已经有了推测。 她刚才一刹那的悲春伤秋,突然被大姐这么一搅和,好像就是很久以前一样。 大姐三个人显然是探查过这个泥塘的地形,选择了泥塘周围最坚固的一块地界儿,然后把绳子一头系在了一块石头上面,三人合力把琼玉拉了上来。 浑身又脏又臭的琼玉爬上岸的一瞬间,就瘫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地喘息,一动也动不了了。 四川大姐蹲下叫她,“妹崽儿,这下太冷咯,你这下子要感冒滴哦,要马上换得衣服喽。” 大姐三个人中,一个高大的男人拿着一个小手电筒,尽量不直射着琼玉,照亮着几人中间的一个地方。 高大男人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来,“魏紫姑娘。”
第26章 0217 这个声音, 是第一局游戏里面在她旁边的硫瓶灌朱先生。 琼玉慢慢地爬起来,看着眼前穿着黑色羽绒服,看上去干净齐整的硫瓶灌朱先生, 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热流, 有点辛酸, 又有点安心的感觉。 她顶着一身污泥跟臭的要死的脏衣服,在黑夜里对着她的三个救命恩人道,“谢谢你们。” ……… 四川大姐名叫许玉凤。 三个人比琼玉要早到山谷一个多小时,在日落时分就到了这里。 因为日落后肯定会有大幅降温, 他们也不可能在一个小时越过这个山谷, 干脆就在山谷里找到了一个由几棵树围在一起的地方, 把帐篷搭了起来,便打算今晚在这里露宿。 在野外露营过的人都有一个基本常识, 要在周围巡视一遍, 确定露营地是安全的。 许玉凤跟亓官珩,以及另外一个大学生宋晓不仅在周围查看了一遍, 而且正好赶上他们吃完了饭,要出来打水洗漱的时候,就瞧见了那头红棕色的野牛冲着琼玉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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