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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双胞胎女童是阴气最重的存在, 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阴生。但你们怎么能保证会每隔那么多年, 会有人家诞生双生子呢？”孟秋然问。 “因为, 还有梁家。”嬷嬷哼笑一声，“梁龚正那个小崽子啊, 心术不正, 不过梁家也没有一个好东西。跟你们说吧, 这张家镇阴气重，本来就不属于阳间了，只有老鼠、百足虫、黑蛇这种钻在兔土里的阴物。我来跟你们说说梁家和张家的渊源吧！” 双胞胎女童被献祭后，她们于张家镇的使命也就完成了。但万事都需要一个循环。 三山娘娘告诉了张家“永生”的秘密。 告诉了梁家“起死回生”的秘密。 让死人复活，必须用到连理柳的骨头。这也是为什么，祠堂坟墓中的，那些女孩的躯干都是残缺不全的。 嬷嬷说：“我不知道他们拿这些骨头干什么去了，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每次梁家派人来取人骨，过不了多久就会送来一袋子黑色的虫卵。张家这些虫卵细心养起来，很快这镇子上总会有双胞胎女童的出生，周而复始。之前的几十年上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直到在莺歌和莺语的身上出现了差错。” 孟秋然问：“有人救了他们？” 嬷嬷挑眉：“不，有人让她们看见了外面的世界，梁家的公子，梁龚正的儿子——梁易。” 因为连理柳是世代的传统，因而那些被选为连理柳的女童也并不会感觉到害怕，反而觉得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她们兴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仿佛在进入祠堂的那一刻所有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然而，梁易的到来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莺歌和莺语两姐妹一直养在了张家后院，那里就是她们的小小天堂，她们所接受的一切教育都是为了仪式做准备。梁家为了得到新鲜的尸骨，提前派梁易来到张家等候。那时，梁易年仅十六岁，第一眼就看中了坐在后院秋千上的莺歌，莺歌年岁不大，不过十岁，但出落得亭亭玉立。 少年春心萌动，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姑娘。但他此行的目的是拿到尸骨，他也知道这两个姑娘即将面临生命的终结。 梁易不是在梁家镇长大的，是其父亲梁龚正和一个青楼女子一夜春宵过后的产物。那名青楼女子独自抚养梁易长大，直到病逝后让十岁的梁易认祖归宗。梁易见过了外面的世界，见过人情冷暖，知道这世界本不应该存在这样残酷的献祭。 所以，在他一见钟情了莺歌后，萌生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带她走！ 张家对于莺歌莺语的看管并不严格，他们根本不信两姐妹会跑。然而，就在仪式开始前的一天，梁易居然真的带着两姐妹逃走了。他们顺着后山不断奔跑，天色已晚，三个孩子如同撒欢的兔子，腿脚跑得飞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黑暗中。 仪式，没有顺利举行，所以属于张家镇的灾难来了。 镇子一直是靠源源不断地阴气而维持的。一旦破坏了平衡，所有受到阴气恩惠的人都会遭到反噬。阳气上涌，惨绝人寰的灼烧着水镇。渴望阴气而不得的镇民身体开始溃烂，他们疯狂的寻找一切阴物——老鼠、虫子、惨死的异乡人，那些可以诞生阴气的东西全部成为了他们的囊中之物，只为这具残破的身体不会有内而外的开始腐坏。 故事讲到这里，嬷嬷闭上眼睛。她嘴角耷拉着赘肉，脖颈上松弛的皮肤呈现半透明的乌青色。她扯了扯自己松垮的皮肉，露出锁骨下一块黑色的伤疤。伤疤的周围是一片硬硬的紫黑色息肉，息肉是横钩状，增生着大小不一的黄黑色虫卵。像是长满人身体的蕨类植物，蛋白质组织经过长年累月的洗刷后呈现出矿物状。 虽然孟秋然已经知道这个老婆婆已经死了，是蝴蝶在维持她现在的“一条命”，但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伤疤，也有些反胃。 江逸潮问：“他们不是逃走了吗，怎么又被抓回来了？” “不是抓回来的，是被送回来的。”嬷嬷说。 她突然靠近江逸潮，嘴角出现一丝笑容，她布满老茧的手抚摸上江逸潮的脸颊，又拽了拽他的耳朵，“你这味道也是不错，估计今晚可能就有人想吃你了！” “谁想吃我？”江逸潮吓得一颤。 “我啊，或者是其他人。依靠阴气而活的人，如果没有得到足够多的阴气，犹如染上了鸦.片，是戒不掉的。他们会不断地汲取，直到被阴气反噬。张家是，张家镇是，所有人都是！” 孟秋然柔声把话题拉回来：“刚才还没说为什么会被送回来，是被谁？” “被梁龚正。没了尸骨，他还怎么运用那起死回生的术法？所以，莺歌和莺语必须死。但是，路途中莺歌和莺语拼死挣扎，莺语逃脱了，从此再也没人见过她，而莺歌被压到祠堂内，完成了仪式。后来，将尸骨也给了梁龚正。” 然而，莺歌的献祭没有解救经受灭顶之灾的水镇。 因为阴气得不到补充，在失衡的作用下，大批镇民死亡，剩下得镇民奄奄一息，只有不到十位镇民最后活了下来。 后来，梁龚正搬家来到了张家镇，霸占了曾经辉煌的张家老宅，成为了这里的新主人。他来到的那天，满天都是黑色的蝴蝶，气温骤降，炎炎夏日如同冬日般寒冷。 “梁龚正用起死回生之术复活了部分村民，让镇子维持在现在模样。但阴气是消耗品，死人是不产生阴气的，只有活物才会。死人产生的那叫瘴气，是你们看见的一团团白雾。”嬷嬷有咳嗽了两声，一颗棕色的牙齿被吐出来，牙齿侧面黑黝黝的，像是沾满了泥土。 孟秋然知晓了前因后果，她眉头紧皱看着房门紧闭的两一间屋子。 这两个双胞胎必须死吗？ 不对，现在的思路好像跑偏了。 难道不是让姐妹团圆？ 姐妹如何团圆？ 一死一生，复活死人？ 孟秋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胸口蔓延至指尖，让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任务的意思，不会是让他们亲手把双胞胎送到祭台上，用其骨头作为“起死回生”的引子，然后复活已经残缺的莺歌吧？ 这不是个死局。 但孟秋然不愿意这么干。 那对双胞胎看起来不过比澜澜大了几岁而已。 江逸潮安慰孟秋然：“姐，肯定有办法的，因果循环，善恶有报。” “嗯，因果循环。”孟秋然重复了一遍。 临出门的时候，双胞胎姐妹跑出来，拉着孟秋然和江逸潮的手问：“你们是莺歌姐姐的朋友，是不是也能带我们走？我听过莺歌姐姐说，外面的一切都不一样，我们应该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为了镇子牺牲自己。” “她说什么来着？恶人自有天收！” “对对，就是这句话。” 孟秋然更疑惑了。 莺歌已经死了，难道还作为鬼怪留在这个镇子上？ 不对，要是见鬼早就看见了。 “你们什么时候见到的莺歌？”孟秋然蹲下捏了捏小姑娘干瘦的脸颊，那皮肤没什么弹性，像是薄薄的一张卫生纸。 双胞胎一唱一和。 “没有见过她！” “对啊，但我们知道一定是她！” “是嬷嬷，她是通过嬷嬷说话的，那天晚上我听见嬷嬷跟我们说，别怕，不会死的，会有人救我们，她的妹妹莺语姐姐会带我们走。” “嗯嗯，就是这样！我们知道那不是嬷嬷在说话，是莺歌姐姐！不信你看！” 女童指向老嬷嬷。 孟秋然发现，这嬷嬷瞳孔中出现了一对重影。 似乎，眼睛里站着个人。
第157章 ? 爬仙 ◎若不是莺歌那个贱骨头，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回到梁宅的时候, 天已经逐渐暗下来。他们不知道自己竟然在双胞胎家中呆了那么久，直到孟秋然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夕阳时钟，显示现在是下午四点。 怪不得江逸潮刚才并没有看见太阳落山, 他一时间还以为记忆出现了偏差。 “四点就这么黑？”江逸潮感叹，“那到时候就没有白天了吧。” “阴气笼罩, 确实容易。不是说过吗, 张家镇处于半阴半阳, 这本就不是现实世界了。而且, 什么人可以得到永生，不老不灭？”孟秋然问。 “神仙？”江逸潮摸不清。 “蠢蛋！当然是死人，死人不再死了，外加阴气这么重，张家镇的人早就是半人半鬼的存在了。”孟秋然翻了个白眼，“今天早上丁文死了，死状可怖, 看出来是被虐杀的。这个和人柱有异曲同工, 遭到虐待后怨气和阴气都会加重, 所以这水镇的天也越来越黑了。我估计梁龚正养在后院的那个色鬼就是高配版的‘人彘制造机’。” 江逸潮挠了挠头：“不过, 那应该好好关起来，梁龚正肯定不允许那个东西可以近身啊。” “也许他防不住, 也许那个东西另有层身份, 总而言之, 我准备去瞧瞧。”孟秋然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她甩了甩头发，双手抱于胸前, 用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看着男人。 江逸潮脸一红：“别, 别这么看着我。”他 不自觉地揉揉脸。 孟秋然觉得, 找个年轻人也不错的，虽然脑子笨了点，但身边总有源源不断的活力，让人仿佛觉得自己还活着。她踮起脚捏了一把江逸潮的脸，笑着说：“跟姐姐走一趟吗？” “可以吗？”江逸潮接话，“姐姐带我去哪里呢？” “去别人的屋子转一圈。”孟秋然耸耸肩，“刺激。” “嗯，刺激。”江逸潮重复了一遍。 这梁宅即使再大，也不过是比城里一套三室一厅的公寓大，但你要和晋中的老宅相比，那可查得差得远了，至少梁宅外院和内院的走廊是一眼可以望到尽头的。而且，虽然叫内院，但其作用是祭品所居住的牢笼。外院虽然靠近宅门，但确实生活的地方。 梁先生住在哪里也不是什么不公开的秘密，所以昨日孟秋然和江逸潮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的房间。 两人在昨天埋锦袋的地方草草的看了两眼，发现确实那些玩意都被挖出来了。 孟秋然指了指屋内：“进去吧！” 江逸潮一愣：“梁龚正就在屋子里呢，你不怕被他发现？” “我当然怕，但他不是晕着呢？”孟秋然眨眨眼。 “晕着，你什么知道他是晕的了？”江逸潮越来越觉得自己跟不上孟秋然的思维速度了，这样会不会被孟秋然轻看了？不过他也觉得，孟秋然在分析任务线索的时候，那种惊喜感让他心里跟猫抓似的，痒痒的。 孟秋然看着江逸潮的样子，摇了摇头：“年轻人啊，不要只长身体，不长脑子。你这样是不配和澜澜玩的，她的小脑瓜转得都比你快。我真怀疑，以后你会坑了我们家澜澜，把孩子都带跑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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